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禪住持道了聲佛號后,微閉的眼睛干脆都合上了。
身上發(fā)出淡淡的金光,整個身子一動不動。
有佛音繚繞在耳畔。
陳禾看得目瞪口呆,這圣僧不會是……坐化了吧。
他坐在蒲團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
他很快發(fā)現有些不對,禪院里的聲音不是佛音,而是敲擊木魚的聲音。
可是一禪住持正在維持光影特效,應該是分身乏術,哪里還有工夫敲木魚。
陳禾在屋內四處張望,沒有見到其他的僧人。
別說是僧人,連一尊佛像都沒有。
“別在意,一禪住持又入定了,你習慣就好?!?p> 掌灶師兄不知何時走了進來,輕輕拍了一下陳禾的肩膀。
然后他走到辦公桌前,將鼠標箭頭滑到右上角的叉叉。
熟練地關閉了酷狗。
敲擊木魚聲戛然而止。
“陳師弟,我們先不要打擾住持入定?!?p> 掌灶師兄輕聲招呼,輕輕走出了禪院。
陳禾眼角抽動幾下,默默跟了出來。
你佛怕不是被你倆孽僧氣死了。
“三楂師兄,住持是不是有了大感悟?”
在陳禾理解中,入定就是機緣,可遇而不可求。
何況一禪住持還跟個大燈泡似的,如果早幾百年讓愛迪生先生看到,說不定他的研究方向都會出現動搖。
或是也就沒有如今的電燈泡了。
想到燈泡,陳禾關門前,又看了眼一禪住持發(fā)著金光的光頭。
隱隱感覺有股熟悉感。
他很快想了起來,就是之前在小黑屋里看到的。
當時他透過黑色墻壁上的窗口,就看到一個光滑的球狀物體,還泛著金光。
先入為主的原因,陳禾還以為又是一個眼球。
此時想來,或許是個大光頭也不無可能。
“不是佛門的頓悟,這叫入定,這是一禪住持的拿手好戲,當時幫我剃度的時候,住持就入定了一個小時?!?p> 三楂師兄笑著給陳禾解釋,語氣中透著得意。
陳禾不是佛門修行之人,get不到其中的爽點。
想來一禪住持這種“一言不合就入定”的操作,很有格調。
兩人來到膳房。
電飯煲已經開始冒白氣。
三楂師兄輕車熟路地打開猛火爐,拿起鍋鏟開始炒菜。
三楂師兄見陳禾還沒有回過神來,便好奇問道:“陳師弟,你說了什么,讓一禪住持入定了?”
“西游記?!?p> 陳禾下意識回答。
“西游記?是一本旅游雜志嗎?”
三楂師兄不甚在意地問道。
“啊,算是吧?!?p> 陳禾一時想不出太好的解釋。
“這本旅游雜志講的是什么內容?能讓一禪住持聽得入定,肯定很有趣。”
三楂師兄一下就來了興趣。
“主要講述一位師傅,領著三個徒弟和一匹馬,徒步旅行的故事。”
陳禾見他大把大把往鍋里撒辣椒,看得眼皮直跳。
“你把這本雜志介紹給我怎么樣,我有時間也想看看?!?p> 三楂師兄笑著道。
“好,好吧,我或許要先請示一下一禪住持?!?p> 陳禾用一禪住持當擋箭牌。
陳禾覺得,或許西游記就是他的穿越福利之一。
既然這個世界沒有西游記這本名著,卻似乎真的存在玄莊這么一個人。
豈不是說他掌握了寶貴的一手資料。
說不定憑借這個優(yōu)勢,他能取得某些好處。
或者將來發(fā)生了于此相關的事情,他能搶到些許彌足珍貴的先機。
“三楂師兄,你有沒有聽過豬八戒?”
“不會吧,還有人姓這個?”
“呵,呵呵?!?p> 沒用多久,一鍋麻婆豆腐新鮮出爐。
陳禾趕緊上去幫忙,端上了膳房里的小桌子。
雖然辣椒多得有些喪心病狂,陳禾還是看得忍不住咽口水。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下午六點多。
離太陽跳下山也不會太久。
陳禾沒有看到來自護士小姐的短信,心里松了口氣。
心里祈禱著,希望怪物能給小禪寺僅有的兩位大師一個面子。
至于用餐后回家,他陳禾,不敢。
“陳師弟,你今天就住在這里,和我擠一個房間,你看怎么樣?”
三楂師兄知道陳禾擔心什么。
如果是在別的地方,三楂師兄的臺詞肯定是這樣的:陳師弟,你看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趕緊吃飯,不能耽誤你回家。
可這里是小禪寺,有住持大佬在,他還怕個錘子啊。
以前雖然猜測住持大佬法力高深,可畢竟沒有得到證實。
俗話說是騾子是馬,得拉出去溜溜。
住持大佬根本不用拉出去,僅僅一個電話,就給相隔十幾里的怪物送上一張西天船票。
三楂師兄現在炒菜都會不自覺地挺起胸膛,心中激蕩著沉甸甸的使命感和榮譽感。
心里美滋滋地想著,三楂師兄昂首挺胸跨出膳房,來到中間禪院外。
很輕很快地敲了一下房門,輕聲細語道:“一禪住持,入定好了沒,開飯了?!?p> 嘎吱。
房門打開。
一禪住持精神抖擻地走了出來。
這頓飯,除了陳禾,其他兩人都吃得很香。
三楂師兄喝辣椒湯如喝白開水,吸溜一下就是一大口。
一禪住持吃辣椒跟吃辣條一樣,筷子夾著紅辣椒,就沒有聽過。
吃完飯,一禪住持竟然從兜里掏出一包軟中華,每人發(fā)了一根。
“呼,飯后一支煙,賽過活神仙?!?p> 面容秀美的一禪住持,臉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陳禾深吸兩口煙,抬頭無言望天。
吐出的煙圈,在頭上形成了一個問號。
“小陳施主玩得不賴啊。”
一禪住持驚訝地說完,也吐出一口煙。
在頭上排成三個感嘆號。
感嘆號活靈活現,居然還朝陳禾點了點。
陳禾還是沒有說話,默默地踩滅香煙。
特么的,老子唯一的絕活,都被你完爆了。
還能不能愉快地相處。
禿驢。
三楂和尚從膳房搬出三把凳子,三人毫無形象地坐在寺廟外。
如今已是夏天,蚊蟲多了起來。
森林里不時有蟲叫蛙鳴聲。
“住持,您法力高深,為什么蚊蟲還能靠近你?”
陳禾不停地揮手驅趕蚊子,感到很費解。
三楂師兄的體型豐滿,格外受到蚊蟲的青睞,大光頭上依次停泊了六七只大蚊子,整得跟停車場似的。
一禪住持的光頭,受到的光顧也不少。
不過他的光頭滑溜得好像抹了潤滑劑,無論蚊子怎么努力,都是站立不穩(wěn)。
陳禾自從可以看到怪物后,視力就有了極大的增加,把眼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法力高深,和趨避蚊蟲沒有什么干系,而且我們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會枉造殺孽?!?p> 三楂師兄趕緊踩滅煙頭,接過了話頭。
陳禾心里瘋狂吐槽:你看你們都干了什么,神他娘的出家人。
陳禾嘴角一陣抽搐,他現在特別想請兩位大師去休閑城,看看他們會不會拒絕。
誰成想,一禪住持竟仿佛能聽到陳禾的心聲,對三楂道:“受不了了,三楂,去弄點花姑娘來?!?p> 他的聲音溫潤柔和,沒有絲毫的做作,一看就是慣犯。
陳禾再也無法保持鎮(zhèn)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三楂師兄被小小地打了一下臉,卻欣然領命,扭著臀,快步進了中間禪院。
幾個呼吸的工夫,他就拿著一個小瓶出來。
一禪住持接過小瓶,往自己身上噴灑了一點液體。
“小陳施主,夏夜多蚊蟲,這是花姑娘花露水,驅蟲效果很棒的,你要不要來一點。”
一禪住持微笑道。
陳禾鬧了個大紅臉,窘迫地也給自己來了一點。
他之前在中間禪院,一直覺得里面的檀香味有點不純粹。
現在可算弄明白了,是參雜了花露水的氣味,還是花姑娘牌的。
這兩位不是妖僧。
是騷僧。
滿滿的都是騷操作。
有哪座寺廟大殿里,不供奉佛像,反而擺放一臺現代化電腦。
有哪個和尚這么喜歡吃香的喝辣的,說起話來還沒羞沒臊的。
陳禾不理解這個世界的和尚,所以想當然地認為,這兩個和尚不太正。
他倒不會否定這兩個和尚的不凡。
一禪住持姑且不論,僅僅是三楂師兄兩次除靈,兩次把他從生死邊緣救回來,就可以斷定他不是光有賣相的蠟槍頭。
陳禾收斂心緒,他心中還有許多疑惑,需要有人解惑。
他略微整理了下,發(fā)現主要有三個疑惑。
他為什么能看到怪物,S市怎么有這么多怪物。
什么是心燈,一禪住持說他是有緣人,他是怎么提前知道他點燃了心燈。
他現在被護士小姐怪物盯上,要怎么辦,求大腿。
陳禾考慮了一下,決定先請教第二個問題。
剛剛在中間禪院,一禪住持就說陳禾點燃了心燈,說他是有緣人。
而古往今來,點燃心燈的人鳳毛麟角。
一禪住持只說到第一個點燃心燈的玄莊法師,卻因為陳禾玩笑似地透漏了幾句西游記的故事,就似乎受到啟發(fā)而入定。
“一禪住持,您剛剛已經說了玄莊法師,其余點燃心燈的大佬都是誰???”
陳禾好奇問道。
玄莊法師?
三楂師兄發(fā)現自己聽不懂,而且住持大佬要開始科普了,趕緊豎起耳朵,正襟危坐。
“也好,西游記的事情我們以后再說,既然小陳施主對心燈這么在意,我就把我所知道的告訴你們?!?p> 一禪住持吐了一個笑臉煙圈,面露緬懷向往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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