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暗流涌動的常府
散場的時候，大家都有些尷尬。靈燕沒有提出預(yù)定第二天的戲票，吳馳也默契地沒有邀請她們。
……
胡英雄看完半部倩女幽魂之后情緒復(fù)雜，被珠兒這么一整之后，他感覺自己有些道心不穩(wěn)，同時還被很多莫名不解的復(fù)雜情緒所影響：焦躁、困惑、甚至還有委屈？
回宿舍的路上，吳馳突然被從拐角處沖出來一個穿紅衣的男子撞了個滿懷。
這一下撞得很重，兩人都摔了個四腳朝天。
“嘶~”吳馳揉著被撞痛的胸口站了起來：“兄臺，你這么急怕不是趕著去投胎……咦，是你？”
這正是當初在大街上招家丁的那位班長。
就那位一腳被胡英雄踹飛的那個瘦高個班長。
這人一抬頭也認出吳馳和胡英雄了：“哦，原來是你們，請兩位兄弟回去收拾一下，馬上咱們就要出發(fā)趕往固縣了。”
瘦高個班長說完轉(zhuǎn)身又要走。
吳馳一把抓住他：“兄臺，你這話說的怎么沒頭沒尾的？收拾什么？”
瘦高個一轉(zhuǎn)頭，急吼吼道：“我剛從固縣糧倉趕回來，有兄弟發(fā)現(xiàn)一大群災(zāi)民正往糧倉方向聚集，感覺情況不對，留了個心眼，混進去偷聽一番，結(jié)果聽到他們企圖搶糧，我得趕緊去報告總管！”
這回他使勁掙脫吳馳的手，趕緊走了。
吳馳想起來了，當初常府把自己這幫家丁招進來的時候，就是為了防備災(zāi)民搶糧的……又有災(zāi)民搶糧了，看來縣城外面的災(zāi)情越來越嚴重了。
……
“呼哧呼哧”高個班長一口氣跑到一個院落前，伸出手去敲門。
里面響起一個低沉而嘶啞的聲音：“這么晚了，誰啊？”
“固縣糧倉護衛(wèi)二班傅庚求見總管，有重要事情報告。”
門吱嘎吱嘎打開了，一個黑色影子打開了門，只留給傅庚一個背影：“進來吧。”
傅庚一進去就急匆匆道：“總管，呼哧呼哧……大事不好，我們查到有一大群災(zāi)民正打算搶固縣糧倉，這伙災(zāi)民人數(shù)眾多，我們的護衛(wèi)恐怕守不?。≌埧偣芩偎倥扇酥г艉簟?p> 傅庚邊說邊喘著粗氣，看來趕路很急。
黑影眼中精光一閃，可惜傅庚并沒有注意。
“竟有此事？呃……傅庚，你先不要急……你這一路可曾見到其他監(jiān)視……或者總管？”
“沒有，事態(tài)緊急，小的沒來得及報告其他人，就趕忙到總管這里來了?！?p> “唉，這幫廢物做事越來越粗心大意，竟然這么容易就被你們發(fā)現(xiàn)了?！焙谟霸捳Z里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你……”傅庚一下愣住了，似乎完全沒料到總管會說出這樣的話。
就在這時，黑影身形晃了晃，突然消失在原來的位置。
“啾~”傅庚意識到不妙，一邊轉(zhuǎn)身后退，一邊想要張嘴想要呼喊以引起別人的注意。
然而他一個字還沒有喊出來，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一只手已經(jīng)牢牢扣住了他的喉嚨。
這只手背上浮現(xiàn)出一片青色虛影，突然變得力大無比，然后傅庚整個身體被懸空提了起來。
傅庚雙手扣在對方的手臂上，雙腳猛烈地掙扎。
咔嚓！
傅庚脖子上發(fā)出了清脆的響聲。
傅庚的視線開始茫然，瞳孔發(fā)散，四肢無力的垂了下去，褲襠的位置漸漸濕潤，有股臭味傳出來……
……
回到屋子坐了一會兒，胡英雄腦袋清晰了很多，他想到為何如此焦躁了。
“我想起來為何今天如此不對勁了?！?p> 吳馳：“？”
胡英雄：“我想了半天，倩女幽魂里的燕赤霞這個角色就是為我量身打造的。他性格奔放、法術(shù)高深、風(fēng)流倜儻、行俠仗義、游戲人間……”
他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這不就是我胡英雄的翻版么？”
吳馳打斷了他：“你跟我在一起久了，啥優(yōu)點沒學(xué)到，不要臉的本事學(xué)的特棒?！?p> 胡英雄：“你看看戲班那個燕赤霞，功夫又不行，臉又丑，五短身材，簡直就是這戲里的一大敗筆。”
吳馳不想理會他：“燕赤霞并不是容易演繹的一個角色。戲班的燕赤霞還是演的很不錯的，他的身形，功夫的確略差了些，但他的表演功底深厚……臉上的神態(tài)、肢體語言和臺詞都比較到位。”
“你不讓我演了試試怎么知道我演的沒他好呢？”
吳馳突然想到什么：“等一下，你不要吵，我想到個問題?！?p> “我不管，我就要演燕赤霞，你要是不讓我演燕赤霞，我就去告訴常寧你是吳馳，我還要告訴常老爺你是吳馳，我……”
吳馳皺了皺眉頭，表情有些凝重，沒有吭聲。
胡英雄覺得有些不對：“你想到什么？”
“搶糧這么大的事情，怎么那班長去了半天這里都沒有什么動靜？”
“呃~對哦，宿舍離總管和老爺們的院子都不算遠，發(fā)生了這種大事，應(yīng)該這片兒早就鬧騰起來了~”
“不對！我感覺出了什么問題。”
胡英雄這會兒也不鬧了，他想了想：我去探探，馬上回來。
說罷他出了門，輕輕一躍，翻過墻頭不見了蹤影。
……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胡英雄回來了。
“常老爺在院子里和人下棋，大總管呆在屋子里看書，二總管沒看見影子，不知道去哪里了……府里其他地方，風(fēng)平浪靜……”
吳馳盯著胡英雄：“你要是常坤，有人搶你的糧，還有心情坐著跟人下棋么？”
“剛才那班長慌慌張張的樣子一定應(yīng)該不假。如果他找到總管，總管必定會把這事報告給常老爺，但是常老爺現(xiàn)在一副不知情的樣子，哪里出了問題？”
吳馳想了想：“他剛才說要去報告總管，我不清楚他去報告哪個總管……但他找的這個總管很可能有問題……”
吳馳現(xiàn)在覺得這事應(yīng)該涉及到兩股勢力之間的博弈，但很可能不光是常府內(nèi)的博弈，就算兩個總管芥蒂再深，也不應(yīng)該幫著外人搶府里的糧食，所以應(yīng)該還存在外部勢力的干涉，至于到底是什么情況，可能只有去一趟固縣糧倉才能弄清楚了。
“你要告訴常老爺么？我記得……你上回說恨不得他喝醉了酒掉坑里淹死……”
吳馳嘆了口氣：“這死老頭總是想著拆散我和常寧，我也就是那么一說……畢竟他是常寧的親爹，我總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吧？……我們趕緊收拾一下，馬上去找常寧?！?p> 吳馳不太清楚常府各種勢力的關(guān)系，這種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通知常老爺。
但他大概是不肯見自己的，這時候能找的只有常寧了。
……
然而吳馳想要見常寧的時候就被人擋住了。
“站住，你們兩個是什么人？”一個足足比吳馳高了半個頭的漢子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居高臨下看著吳馳。
這年頭人普遍很矮，吳馳目測一下這哥們身高至少八尺，在這年頭算得上小巨人了。
吳馳說我們是常府的家丁，要進去找人。
壯漢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這里面住的都是姑娘和女丁，你們兩個男人大晚上的往里邊闖有些不合適吧？”
吳馳說這里邊我都去過很多次了，從來沒人攔著不讓進??？
壯漢嘿嘿一笑：“這里邊住的都是女子，一般情況下除了居心的登徒子，哪有男子會隨意進去的，所以不用攔著，但是現(xiàn)在聽說有登徒子經(jīng)常進去，府里自然要派人來看著了?！?p> 得，看來這也是我未來老丈人為了拆散我和常寧干的好事了。
吳馳沖胡英雄使了個眼色。
壯漢突然瞪大了雙眼：眼前一個男子的身形晃了晃，居然憑空消失了……
他正打算四處觀察的時候，后腦勺處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軟綿綿倒在了地上。
……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誰啊？”這是常寧戒備的聲音。
“快開門，是我！”
屋子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穿衣聲，過了一會兒門打開了，常寧疑惑地探出一個腦袋來：“胡大哥，哦，還有胡二哥……你們這么晚找我做什么？”
“趕緊和我們?nèi)フ页＠蠣?，發(fā)生大事了。”吳馳不由分說，拉著她就走，然后在路上慢慢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常寧。
……
微風(fēng)將樹枝上本來已經(jīng)搖搖欲墜的葉子吹落，葉子在空中飄飄蕩蕩半天，最后落在一張棋盤上。
棋盤兩邊坐著的兩個人如同雕塑一般，動也不動，甚至連落在棋盤上的樹葉也懶的搭理。
“將軍！”過了半天，常坤終于動了一子，然后順手把樹葉撥了下去。
顧福長考半天，嘆了口氣：“老爺，我輸了?！?p> “顧福，你真的不是故意讓我的么？”
顧福微微搖頭：“老爺?shù)钠逅噷嵲谠絹碓骄?，老奴……嗯？?p> 顧福突然轉(zhuǎn)頭看向院子門口。
常坤疑惑地看著顧福：“什么事？”
“咚咚咚！”門口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有個清脆的聲音喊道：“爹，開門，是我，常寧?！?p> 常坤和顧福對視一眼，臉色微變，這都什么時候了，常寧為什么現(xiàn)在突然來找自己？
常坤走過去打開院門，臉色有些疑惑：“寧兒，怎么回事？”
常寧的聲音有些慌張：“爹，不好了，有人要搶咱們的固縣糧倉！”
一聽這話，常坤臉色突然變了：“不要急，寧兒，慢慢說，到底是怎么回事？這是誰告訴你的？”
常寧低著頭：“爹，這事是胡大哥告訴我的，他知道爹肯定不會見他，所以只有叫我來找爹了?！?p> 常坤面色有些凝重，搶糧可不是小事，那小子膽子再大也不可能拿這事開玩笑：“他在哪兒？”
“胡大哥和胡二哥都被護衛(wèi)擋在外面了?！?p> “顧福，讓他們進來?！?p> ……
兩人進了院子，朝常坤作了個揖，叫了聲：“常老爺?！?p> 吳馳瞧瞧站在一旁的顧福，欲言又止。
常坤看了他一眼：“這里沒有外人，有什么你就說吧?！?p> 吳馳點點頭，把回常府時候聽到的消息一字不差告訴了常坤。
常坤聽完之后臉色有些凝重，一聲不吭。
這么大的事情，沒有任何人告訴自己，常坤知道，告知吳馳消息的班長十有八九已經(jīng)遭遇不測，想從他的口中了解到什么消息是不可能了。
“老爺……”
常坤擺了擺手，阻止了顧福，神情有些落寞：“我原來以為，他們只是在府里斗斗，現(xiàn)在都開始勾結(jié)外人了，哼，我還沒死呢，一個個的都等不及了么？”
四周大伙兒都站著不吭聲。
常坤盯著顧?？戳税胩?，又轉(zhuǎn)過去盯著吳馳，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開口了，聲音有些低沉：“老夫如果大張旗鼓將府里的護衛(wèi)調(diào)去固縣糧倉，這伙賊人一定會提前知道消息，說不定他們就不會再搶固縣糧倉……但既然府里有內(nèi)鬼，這次他們不搶，下次還會搶，這次是固縣，下次很可能是蠡縣、也可能是洪縣，我不可能在每個地方都安排足夠的人手。如果不把內(nèi)鬼除掉，老夫如鯁在喉、寢食難安哪……”
說到這兒，常坤盯著吳馳，眼神意味深長：“在我府中護衛(wèi)如有異動，肯定會引起內(nèi)鬼的注意……固縣糧倉也可能有內(nèi)鬼，如果人員異動，他們一樣可能察覺不對……想要揪出這個內(nèi)鬼，就只能暗地里進行，小子，你愿意為我分憂么？”
吳馳眼中一亮，老頭這是打算拉攏我？
在今天以前，吳馳最希望的當然還是老頭喝醉酒掉糞坑里淹死，不過既然現(xiàn)在他肯招攬自己，至少是有和自己緩和關(guān)系的意向……
吳馳沉默了一會兒。
“難得大人看得起，小子自當替大人分憂?！?p> 常坤笑了：“好，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你?！?p> 吳馳心里暗暗哼了一聲，我信你個大頭鬼……不過這的確是一個在老頭面前證明自己的機會，不該錯過……
常坤正色道：“你們倆馬上動身去固縣糧倉，能不能查出實情，就靠你們了?！?p> “胡大哥……”常寧想要說什么，被常坤的眼神制止了。
吳馳給了她一個微笑，從顧福手中接過了一面令牌，沒說什么，轉(zhuǎn)身走了。
常寧急的沖著他爹跺腳：“爹，就他們兩個人怎么對付得了那么多搶糧的災(zāi)民？”
常坤慈祥的摸了摸常寧的腦袋：“這只是一次簡單的考驗而已，如果連這種程度的考驗都無法通過，這小子憑什么能夠配得上府里最耀眼的這顆明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