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遲,楊諒簡單部署一番,眾人便著手準(zhǔn)備再探洞窟。
楊諒并不打算讓太多人知道此行目的,因此并沒有大張旗鼓。想來既然楊廣能知道自己在懸翁山落腳,又知道自己在晉祠有關(guān)楊愔之事,十有八九自己的身邊就有他的眼線。
檢查備好必要的水袋,火折子信鴿等零碎物件,只帶了幾個上次一同下過山崖的士卒,楊諒徐茂公等人便著手出發(fā)了。
張老道士雖也想一起去探探前朝宰相留下的遺址,無奈考慮到魏徴仍需照看,又信不過楊諒手下糙手糙腳的楞頭兵,便吩咐自己的親傳徒弟廣誠道人陪同楊諒等人同去。
“殿下,我這徒弟老實憨厚,有什么事盡管吩咐他就是?!睆堈S引薦過廣誠道人,對楊諒正色道。
“廣誠為人質(zhì)樸,與人為善,但這一身本領(lǐng)可是我眾多弟子中領(lǐng)悟的最透徹的,莫要小巧了他的身手?!?p> 廣誠道人憨憨一笑,一口白牙在他黑黃的臉上顯得分外的白了。楊諒認(rèn)得這廣誠子,眼下山上白云觀,除了老道士玄貞張正隨以及躺在床上還沒清醒的玄成道人魏徴,這貌不驚人四十多歲看起來像是個尋常農(nóng)家漢子的廣誠子,便是最高輩分的一代道門中人了。
“那便有勞道長了。”
楊諒微微頷首,算是和廣誠打了招呼。平日自己多來這懸翁山與張老道士扯皮,廣誠子等人常見這荒唐王爺和自家主持師父/師叔沒大沒小的樣子,自然不會去追究楊諒的禮數(shù)是否到位。畢竟和自己師傅比起來,對自己等人已經(jīng)算比較客氣的了。
楊諒也是明白這一點,心中暗笑,這大概就是往日飛揚跋扈給自己帶來的唯一的好處了:無論如何囂張也不會有人覺得自己做的過分。紈绔嘛,本該如此,
“老家伙你給我透個底,你這徒弟平時也不顯山不漏水的,你叫他與我同去,到底靠不靠譜?!毕肓擞窒?,楊諒還是湊到張老道士的耳朵邊小聲嘀咕道。
張正隨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笑罵道:“你這混小子,知道道爺我有武藝在身就賴上我了不成?廣誠他別的不說,打你這樣的,十個八個你也近不得他的身!”
楊諒不以為意。以自己從前的那個紈绔樣子,什么能耐沒有。被一個練家子吊起來錘那也是應(yīng)該的事,沒有什么可比性。
“哎,你也見到今天那宇文鈞的身手了,你就比較比較,他倆如果真捉對動上了手能是如何?”
張正隨也放下嬉笑的樣子,思索片刻正色道:“如果只是點到為止的比武,看今天他用的刀法上的功夫,十有八九不會是廣誠的對手?!?p> 楊諒心說,好嘛,后面肯定要加個“不過”了。
“....不過若是生死相搏,那就不好說了。畢竟我等出家人不是專門去修行那殺伐的道行,更何況那宇文鈞出身乃是丞相府的槍棍教頭,恐怕槍法要比刀法狠辣的多?!?p> “但是你這次下去又不是和人爭勇斗狠,廣誠與你下去你放心便是。他為人辦事老成持重,最重要的是,”張正隨回頭看看四下無人,悄聲說道:“最重要的是廣誠不該看的東西不會亂看,不該說的話也不會亂說。你大可放心叫他幫你的忙。”
楊諒這才放下心來。既然張正隨這樣善解人意,自己自然也就放心了。
時候不長,一行人便已經(jīng)再次乘索繩下至先前看見過的,一片狼藉的蒼鷹巢穴。
天色漸晚,一路下來的旖旎風(fēng)光并不是很能看得清。徐茂公先前并沒有下來過,不曾見過沿途的雄奇景象,只能借著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對著框籃外嘖嘖稱奇。
之前因為魏徴的墜崖而導(dǎo)致的蒼鷹巢穴支離破碎。楊諒本擔(dān)心夜晚那兩只成年雄鷹還在此處徘徊,特意命人多帶火折子來驅(qū)趕。幸運的是,也許是因為悲鳴啼叫一天過于勞累的緣故,那兩者在附近轉(zhuǎn)圈的畜生此時并沒有在這。也很有可能是因為沒有窩住,被迫換去了新的地方筑巢。
楊諒并沒有給徐茂公更多觀光游覽的機(jī)會,依舊是由奕滔開路,眾人魚貫而入。
因為有了先前的經(jīng)驗,這次并沒有像之前那樣小心翼翼的擔(dān)心前面會有未知的風(fēng)險,小將士奕滔也是放輕松了許多。
“......我們就是在這發(fā)現(xiàn)玄成的血漬,前面不遠(yuǎn)再過一個洞口,就是發(fā)現(xiàn)玄成的位置了?!?p> 楊諒與魏徴并排依舊是走在隊伍的中間,邊走邊閑談著,一緩解這黑暗山洞中過于嚴(yán)肅沉悶的空氣。
雖然明知道前方并沒有什么危險,但楊諒還是習(xí)慣性的走在相對安全一些的位置上,這樣更方便出現(xiàn)突發(fā)情況時能做出更有利快捷的應(yīng)對。這也是多年軍伍生涯養(yǎng)成的習(xí)慣。也正是因為如此,才不至于在山頂之時在一開始就亂了手腳。
“這可真可謂是巧奪天工啊!”徐茂公隨著楊諒邁過山洞的檻,眼前豁然一亮。
“是吧!當(dāng)初我第一眼看見這夜明珠也是這么說的!”前邊打著火把的奕滔畢竟是年輕人心性,忍不住插口道。
“呵呵呵呵,”徐茂公呵呵一笑,解釋道:“沒有,夜明珠固然珍稀,但這山洞才是真正的大手筆,什么樣的工匠才能做出如此驚世駭俗的規(guī)劃?。 ?p> 楊諒聞言笑著反駁徐茂公,說道:“只怕除了上蒼沒人可以做的到。這可不是巧奪天工,是鬼斧神工才對吧!”
楊諒并沒有責(zé)備奕滔的不守規(guī)矩。自己前世雖然身處官場,被世俗各種各樣條條框框的所謂“規(guī)矩”包圍,但內(nèi)心深處對于長幼尊卑的規(guī)矩還是是比較抗拒的。
徐茂公略有一絲詫異。在這個時代,哪有主子說話奴仆插嘴的道理?身在帝王家,所有的士兵士卒說到底都是楊諒的家奴而已。本已經(jīng)做好了要替這插話的小家伙阻擋漢王的責(zé)備,但楊諒的不聞不問卻讓自己對楊諒的胸襟更是贊嘆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