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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無恙

拾貳

長風無恙 元歲 1535 2020-04-23 15:29:31

  時任戶部主事的崔長風,清貧卻廉潔,全副身家不過一座舊院,院里只可容三兩人居住。好在他并無過多仆從,平常只一位自幼照顧他的管家隨侍。

  偶需外出公干時,可駕使戶部專配的馬車,而日常,長風的坐騎只一匹高瘦的小紅馬。他不常騎馬,家中距戶部局不過兩條街市,他更慣于牽馬步行。

  每日卯時末,酉時初,街市里最熱鬧之時,來往行人總能見著個少年,身著官服,牽著紅馬,不緊不慢的走過,面上無甚情緒,連客套的笑容亦不常見。

  若遇見熟人,只規(guī)矩示禮,并不多話。久而久之,那條街里的商販住戶都熟悉了,也習慣了。偶有賣糖的農(nóng)家大嫂,見他秀氣可愛,忍不住往他懷里塞幾包糕點,他拒絕不得,只好躬身謝過。

  回去后,便立即告訴管家,他日采買時,把糖錢還給人家。

  如此平淡的日子,他失魂落魄的過了整整兩年。雖心緒抑郁,逐漸寡言,公務上卻是絲毫未放松,反而更加勤勉。時至成治二十一年初,已官至兵部員外郎。

  而這兩年,樊川深山之中,李謂言昏睡不醒。躺在一方破舊茅屋中,終日與雞犬相伴。

  他跌落山溝,被獵戶發(fā)現(xiàn)時,已奄奄一息。獵戶采來數(shù)十種草藥,又剝了三張狐皮,這才救回他一口氣。而那口氣,就這樣吊了兩年,直至成治二十年末。

  一日入夜,獵戶拎著兩只野兔回來,見謂言愣愣地坐在床邊,他又驚又喜:“將軍···將軍您終于醒了!”

  謂言目中有疑,顯然不識這眼前之人,也不知自己如今狀況。他恍惚凝眉,試問道:“你是何人?”

  獵戶忙放下野兔,盛了碗水遞到謂言手中:“將軍大概不記得了,兩年前,樊川要打仗時,您巡山發(fā)現(xiàn)了我這破屋子,在屋前等了一個時辰,讓我暫且離此避難?!?p>  “兩年前?”昏迷多時,記憶還未全數(shù)恢復,忽聞距樊川之戰(zhàn)已過兩年,謂言心中悵然若失。

  “是啊,兩年前我發(fā)現(xiàn)您時,您滿身的傷,幾乎凍僵了,我也不知道您能不能醒···”

  “多謝!”謂言起身,腳下還有些虛浮,他拂了拂身上舊衣裙,躬身屈臂,向獵戶行了大禮:“救命之恩,沒齒難忘?!?p>  獵戶哪敢受謂言如此大禮,可他是個粗人,也不知道客套,只曉得謂言是為樊川才命懸一線,自己所做,皆是應當。

  慌忙扶起謂言后,獵戶突然想起來外頭幾只老母雞:“將軍您餓了吧,我去把雞殺了,給您燉雞湯?!?p>  說起雞湯,謂言口中泛起熟悉的味道?;杳赃@兩年,獵戶日日給他喂食,或是米粥,或是雞湯,雖吃膩了,卻從未細細品嘗過。

  “你可曾去過鎮(zhèn)上?”謂言跟了出去,坐在門沿上與獵戶談天。

  獵戶隔一二日,便會去一次鎮(zhèn)上,拿著獵物去換糧食。據(jù)他說,樊川戰(zhàn)后的次年春日,豐田的九萬昱軍接圣令,再次駐守樊川。那一戰(zhàn)后,羌胡與西涼損失慘重,紛紛撤出樊川,這些年始終未再犯西北邊境。

  西北既定,謂言也無繼續(xù)留此的必要了。將歇了二三日,便告別獵戶,起身回京。自西北回弘安這一路,他徒步而行,歷時四月,經(jīng)七城,增了不少見聞。而這番見聞,逐漸加深了他對朝廷與京官的不信任。

  故他入城后,并未直接回汝陽王府,而是去了王陵。站在自己的碑前,謂言幾度覺得滑稽可笑。想來如今,自己若是公然出現(xiàn),定會被人當作冤魂還世吧,說不定有什么未結的兇案也會按在自己頭上。

  正想著,忽聞身后傳來腳步聲,那腳步小心翼翼的靠近。謂言猛然回頭,面前人眼中滿是驚恐,怔怔然止了步子,卻未退后半寸。

  看那人手中拎著壺酒,謂言笑了,想起今日是四月初二,笑中又添了幾分意趣:“喲,自己生辰還來拜祭你兄長我啊?”

  面前長風瞠目不言,牢牢抱著手中酒壺,緊張又防備,喃喃試探道:“不是說不叫兄長了嗎?”

  謂言大步上前,鉗住他微微發(fā)顫的肩膀,謔言道:“死者為大呀,崔長風?!?p>  長風身軀一震,掙扎著質問:“你···你是人是鬼?”

  謂言大笑:“當然是鬼啦,人能大白天出來嗎?”

  “是李謂言沒錯了。”長風終于松了口氣,確認他真的還活著:“你還好嗎?受傷了嗎?傷好了嗎?”

  “我沒事~”謂言嗤笑,任由著長風將自己翻來覆去的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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