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算卦的師傅走到三人面前,第一個師傅用的方法是六爻,拿出三枚銅錢讓被卜算的人握在手里,正心誠意,想著要測算的事,合掌搖晃兩下,再將銅錢倒在卦盤中,由算命師傅根據(jù)銅錢的表現(xiàn)來測算,每個人搖六次為止。
第二個師傅用的則是抽簽外加摸骨看相。
第三個和第四個師傅用的手段差不多,先讓被測算的人報上生辰八字,所謂八字,是指一個人出生時的干支歷日期,分別將年月日時四干四支共八個字組合在一起,配合陰陽五行等奧妙之術(shù)來測命運,斷吉兇。
大會挑出來算命的這三個人除了名字外,其他信息都沒有告訴任何人,無論過去未來,只要你算的對,就可以把結(jié)果寫下來。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四個人都測算完畢,將自己算出的結(jié)果寫在了一張紙上,交到王元魁手里。
王元魁說道:“四位大師已經(jīng)測算完畢,現(xiàn)在結(jié)果就在我手上,讓我們一一揭曉,首先我們來看看郭師傅的測算結(jié)果?!?p> 他打開那位郭師傅的紙條,看了看,笑著念道:“文尚,雷天大壯卦,雷行于天,強盛充沛,有祿,亨通;于通海,天水訟卦,上剛下險,運平,中年后多有不順;馬惜春,天澤履卦,圓而有損,婚配不利,命中有官災(zāi)爭執(zhí),晚年易犯頭疾?!?p> 這些卦詞不光讀著拗口,聽的人都不容易弄懂,郭師傅在他讀完后又加解釋了一番,陸一鳴這才聽懂。
他說的是年輕男子的卦象最好,生命力充沛,而且官運亨通,應(yīng)該是走的仕途;第二個中年男子則命運多舛,屬中下之卦;女子是中卦,生來命運不錯,可惜婚姻不太如意,而且一生中還會沾上多場官司,老了容易產(chǎn)生頭部疾病。
接下來揭開的是后三位師傅的測算結(jié)果,聽完所有結(jié)論,陸一鳴不禁心生敬服,雖說參加命卜比試的只有四位師傅,不過倒都是有些真本領(lǐng)的,四個人測算的結(jié)果都相差無幾,讓所有人都驚嘆不已。
唯一有點不同的是第四位師傅,用八字測命那個,他不禁算出于通海命運坎坷,還點出他家里最近有晚輩離世,而且是嫡親子女,明顯更詳細(xì)了些。
聽完師傅們的結(jié)論,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聽聽三個當(dāng)事人的說法,要是真的像四位師傅所說的,那就太神奇了。
其實在四個師傅說完后,三位當(dāng)事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看他們這樣子陸一鳴就知道八九不離十。
果然,文尚說他自幼學(xué)習(xí)成績優(yōu)秀,畢業(yè)后考了公務(wù)員,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雖然現(xiàn)在才三十多,不過已經(jīng)做到了科長的位子,完全稱得上是官運亨通。
馬惜春的情況也差不多,她出身在富裕的家庭,可惜長大后感情之路很坎坷,已經(jīng)離過兩次婚,而次每次離婚都會鬧上法院,現(xiàn)在在交往的對象比她小了整整十歲,四個大師算他感情不順,有官災(zāi),這都對上了。
最后有決定性的就是于通海了,如果他真如最后一個師傅說的那樣,不禁命運坎坷,而且最近家里還死了子女,那這次比試的結(jié)果也就出來了。
于通海說:“四位師傅說的都不錯,尤其劉師傅,我三十五歲才成家,三十七歲有了兒子,今年剛剛八歲,可是?!?p> 他說到這里不禁紅了眼眶,兩道淚水流了出來,聲音也哽咽不止,“我兒子前兩天到城東水庫玩耍,不幸跌入水中……”
他說到這就說不下去了,雙手捂著臉嗚嗚大哭起來,淚水透過指縫不住地流淌,看的人心酸。
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好不容易有個兒子還發(fā)生了意外,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他心里的痛苦可想而知,一些感性的人都忍不住偷偷抹淚,尋思著是不是等完事了給這家捐點錢。
陸一鳴也雙目通紅,看著這個六尺高的中年男子,從他黝黑的皮膚,粗糙的面色可以得知他家境并不富裕,兒子就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希望,可突然有一天這希望斷了,生活沒了奔頭,估計現(xiàn)在他心里只剩下絕望了吧。
陸一鳴嘆息一聲,他和眾人想法差不多,自己掙的錢本來就有一分是要拿來救濟(jì)貧苦,以后說不得要幫他一幫,也算給這家人留一線希望。
他心有感觸,忍不住多看了于通海幾眼,這一看發(fā)現(xiàn)了異常。
“咦?”
陸一鳴不禁暗念通靈咒,雙目一睜,再次看去,終于看到讓他駭然的一幕。
只見于通海渾身被一絲絲黑氣纏繞著,這些黑氣不斷侵蝕著他的身體,以至于面目憔悴,雙目發(fā)黑。更可怕的是在他后面,一團(tuán)黑氣之中,有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正在他背上,雙手緊緊摟著于通海的脖子。
小男孩渾身都濕漉漉的,身上不停地在滴水,只不過這水都是黑氣所化,離開他身體后就消散在了空中。
“難道這是……”
陸一鳴霍地站了起來,他快步走到于通海面前,盯著他背后的小男孩看,小男孩感應(yīng)到了,也抬起頭與他對視,稚嫩的小臉上蒼白一片,雙目呆滯沒有一絲神采,只是兩條細(xì)小的胳膊緊緊地抱著于通海。
“你……”
陸一鳴呼吸急促,心中酸澀難忍,看著于通海和他背上的小男孩,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好。
眾人對他奇怪的舉動不解,王元魁說道:“一鳴,怎么了?”
陸一鳴抬頭深呼吸一下,止住想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對于通海道:“大叔,你最近是不是經(jīng)常感到四肢無力,精神恍惚,而且身體沉重,好像背負(fù)著很重的東西?”
于通海放下雙手,被眼淚弄花的臉上露出驚奇,問道:“小師傅怎么知道?自從小龍出事后,我這幾天就覺得身子越來越重,最嚴(yán)重的時候連走路都走不了幾步,而且精神越來越差。昨天我去看過醫(yī)生,醫(yī)生說我思子心切,是心理因素導(dǎo)致的。其實今天來這里,也是一位中醫(yī)師傅推薦的,讓我到這里來試試?!?p> 陸一鳴暗嘆一聲,猶豫了許久才說道:“于大叔,其實小龍一直在你身邊?!?p> “什么?”
于通海大驚,一把抓住陸一鳴的手急切問道:“師傅,你說小龍一直在我身邊是什么意思?他在哪里?”
陸一鳴說小龍死后這幾天一直都趴在你的背上,緊緊地抱著你,我想他是舍不得和爸爸分開,也正因如此,你才會感覺到身子沉重,精神不佳。
陸一鳴話一說完全場大嘩,眾人都同一時間朝于通海背上望去,連于通海都忍不住轉(zhuǎn)頭,只可惜他們什么都看不到。
于通海看不到兒子,又一想兒子不舍得自己一直在背上抱著他,頓時心里像針扎似的,忍不住又痛哭流涕,嘴里呼喚著小龍的名字。做為一個疼愛兒子的父親,他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感覺,只有心疼,只有激動。
王元魁幾個師傅不禁走了過來,問陸一鳴道:“一鳴,你說的是真的?”
這時劉廣真輕啊一聲,指著于通海道:“他背上果然有一團(tuán)黑氣,此乃鬼氣,一鳴說的不錯。”
他有陰陽眼,這是眾人皆知的,到此再沒有人懷疑,陸一鳴朝在場的師傅要了封鬼壇,對于通海說:“于大叔,人死不能復(fù)生,我?guī)湍惆研↓堈埾聛戆伞!?p> 于通海老淚縱橫,半晌后點了點頭,陸一鳴把壇子放到地上,拿出一張符箓,屏神念道:“天地?zé)o極,乾坤借法,招魂指路,陰陽道分,急急如律令!”
咒語念罷,黃符噗地一聲自燃,他將燃燒中的黃符在壇口一圈,接著從壇子處在地上劃出一道路線,一直到于通海的腳下,黃符劃過之處,有詭異紅色火光出現(xiàn),火光沒有一絲溫度,燃燒在地上卻長久不熄。
做完這一切,陸一鳴返回到封鬼壇,一手持壇,一手捻個銀勾訣,喝道:“小龍,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收!”
頓時一股引力從壇口發(fā)出,這股力量尋常人感應(yīng)不到,小龍卻是身子一震,趴在父親背上的他雙眼有了剎那的神彩,兩條胳膊逐漸離開了于通海的脖子,跳到地上,機(jī)械般地沿著地上的火道一步步走來,最后化為一道黑氣鉆入壇口。
而在小龍走過之處,火光熄滅,地上奇跡般地出現(xiàn)了一排小小的水漬腳印,從于通海腳下一直延伸到封鬼壇。
這一幕讓眾人驚嘆不已,諸位師傅更是對陸一鳴的手段心悅誠服。
收了封鬼壇,陸一鳴說道:“于大叔,我想跟你回家一趟,順便處理一下小龍的事。”
于通海自小龍離開后背,瞬間便感覺身子輕松了不少,此等奇跡他聞所未聞,看著兒子在地上的腳印,他淚如雨下,對陸一鳴的要求自然答應(yīng)了下來。
陸一鳴和王元魁打了招呼,便和于通海離開了月湖莊園,叫了輛車朝他家里開去。
他之所以提出要跟于通?;丶易杂兴脑颍怂乐笸ǔ⒖屉x開陽間,到地府去,除非是死的時候心有不甘,那絲怨氣在他死后仍然沒有消散,不愿離開人世。
小龍只有八歲,一個單純的孩子即便死后仍是思想簡單,他若有怨氣也是本能地想找自己最親近的人,這才找上了爸爸于通海。
至于內(nèi)情如何,小龍是真的死的有蹊蹺還是純粹地不愿離開爸爸媽媽,那要等陸一鳴到他家仔細(xì)查探后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