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羽驚訝地看著賣貨郎。
賣貨郎笑了笑,說道:“小哥見笑了,我走南闖北做買賣,時常在外風餐露宿,也就學了些野外生存的法子?!?p> 看著氣息微弱已經(jīng)昏迷的安道全,還有面色烏黑滿臉病態(tài)的白喜兒,毛羽問賣貨郎道:“大叔,我?guī)煾杆麄兊降资窃趺茨??那高霧又是用的什么功法,怎地那么惡心詭異?”
賣貨郎道:“高霧擅長降術(shù)與蠱毒,這姑娘是中了鬼手降,尸氣入體,倒是沒什么大礙,而你師傅既中了降術(shù)也中了蠱毒,還傷了元氣,情況有些不妙,我也不知要如何醫(yī)治。”
毛羽皺著眉頭問道:“這降術(shù)到底是什么?。俊?p> “這降術(shù)本不是我中原的產(chǎn)物,它出自天竺,相傳唐朝圣僧三藏法師從天竺取回真經(jīng)時,路過安南國,安南國有一條河叫作‘通天河’,唐三藏過通天河時,被河中的龜怪打翻渡船,唐三藏與經(jīng)書全都掉入河中,后來唐三藏得救,經(jīng)書也打撈了上來,但卻少了一部分,經(jīng)書分為大乘‘經(jīng)’與小乘‘讖’,遺失的便是小乘‘讖’,唐三藏無奈只得離開,卻不曾想這小乘‘讖’,順流而下到了暹羅國,也就是如今的女王國,被暹僧皇所得,他從小乘‘讖’中悟得降術(shù),并將其發(fā)揚光大,降術(shù)也得以在暹羅流傳?!辟u貨郎道:“這降術(shù)的修煉極其隱秘詭異,毒物、尸體、藥草、兵刃甚至毛發(fā)皮屑都能修煉降術(shù),但我也只知道些皮毛,并不懂其中奧秘?!?p> 毛羽聽后,連忙問道:“大叔你這么厲害都治不了我?guī)煾担强扇绾问呛???p> “就看你師傅的造化與機緣了?!辟u貨郎輕輕一嘆。
兩人將安道全和白喜兒移入帳篷里,分別給他倆喂了些能解蠱毒與尸氣的藥丸,又在帳篷外生起一堆火,毛羽和賣貨郎也很是勞累,便在火邊睡下。
半夜,毛羽突然被人踢了一腳,他連忙睜開眼,看到白喜兒站在他身前。
“我走了,本來我兄長讓我救你出來,卻不曾想反倒讓你救了,不過還好,你已平安得救,我這就要回沙洲去了?!卑紫矁赫f完便走了。
毛羽有很多問題想問她,但還沒來得及開口,白喜兒就消失不見了。
“快睡吧!”賣貨郎翻了個身似乎在夢語。
毛羽雖然有些擔心白喜兒這大半夜的離開,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倒下身接著睡去。
天剛蒙蒙亮,賣貨郎和毛羽便起身,查看了一下安道全,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醒了,但身體越發(fā)的虛弱。
“安神醫(yī),這番卻是我害了你,但你別急我會盡一切方法救你的?!辟u貨郎滿懷歉意地說道。
安道全搖了搖頭道:“店主,不用勞煩了,我自家的身體我清楚,恐怕便是伯高再世也無力回天了,你也別自責,我這一遭乃是命數(shù),況且也不是一無所獲?!闭f著他看了看毛羽道:“我還收了個徒弟。”
邊說安道全邊劇烈地咳了起來,最后竟咳出血來。
毛羽一看大驚,連忙扶起安道全為他擦血。
安道全對賣貨郎道:“店主,你答應我的酬勞可還算數(shù)?!?p> “當然,我這人做了這么多年買賣,靠的就是這信用?!?p> “那我這酬勞如何算?”
“我答應三月期限便來尋你,卻不曾想誤了時間,讓你遭此大難,我心有愧,雖然這瘟毒依舊肆虐,但我賠你十張貨票卻是不為過?!辟u貨郎道。
“那好,你現(xiàn)在就將貨票給我?!卑驳廊粗u貨郎。
“現(xiàn)在?”賣貨郎疑惑道。
“不行嗎?”
“當然行,只是你何必急這一時。”賣貨郎邊說邊從懷里拿出十張貨票遞給安道全。
安道全將貨票遞給毛羽道:“小羽,你收好這東西,以后有什么事要勞煩店主,便去尋他。”
“師傅,你這是干嘛呀!”毛羽知道這貨票乃是極其珍貴的東西,猶豫著不敢接。
“為師乃是將死之人,要這貨票又有何用,而且我收你為徒卻什么都沒留給你,這貨票便算我給你的師徒之禮吧。”安道全將貨票用力塞入毛羽手中。
這貨票也不知用什么材料做的,十分堅韌,手撕不開,刀劈不斷,上面印了一個大大的圈,圈中寫了一個“貨”字,下角寫著一排數(shù)字,這十張貨票分別是“壹伍玖”到“壹陸捌”,毛羽小心地收好貨票。
“師傅,我先收著,等你好了以后又還你?!?p> 安道全一陣陣氣短,頭腦有些渾噩,看著賣貨郎道:“店主,待我死后,望你能將我?guī)Щ亟蹈苍?,不知可否??p> “安神醫(yī),你別這么說,我定會救你的?!?p> “店主,不用再安慰我,我無子女,這小羽年幼且有事在身,我只得勞煩你幫我料理這身后事,你能否答應?”安道全緊緊盯著賣貨郎。
“好吧,我答應你。”
“那便勞煩店主了?!卑驳廊鹈鸬氖?,說道:“小羽,記住我和你說的,要將這醫(yī)術(shù)發(fā)揚光大。”
說完,安道全吐出一口血便失去了意識。
毛羽抱著安道全淚如雨下,雖然兩人相識沒有多久,可安道全是真心收他為徒,他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這份情誼呢,他這人本就極其感性,心中也把安道全當作了為數(shù)不多的親人,可想不到兩人相識很短,離別卻是極快。
賣貨郎對毛羽說道:“小哥,本來我應該將你帶出去的,可現(xiàn)在我還要處理安神醫(yī)的事,已沒多少時間,這里已經(jīng)出了五神窟的勢力中心,你小心些離開此地,應該不會有多大麻煩,我這就要先離開了?!?p> 賣貨郎背起安道全說道:“小哥,以后若是有事,可來尋我,各大州府皆有我的‘珍寶閣’,到時你拿貨票給掌柜的看就行了?!?p> 說完,賣貨郎輕輕念起咒來,只見他兩腿上貼著兩副甲馬,甲馬光華閃動,賣貨郎向前跑去,眨眼便沒了蹤影。
毛羽收拾好思緒,也離開了此處。
一路上毛羽盡找些無人的小路走,雖然比來時多花了不少時日,可一路上總算是沒有再起波瀾。
這天大早,毛羽來到黑齒十部與大理威楚府的交界,一隊隊十部蠻兵巡邏不停,遠處威楚府界內(nèi)也是士卒往來不息,兩邊劍拔弩張,形勢十分嚴峻,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火藥味。
毛羽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快到交界處,他還是被一隊蠻兵發(fā)現(xiàn),不巧的是,這隊蠻兵正好是赤足部的。
領頭的赤足部蠻兵指著毛羽大叫,其余蠻兵一擁而上,毛羽嚇了一跳,連忙向威楚府方向跑去。
原來,當日毛羽他們離開五神窟后,阿贊坤便派人到赤足部調(diào)查毛羽,可是一查之下才知道并沒有毛羽這么一個人,阿贊坤以為毛羽是大理來的奸細,便將他的畫像傳予各部,沿途緝拿,所以現(xiàn)在蠻兵們一見到毛羽,便認出了他。
毛羽一路尖叫著逃跑,蠻兵在他身后一路狂追,越聚越多,已不下百人。
兩邊雖然氣氛緊張,摩擦不斷,但明面上還沒撕破臉,就一直這么收斂著。
可現(xiàn)在,大理士卒看到這么一大群蠻兵突然舉著兵器向這邊沖來,為首的一名赤足蠻兵還手舞足蹈大聲吼叫著什么,也緊張了起來,紛紛召集同伴,嚴陣以待。
一陣陣號角吹起,大隊的大理士卒趕來此地。
黑齒十部蠻兵見到對方結(jié)起戰(zhàn)陣,以為對方就要大舉進攻,而且己方赤足部的人已經(jīng)全都沖向?qū)Ψ?,于是便大群大群地集結(jié)起來,一陣陣戰(zhàn)鼓響起,黑齒十部蠻兵紛紛沖向大理士卒集結(jié)之地。
雙方這第一戰(zhàn)就這么莫名其妙地打了起來,毛羽不知道就是因為他,這場戰(zhàn)役提前了不少,從此拉開了序幕。
雙方開仗,毛羽倒是少了很多麻煩,沒有人再特別關注他,他憑借著高出普通士卒很多的身手輕而易舉地離開了戰(zhàn)場。
毛羽向著無為寺疾馳而去,一路上他發(fā)現(xiàn)整個大理國都進入了戰(zhàn)爭的氛圍,百姓們不再出門閑逛,一隊隊兵馬向著黑齒十部駛?cè)ィ宄扇旱男芑⑿l(wèi)四處偵查,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毛羽不敢再多耽擱,全力施展開輕身功夫,一路狂奔。
沒過多久便回到了無為寺。
站在山門外,毛羽看到就連此處都站著一隊僧兵。
“羽哥!”張慶之遠遠看到毛羽,如靈猿般三步并作兩步飛速來到毛羽身邊,一把抱住毛羽,“你可回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出事的?!?p> 說著張慶之竟然激動地流下了淚水。
“慶之,別哭,都怪我,我這不是回來了嘛?!泵鹋牧伺膹垜c之的肩頭。
張慶之抹了抹眼里的淚水,說道:“羽哥,快些進去吧,從你離開之后,義父和兩位師伯便帶著人出去尋你,都找到黑齒部了,還和五神窟起了沖突,前幾天才回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戰(zhàn),義父越發(fā)擔心你,本打算要再去黑齒部尋你的,還有那段姑娘,知道你是為了她而深入土崩山時,便急得天天哭,還非要隨義父一起去尋你,現(xiàn)在好了,你總算回來了。”
毛羽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這一去竟然讓這么多人牽掛,心中說不出是歡喜還是內(nèi)疚。
兩人連忙上山,向著寺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