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我記得……明明?”
張銘雙手扶住了自己的額頭,那段房間里的回憶實在是太過真實,陽光彌散在布滿灰塵的空氣中那種氣味,墻面與地面上那些痕跡的粗糙觸感,那種東西是不可能憑空變出來的,他一定是在哪里見過那些事情。
他捂著自己的臉,
“媽,我這幾天在那個房子里,想起來一些事情?!?p> “什么事?”
“我想起來,冶錫叔叔曾經(jīng)帶我去過那個房子,他給我講了很多關于那個房子的想法,怎么裝修。怎么安排房間,那些?!?p> “張冶錫?你確定?”
曾律師微微皺眉。
“是的,就是冶錫叔叔,他帶著我在那個房子里轉(zhuǎn)了幾圈。我感覺他對于那個房子的想法應該是很積極的,他……覺得那個地方是個好地方?!?p> “嗯……”
曾律師把車子熄火,抱住了自己的肩膀,幾秒鐘之后,扭頭過來看向張銘,
“下車吧?!?p> 她突然說道。
“下車……?”
【!】
夜色之中,張銘突然意識到自己所看到的,車四周的景色有一種一樣的熟悉。
盡管夜色扭曲了一些陽光之下才能夠辨識的細節(jié),但正是這種昏暗喚醒了他腦海中一些塵封的記憶。
兩人從車里出來,張銘仰頭四周看了看,這個地方跟當初有些不太一樣,但大概的地形他還記得,街道布局,綠化和小路,所有的東西都跟他之前無數(shù)次想起來過的一樣。
“趙醫(yī)生認為你現(xiàn)在是關鍵時期,情況很可能會變化,給你一些刺激可能會有好處,我不太同意,但老張覺得你沒問題。你也是他的兒子,所以,如果要休克療法的話,還有什么時候比現(xiàn)在的時機更好呢。”
“……”
張銘無言地穿過了道路的另一側,走進一條小路,他拐彎的位置有些奇怪,在人行道的邊緣。
他的身體還有當初的記憶,現(xiàn)在這個地方兩邊都是用磚頭砌高的人行道了,但是在他來的時候,這個地方有一半是一人多高的水泥墻,把現(xiàn)在寬闊的道路分割成了兩半。
那個時候這段路的一邊是個封閉式的小區(qū),外人只能從墻外走。
張銘走在現(xiàn)在已經(jīng)相當寬闊的人行道邊緣,抬起一只手,摸向空氣,手舉到某個高度的瞬間,那種手砌水泥墻的毛刺觸感從指尖如觸電一般傳來。
街上老舊鋼架的自行車的鈴鐺清脆聲從記憶深處被喚醒,他微微扭頭,街角的路磚上依稀可見一塊發(fā)黑的痕跡。
記憶中那種悶熱油膩的熟悉氣味很快涌入鼻腔。
那里原本是個炸油餅的小攤,店主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負責收賬和油鍋,老板娘是攤餅的主力,買東西的人找店主沒用,老顧客都知道不喜歡蔥或者炸嫩炸老只能跟老板娘交待,管油鍋的店主什么都記不住。
從地面上的痕跡來看,這個小攤現(xiàn)在還在。
不過張銘知道,母親把他帶來這個地方的目的不是這些。
加快腳步,穿過巷子中間一塊圍著小腿高黑鐵欄桿的綠化帶,張銘的心跳隨著步伐而不斷加快。
過去的回憶如潮水一般不斷襲來,林園的部分跟七年前一樣,氣味也好,景色也好。
他以幾乎是跑的速度穿過了大部分的林木,直到最終,停在了一片小湖的面前。
“怎么樣?想起來什么了嗎?”
身后身后曾律師聲音傳來的同時,張銘腦子里像過了電一樣。
他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