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尤珠!”
“你為什么想拜我為師?”
“因為,屠長老和隨長老都很尊敬你,我想,你應該比他們還厲害!”
“就這么一個原因?”
“我大兄死了,他是我們部落里的巫,我們黑牙不能沒有巫,我要變厲害,然后成為巫,保護我部落里的人,并且還要讓所有人都尊敬我!”
唐石看著眼前這個貌似營養(yǎng)不良的蠻族小孩,止住了在他旁邊想要拉開他的烈族族人。
“你大兄死了,你就不想為他報仇么?”
說話,示意那名烈族族人翻譯給尤珠聽。
“我大兄被豚野部落的巫殺了,但豚野部落的巫也被其他人殺了,我不知道,該找誰報仇!”
“那你知不知道,百蠻山中的部落,為什么都要到烈族的地盤上來?”
“不知道!”
“那是因為,在這山外還有一座山,山上住著許多許多實力高強的人,他們想要滅掉我們,滅掉百蠻山里所有巫族的后代!”
唐石認真無比的說著,待翻譯將話說給尤珠后,見他臉上一臉茫然、驚訝,接著出現(xiàn)了一絲憤怒的表情后接著道,“我的師尊霸多,這個巫族中最有天賦的人,也是死在了他們手里,在他臨死之前,將巫族托付給了我,讓我一定要好好帶領你們,與那些霸道無比的人斗爭,所以,你們才來到了這里?!?p> “我知道,你一定要問,既然霸多讓我?guī)е銈兌窢?,為何還對你們在烈族族寨之前的火拼不聞不問,為何,屠長老還要說出殺人換名的話。”
唐石一字一句的道,面上突然現(xiàn)出一絲憤怒之色,“那是因為,霸多知道數(shù)千年的沉淪,早已讓你們失去了所有的血性,變得固步自封,并且還愚蠢的守循著那些在時間的流逝中變得有些扭曲了的傳統(tǒng)!
所以,只有破除它,破除這些放在你們心中、融在你們血液里的東西,才能重新喚醒你們體內(nèi),屬于真正的、巫族的血脈!而血戰(zhàn),便是破除它最好的方式!”
尤珠面帶疑慮,還沉浸在剛剛那茫然、驚怒的情緒中,而他身邊那充當翻譯的烈族,卻是面色有些為難。
“宗主,有些話,翻譯不出來!”
破壞情緒的狗東西,你不會音譯么?
是“固步自封”這個成語把你給難住了?
唐石臉色有些難看,那烈族見狀,心里一顫,立即開口嘰里呱啦說了起來,尤珠聽著,眼色一黯后又是一亮!
“您的意思是,我大兄與那些死去的人,都是為了喚醒我們身體里的血脈力量?”
唐石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匯聚了一絲法力,打入了尤珠的體內(nèi)。
“你可以試著去感受,這天地之間無處不在的巫力,在你們黑牙部落里,只有你大兄一人有成為巫的潛質(zhì),但血戰(zhàn)之后,他們的巫魂,早已慢慢解開了你們體內(nèi)的封印,上古的巫族血脈,正在悄然打開!”
“啊,是真的,我好像感覺到了體內(nèi)的力量!”
“你一定要記住,是你大兄與許多許多死去的人,是用他們的生命,解開了你們血脈中的封??!”
唐石不動聲色,語氣慢慢轉(zhuǎn)冷,“來到烈族族寨的山中部落之人,都是巫之一脈最為精銳的戰(zhàn)士,而活下來的你們,一定不要辜負他們?yōu)槟銈冏鞯臓奚?!?p> “我不會的,我一定不會辜負大兄!”
“那你可知道,在百蠻山外,另一個山頭上住著的、想要把我們趕盡殺絕的人是誰?”
不待尤珠有所反應,唐石大吼道,“峨眉派的人!”
“峨眉派?”
尤珠念叨著,唐石繼續(xù)道,“不錯,就是峨眉派!他們恃強凌弱,不允許世上有區(qū)別于他們的巫法存在!為了你大兄,你的族人,還有你自己,你一定要強大起來,將他們?nèi)繗⒐?,為巫族打下一片大大的天!?p> 尤珠只覺一股激動、害怕、亢奮、憤怒等等無數(shù)交錯相匯的情緒在體內(nèi)升騰,轉(zhuǎn)眼就沖上了頭顱,那情緒是如此的炙熱、猛烈,讓整個身子發(fā)顫,讓頭皮發(fā)麻。
接著他看著唐石,大聲道:“我會的!我一定會的!”
“屠長老已經(jīng)立了規(guī)矩,你入寨之前沒有成巫的潛質(zhì),不能拜入百蠻宗,而且,你們體內(nèi)封印已解,殺人換名之事也已經(jīng)停了……”
尤珠聽著,好似被潑了一桶冰水,這時只見唐石眼中流出一股真摯的目光,“世間所有事物都有規(guī)矩,但也有例外,我可許你一事,你若辦妥,我就親自收你為徒!”
轟,那桶冰水瞬間就在尤珠身上里里面面燃起熊熊火焰,好似自己在追逐月光的過程中掉入了一口漆黑的深井,剛剛驚慌片刻,那井底墻角已出現(xiàn)了的一透光地洞。
無論前方是什么,自己都要走一走!
“好!”
“你不問問什么事嗎?”
“不論什么事,我都要把它完成!”
看著尤珠堅毅的目光,唐石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喜歡這個小屁孩了!
“你會不會狩獵?”
“會!”
部落之中,像尤珠這么大的孩子,早就尋草狩獵無數(shù),尤珠自然也不例外,他用盡全力回答,見唐石面有笑意,立即從背后取下一把簡陋小巧的木弓,再從懷里取出臂長小箭,也不多話,搭弓就射!
“啪!”
不遠處的樹干上立刻釘上了一枚小箭,用獸毛織成的箭尾還在不停顫動。
尤珠射完這一箭,臉有得色,只因獸骨所制的箭簇全數(shù)插入了樹干之中。
“狩獵最重要的,可不是會開弓!”
唐石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最重要的,是你要清楚的知道,你的弓箭能夠獵殺什么獵物以及這些獵物的活動范圍、生活習性、喜歡吃什么誘餌、靈智發(fā)育程度以及用強還是用誘的方式去獵殺他們!”
“我知道的……”
“知道就好!我要你做的事,就與狩獵有關!你的任務,就是把那些入了百蠻宗、入了烈族族寨的部落中人,全部當成獵物!”
那烈族翻譯官打了個冷顫,唐石繼續(xù)道,“你需要把今天除這事之外的我和你說的每一句話,帶到這些人的耳朵里面去,然后,找出里面懷有異心之人!
這些人不理解霸多的苦心,看不見烈族族寨門口巫族之人灑下的鮮血,他們?nèi)胱?、入寨的目的不是變強后與峨眉對抗保護我們,而是想要對百蠻宗,對烈族中人下手,這些人,都是巫族的叛徒!
他們現(xiàn)在都隱藏的很好,所以我需要你,需要你這個勇敢的獵人,用一切方法,把這些叛徒抓出來!”
尤珠有些吃驚,唐石突然大喝:“你能不能做到!”
“能!”
尤珠下意識的回答,唐石哈哈大笑:“好,現(xiàn)在,你可以隨意出入族寨與赤身洞府了!”
……
待這尤珠被那烈族族人帶入寨門,隨引、屠時面有訝異的從旁邊走出。
“三師兄,蠻族中人七歲便要狩獵,尤珠今年十二,已屬成人,可不能用看待小孩的目光去看待他!要我說,烈族中人就很是不錯,為何還要這百族中人來擴充宗門呢?干脆一殺了之,省得麻煩!”
屠時話音剛落,隨引立即點了點頭。
“列霸多在烈族中人心中有若神明,而這地方也是烈族的,若宗門之中全是烈族,那我們便更要防備了!所以,我們要引入百族中人來稍作制衡,沒有山頭的宗門,是沒有前途的!
至于尤珠這小孩,你們以為我會相信他?不管他是裝蠢還是真蠢,他不過就是我等手中的傳聲筒、工具人罷了!”
唐石搖了搖頭,“現(xiàn)在入宗入寨的百族心緒煩雜,我不怕他們有思想,就怕他們的想法我猜不透!
所以我要借這小子傳話,讓這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蠻族的思想快速的統(tǒng)一與對立起來!”
見屠時與隨引有所不解,唐石又道:“就是讓他們相信我這說辭的有一部分人,不相信我這一套,與我對立的人另成一部分,而且只有這兩種想法!
這小子如果真像他剛剛表現(xiàn)的一般對我所說深信不疑,我們就只需待他發(fā)揮作用即可!
但我真心的希望這小子能有異心然后聰明一點,借著我給他布置任務的身份,暗中糾集一部份冥頑不靈之人對我們不利,到時,我等甄別起來就更加容易,然后,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唐石說著,轉(zhuǎn)頭看著屠時、隨引道:“待赤身洞下的洞府打通完畢后開始擇人授功,讓烈族族老,將他們族中天資卓越少年一并送來!”
“是!”
……
在唐石于百蠻山中忙著修煉療傷之時,峨眉山凝碧崖內(nèi),氣氛有些哀傷凝重。
“紫玲師妹,寒萼師妹身隕,我等找尋莽蒼山中也未見其元神,后請苦行師伯一算,才知師妹身死神散……”
齊靈云面有愁云,對著秦紫玲道,而紫玲本在南疆重傷未愈,聽得這消息,已是身形搖晃,腦袋里一片空白。
“這次是我主持不利,師妹如有責怪,我當無二話!”
齊靈云說完,躬身一鞠,而其身中飛出一虛幻小人,正是司徒平元神。
“紫玲師姐,我未護好寒萼妹子讓她被唐石所害,我在此立下誓言,只待用此殘神助寶相夫人渡過天劫后,即便走遍黃泉碧落,我也要將那唐石找出,與寒萼妹子報仇!”
話音到此,空中一聲怪嘯,一團黑影中閃出兩點金光,風馳電掣從空中落下,轉(zhuǎn)瞬便至秦紫玲身側(cè)。
那是寶相夫人留給秦氏姐妹的一只千年通靈神鷲,它此時張開雙翼,圍攏紫玲,身子不停磨蹭,尖嘴溫柔的在紫玲臉上刮撫。
紫玲強撐心神,輕拍神鷲后背將其推開后對靈云一禮:“此事與師姐無關,還請師姐不要自責!”
說著轉(zhuǎn)頭看向司徒平元神,“想是小妹人在地府,如知平哥心意,也自無憾!”
然后又看向身側(cè)諸人道:“修道之人,自有命數(shù)劫難。小妹此番隕落,諸位師兄、師姐空手而歸,均是那唐石從中作梗,這時他已得青索劍、天遁鏡、火靈珠,紫玲有自知之明,知不是那唐石對手,還請諸位師兄、師姐助我復仇!”
“自當如此!”
齊靈云回應下來,看了一眼新入門的嚴人英、莊易、石生,還有被妙一夫人特許拜入英瓊門下的米鼉,然后又環(huán)顧一圈其余英瓊、朱文等人道,“家母飛劍傳書,天狐前輩劫難已近,我等當務之急,便是下山找尋與司徒師弟命數(shù)相合之軀體,讓其元神有寄居之所后助其渡劫!”
眾人各自點頭,靈云又道,“我等雖在莽蒼山中受阻,未曾拿回萬年溫玉與青索劍,但七修劍中玄龜蒙青囊仙子相助,已遵家母傳書授予莊易師弟,我等持劍七人在需在此演練劍陣,這尋司徒師弟命數(shù)相合的軀體之事,便交由嚴師兄、笑師弟、石師弟、米道友去辦!”
這時,仙府之旁另有一女開口道:“云姑,我在府中久矣,可否與嚴師兄等人同去?”
靈云一看說話之人,面有難色:“芷仙師妹……”
說話那女子十五六歲,生得非常美貌,縮在英瓊身側(cè),神色猶憐,正是往日被妙一夫人所救回山的裘芷仙。
她真陰被鬼道人喬瘦滕所污,求得妙一夫人棲身峨眉后平日里有些自卑,又見凝碧崖峨眉中人越來越多且個個仙緣深厚,不免自憐自艾之時又時刻擔心,擔心被妙一夫人所棄。
所以在平日里,她對眾人多有討好,而齊靈云等人知她身世,從未因此有所看低,平日練功也從不避諱,反而多有教授。
裘芷仙暗下苦功,此時體內(nèi)法力雖不能與眾人相比,但好歹,也算脫了普通人的范疇。
但即便如此,她身無法寶,又不會遁行之術(shù),若與嚴人英等人同時下山反而會有所拖累,故齊靈云聽她主動提及此及,不免有些遲疑。
在被齊靈云點名眾人里,只有笑和尚知其往事,他見靈云有拒絕之意,而裘芷仙面色黯然可憐,心中一嘆,接過靈云話頭說道:“天下雖大,但想找與司徒師弟同為壬寅年壬寅月壬寅日壬寅時所生之人也頗為不易,且出生年月一事隱秘難以打探,若有芷仙師妹與我等同去,想來也會容易些許!”
齊靈云一想,點了點頭,裘芷仙立時大喜,朝笑和尚投去善意微笑,嚇得笑和尚心里一陣阿彌陀佛!
“笑師弟所言有禮,那便由你帶著芷仙師妹一路遁行,務必要護她周全!”
笑和尚頓時一驚,搖了搖頭:“師姐,我主修師尊佛家之道,此時還未破禪,由我?guī)к葡蓭熋门率遣煌?!而米道友也剛修峨眉劍法,練習時間尚短,依我看,還是嚴師兄與石師弟二人最為合適!”
嚴人英聽得此言,立即搖頭,眼光飛速向周輕云一瞟臉色一紅道:“不行,我不行!”
“那石生師弟……”
“靈云師姐,放心,我會護芷仙姐姐周全的!”
石生說完,裘芷仙長出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