顧謹(jǐn)抬眼看他,面色并沒有多好看。
“管家操持丞相府的事務(wù)幾十載,這耿包在相府做事的時日也不短了,你可了解他的為人品性?”
不等管家說出個所以然來,顧謹(jǐn)笑了笑,開口:
“憨厚”,頓了頓,她又想了個最貼切的形容詞:“又或者說老實?!?p> “方才我與耿包對話,他第一反應(yīng)是自己做的飯菜不可口惹了主子不快,提到那蘑菇,他的反應(yīng)又是日后將蘑菇送到顧府。正常嗎?”
最后三個字,問的是如今廚房里站著的小廝和丫鬟。
丫鬟小廝面面相覷,而后齊齊點頭。
正常,太正常了,這的確是耿包這樣性格的人該有的反應(yīng)。
話到這里,衛(wèi)丞相和衛(wèi)毓川也就明白了。
顧謹(jǐn)斂目,她說了這么多,只為了解釋耿包沒有嫌疑,實則在她眼里,不過一個眼神就能捕捉對方的心思。
觀摩人心之術(shù),她練的透透的了。
“好,既然都明白了,那咱們的就開始了?!?p> 眾人一愣,開始?什么意思?
她回頭看向衛(wèi)丞相,見人一直在廚房里站著,便會意管家搬來了椅子,待衛(wèi)丞相和衛(wèi)毓川坐定了,她才又重新回身。
分明是少女婉約裝束,卻讓她們不由覺得心里一寒。
顧小姐的眼神,似乎韻了凜冽秋風(fēng),能殺人。
“你們一定很困惑,為什么平白無故的將你們拘到這廚房里頭,不審,不問,只查?”
小丫鬟面面相覷,臉上淚痕未干。小廝們心中也困惑,今日平白無故的管家浙江眾人聚了起來,隨即又放了旁人出去,唯獨(dú)留了他們這群人在這兒。
他們原本以為是廚子做的菜不好,沒能將府上的貴客顧家二小姐招待好,卻不想如今顧家二小姐親自將耿包放了出去,卻仍舊留他們在這兒,那……就不是菜的事兒了?
顧謹(jǐn)盯著離她最近的小廝嘴角一勾,似乎真有深諳人心之術(shù)。
“別想太多,就是菜的事兒。”
眾人一噎,什么叫就是菜的事兒,菜不好吃你找耿包去啊,找我們這些打下手的做什么。
顧謹(jǐn)沒出聲,而是伸手提起了方才耿包放下的白蘑菇。
這一放,眾人都靜了靜。
下人們看不明白顧二小姐究竟是要做什么,衛(wèi)丞相父女心底里對顧謹(jǐn)?shù)呐宸s又添了一層。
拿證據(jù)說話,是最直接的手段,也是最讓人難以抵賴的手段。
“你們之中,誰是負(fù)責(zé)幫廚挑菜洗菜切菜的?”
這話一出,便有三個小丫鬟應(yīng)了聲是,剩下的兩個估計是負(fù)責(zé)刷碗灑掃的。
顧謹(jǐn)點了點頭,看向前面三人。
“你們挑菜洗菜切菜之時可有覺得這蘑菇有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
那最邊上的丫鬟眨眨眼睛,率先答了話。
“顧小姐,今兒耿師傅吩咐說府上來了貴客,要做些拿手的招待,還說讓奴婢挑一些新鮮的菜,奴婢找了一圈兒,就看這蘑菇最新鮮了,沒覺得有什么奇怪的啊?!?p> 顧謹(jǐn)點點頭,不言,靜等著第二人出聲。
旁邊那個丫鬟看著年齡頗小,不過十二三的模樣,她怯生生地開口:“回顧小姐,您要不說奴婢還真覺不出來,您這一說奴婢好像記起來了。今兒上午洗菜的時候,奴婢覺得這蘑菇有些軟踏踏的,奴婢還以為是不新鮮,聽雪伶姐姐說是昨天才送來的菜,奴婢就沒有多想。”
雪伶,是方才那個挑菜的丫鬟。
白毒傘遇水,的確會變得軟踏一些,但外表瞧著是新鮮的,聽聞這話顧謹(jǐn)點了點頭,看向了剩下的那個丫鬟。
這人頗為自覺,連忙開口:“奴婢也覺得有些奇怪,今日這蘑菇到奴婢手里的時候看起來軟塌塌的,但切起來卻覺得很是鮮嫩,奴婢還尋思著不知是從何處得了這樣的好白菇?!?p> “好,省得了?!鳖欀?jǐn)將那籃蘑菇從丫鬟們面前挪開,拿到了小廝面前。
廚房的門開著,有冷風(fēng)卷了雨絲灌進(jìn)來,吹的燭火一個晃動。
只聽少女清音又起:“這籃子蘑菇是你們誰買回來的?”
三個小司面面相覷,最終是中間那人向前走了一步。
這人面相看著頗老實,說的話也很實誠:“回顧小姐,這是小人買的,是有什么問題嗎?叫您這般大發(fā)雷霆的?!?p> 顧謹(jǐn)笑笑,不因他的質(zhì)問而面露不快神色,她索性將事情說了個明白:“倒是沒什么問題,只是這白毒傘毒性頗大,又混雜在這毒蘑菇里頭,要是叫人吃了,那可真是要人性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