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子端坐蒲團上,面前的光幕早已消失不見,不過他此時卻頗為滿意。
“如今涯兒已成功地脫胎換骨,這最后一關對于他的大道道心會更加完善吧,若他能成功通過,想必以后的成就恐怕還會在我之上?!痹葡幼哉Z。
這最后一關的試煉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是他將上古陣法中的造化氣息,演化了出來。雖然只是虛幻,但在此界面中已經(jīng)是非常的了不起。
所以這第三關的幻境,他無法從光幕中看到,只能通過神識和紫靈玉來維持陣法的正常運轉而已。
對于他這種頂級的陣法宗師來說,此陣乃是他生平最得意之作。為了讓此陣演化出更好的驚人效果,他甚至還將昔年游歷時,所遇到的上古禁地以納須彌之法融入其中,若天涯能成功通過,并且從中能得到好處,那么對他以后的修行生涯一定會更加順暢。
當年,在他們“玉玄七圣”中,也只有他的陣法造詣最高。放眼整個修仙界,那也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早在凝液期就已經(jīng)觸及到了“六級陣法宗師”的程度。這也是最后他為何被玉玄門選中,并且從此一躍成為玉玄七圣中一員的主要原因。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有了進入宗門祖師堂的資格。從此便在祖師堂中參悟上古奇門陣法玄奧??葑瞬恢嗌賯€歲月,正當他即將突破至皓,就此踏入一個全新的境界時,卻接到了一個無比震驚的消息。
身為宗門的大師兄,玉璣子一直在承擔著守護此界安危的重任。當他聽到玉璣子師兄令他立刻停止參悟,帶上五千宗門精英與二師兄玉陽子一起趕赴“虛星島”,阻止外界入侵時,這才終止了參悟……
可結果卻是令他這一生都無法磨滅的記憶,本以為就是一些游離于位面的外界生靈罷了,但這一去才發(fā)現(xiàn),事情的嚴重性已經(jīng)顛覆了他的認知……
從一開始的幾百上千人交戰(zhàn),再到后來的數(shù)十萬,甚至百萬修士參戰(zhàn),就連一向游離在外,不管宗門事務的三師兄“玉千尋”也加入其中,以至于最后那密密麻麻的外界生靈,如億萬之眾,個個修士都如殺紅了眼一般,持續(xù)了近百年……
為了保衛(wèi)宗門,保衛(wèi)親人子嗣,保衛(wèi)道法傳承,他們什么也不管不顧地混戰(zhàn)沖殺。仿佛只有殺戮,才能制止外界的入侵;華光漫天,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哀嚎遍地……仿佛只有自己的鮮血才能浸染那里的一切畫面……
……
在之后的日子里,云溪子就像一位孤獨的老人般常年在外飄蕩。
時不時口中還經(jīng)常念叨著,“就這么完了,就這么消失了”!
漸漸地,他的心魔產(chǎn)生了!他怕修士斗法,怕黑夜中的光亮,怕血腥,怕人山人海的修士聚會。從此他喪失了心智,像一位老瘋子在到處游蕩著……
也不知多少個歲月流逝,每當他看到嘈雜的人群后,便開懷大笑;誰也不知這年長老人,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什么;有時候也會和一些三四歲小孩玩鬧,有時候又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般,瞬間消失無蹤……
年復一年,他就這么渾渾噩噩地游蕩著……
直到有一天,他誤闖到了一個修仙世家。當他看到數(shù)千修士在斗法時,他毅然決然準備要離去。
但就在這個時候,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竟然看到了天外異象,而那異象所帶來的氣息曾經(jīng)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近乎刻在了他腦子里一般……
他瘋狂了,瘋狂的大笑,笑聲直震天地??谥写蠛爸坝癍^子道兄”,不顧一切的沖了過去。盡管異象處華光連閃,殺聲震天,他也毫不在乎地沖了進去……
當他看見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出現(xiàn)在面前時,一瞬間清明起來……
“我是誰?”
“我在哪兒?”
“玉,玉璣子師兄?不,不,不~”
他仰頭長嘯,連帶天地都轟隆隆震響,他四周的修士被震得東倒西歪,一股強大到窒息的靈壓瘋狂壓下,在場斗法的修士無不匍匐在地,塑神初境的修為瞬間回歸到他的身上……
“我是……,陸云溪!”
“對,我是陸云溪!”
“我是玉玄七圣中的老六,我就是陸云溪,道號云溪子,人稱“云溪散人”的陸云溪!”
那是他曾經(jīng)的輝煌,是身為一名塑神境大能的輝煌,是身為“玉玄七圣”中,一員的輝煌,更是讓每個修仙者都無不仰望的輝煌。
不是他自傲,而是塑神境的修士,是這個界面的修為至高者,可以統(tǒng)御萬修的存在,身為修仙者就只有仰望,無不匍匐膜拜……
當他看見面前的嬰兒時,雙手激動地顫抖著,嘴里低不可聞的念叨著,“玉……玉璣子師兄”。
他喜笑顏開,就要準備去抱時,突然被嬰兒母親緊緊抱住,生怕他會對孩子不利。
他這才意識到,面前的這位婦人嘴角溢血,體內(nèi)靈力更是虛弱不堪,顯然是剛產(chǎn)后不久,接連又使用了幾種提高法力禁術的緣故,已到了油盡燈枯之時……
“老夫,可否抱一下這孩子?”
他沙啞的聲音,仿佛從地底下傳出一般,另在場所有的修士都汗毛直立!
婦人看著眼前破破爛爛,又臟兮兮的老頭,心里一陣惶恐,一時不知該不該拒絕。
“放心,此子與老夫有緣,我是不會傷害他的?!?p> 他再次笑了,平靜的語氣中帶著讓人不容置疑的錯覺。
也不等那婦人回話,他伸手一招,孩子頃刻間就出現(xiàn)在了他的懷里。
也不知怎么回事,一直都在哇哇大哭的孩子,一到他的懷里立刻就止住了哭聲。
過了良久之后,他才對眼前婦人道:“此子與我有緣,我欲代為撫養(yǎng)并收他為徒,不知可否割愛……”
……
他花了一個月時間,在世俗中找了一處偏僻的村莊上將嬰兒安置。
隨后他又花費了半年功夫回到了青州。只是這次回來之后,看到的卻是萬里的廢墟……
萬里荒地,寸草不生,以至于天地都是灰蒙蒙一片,他看到了,那是死去修士的怨靈在飄蕩……
他又在里面探查了三個月時間,卻發(fā)現(xiàn)早已生機全無;他甚至還回到了玉玄道門,但看到的,卻是荒無人煙的戰(zhàn)場遺跡……
此刻他突然意識到,距離上次守界大戰(zhàn),怕是已過去了不少個年月了。
心里悲痛萬分,他仰天長嘯,仿佛只有嘯聲才能道盡一切……
這是種無法言喻的悲傷,無法模仿的悲痛,只有親身經(jīng)歷過才能從中體會的一種悲嚎……
屈辱,不甘,惶恐,憤怒,失落,與追憶……
……
再次回到了那偏僻的村莊,已是兩年即逝……
此時孩子已三歲多,一臉黑漆漆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對著他打量個不停,稚嫩的小臉上還寫著一臉好奇。
再看到孩子時,他心里突然燃起了一絲希望……
因為這孩子擁有著玉璣子道兄同樣的體質——“無量道體”
當日他看到那出生異象,正是“無量道體”所引起的,以至于他誤以為是玉璣子道兄的氣息。
端坐蒲團上的云溪子,仿佛陷入了很久的回憶,想到此處,臉上不由得會心一笑。再想到天涯正在試煉,心里多年的心魔突然淡化了許多。
恐怕此刻他自己還不知道,此時的他已是打破了某種心境,瞬間年輕了些許……
隨后他帶著天涯便來到了云州,一直在閑云山歸隱至今。
當然,在歸隱的這幾年中,他還常去青州,打探當年“玉玄門”的消息,尤其是大師兄玉璣子的線索……
但收到的消息很糟糕,可以說是眾說蕓蕓。但可以確定的是,在他被傳出去后不久,大半個青州就突然間爆裂了,沒有一個幸存者逃出升天,全都死于非命。
接著很多傳言就傳揚開了,有人說是觸犯了天怒,也有人說是修士大戰(zhàn)動用了禁器造成的,還有人說,是因為上古禁地的存在,與隔界之力相撞而造成的……
但據(jù)他的推測,十有八九是因為阻止不了外界妖靈的入侵,最后才將陣法自爆了。
也只有將那種大規(guī)模的上古困陣自爆,才能有足夠的威力產(chǎn)生空間紊亂,從而斬斷外界入侵的節(jié)點。不過這陣法自爆的代價,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因為當年主陣的人就是他自己,記得當時可是傾全宗之力,花費了無數(shù)的天財?shù)貙?,才布置出來的…?p> 而要想自爆的代價,就是發(fā)動“仙外玉玄劍”的強大靈力,然后再將宗門象征的玉玄主峰,作為獻祭才能成功……
再往后,他也就息了這方面的想法,只想安度過晚年……
但自己的使命終究是無法逃避,就在幾年前他遇到了自己的師弟云渡子。而看到天涯一天天的長大成人,這才又有了開始培養(yǎng)天涯的心思……
云溪子眼睛緩緩睜開,臉上難得的閃出一股溺愛之色,隨后又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他已決定了,他要給天涯最好的傳承,要將畢生的陣法造詣都封印在玉佩之上。他相信,通過這次試煉后,天涯的道心和心境已經(jīng)到達了不可思議的程度。至于以后的歷練還得靠他自己去體悟……
而天涯的使命,只能要靠他自己去面對,旁人無法干預他自己。作為他的師父,云溪子更希望它能在大道之路上走的更遠……
孑一書生
請書友們存好推薦票,大家一起努力為下周沖刺,孑一銘謝?。ń袢罩荒軆筛?,另一更在中午,欠下的周一會補上,孑一再次銘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