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森帶著幾個捕快火速來到縣衙門口,左右觀瞧,兩排州府的盾牌兵已將縣衙團(tuán)團(tuán)圍住,不遠(yuǎn)處一頂轎子緩緩向這邊走來,轎子后面還隨行一位武官,此人身穿青袍,腰間配著彎刀,騎著高頭大馬。
郭森一轉(zhuǎn)身問道,“去通知童知縣了么?!”身邊人回話,“已經(jīng)去了!”
眼看轎子到了跟前,童知縣也一路小跑來到縣衙門口,郭森忙問,“大人?!什么情況?”童知縣兩手一抖,“不知道啊~!”
“落轎!”有人喊了一聲,轎子緩緩落地,后面隨行的也都翻身下馬,下人把轎簾一掀,從轎子里面走出一人。童知縣一瞧,這官兒可不??!此人頭帶烏紗帽,身穿云雁緋紅袍,腰間束著素金帶,這是朝廷四品官員的行裝。
這時從隊伍中有人走上前來,一看像是師爺打扮,伸手指了指童知縣,“你就是古城縣的知縣童滿江吧?”
童知縣連忙拱手一禮,“下官正是!不知這位大人是~?”童知縣指了指這位紅袍大人。
師爺拿手輕輕一指,“這位是湖廣鹽運司同知劉大人,”緊接著又一指旁邊這位武官,“這位是湖廣按察司僉事楊雄楊大人?!?p> 童知縣帶領(lǐng)眾人趕忙再施一禮,“不知大人到訪,下官未能遠(yuǎn)迎,還望怒罪!”
劉同知先望了望縣衙四周,又看了看眾人,一抬手,“起來吧,貴縣,我們進(jìn)去談吧!”
童知縣連忙起身將一行人引進(jìn)縣衙,劉同知、師爺、楊雄三人跟著童知縣轉(zhuǎn)屏風(fēng)入后堂,童知縣安排人將茶水備好,三人落座,童知縣站在一旁,有些惶恐的問道,“不知劉大人此行到鄙縣有何公干?”
劉同知沒有急于回答,先喝了一口茶,“好茶,可是貴縣的玉皇劍茶?”
童知縣連忙回話,“正是,正是,若是大人喜歡,下官給大人備上一些?!?p> “很好,很好,”劉同知接著又問,“貴縣是何出身吶?“
童知縣很慚愧,低著頭說,“回大人,捐班兒~!”
劉同知點了點頭,“哦~!難得貴縣有這份為國為民之心,很好。請問貴縣近幾年此處可有災(zāi)荒?”
童知縣回話,“回大人,承蒙圣上天恩,這幾年古城縣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
“哦,看來貴縣這幾年功勞也不小啊,”劉同知說完一指旁邊的椅子,“貴縣請坐!”
童知縣一拱手深施一禮,“謝大人賜座!”畢恭畢敬坐在一旁。
劉同知喝了口茶,接著又問,“貴縣,我有一事不明,還望貴縣不吝賜教!”
童知縣緊忙回話,“請大人明示!”
劉同知望著童知縣,接著說,“既然貴縣近幾年來未曾遇到災(zāi)荒,這幾年此地也未起刀兵,為何鹽稅逐年遞減?!”劉同知說完故作淡定的端起茶杯。
師爺跟楊雄此時一起望著童知縣。
童知縣聽完腦袋嗡嗡作響,“這個~!這個~!大人,我覺得可能是這樣,一者,因近年鹽價上漲,百姓負(fù)擔(dān)不起,所以少食,二者,近幾年來,湖廣百姓流傳養(yǎng)生法,少肉少鹽,因此導(dǎo)致鹽稅下降?!?p> 劉同知笑了笑,“貴縣,你這個理由過于牽強(qiáng)了吧~!鹽稅乃國之根本,關(guān)乎江山社稷,貴縣不可不用心啊~!”劉同知放下茶杯站起身來,“貴縣,我跟你明說了吧,近幾年全國各地私鹽泛濫,鹽販猖獗,我湖廣地區(qū)亦比較嚴(yán)重,現(xiàn)在朝廷下令嚴(yán)查,我等豈能不盡心!”
一旁楊雄也發(fā)話了,“布政司夏大人、按察司王大人對此事都非常關(guān)心,所以派我協(xié)助劉同知四處查訪,希望童大人能夠全力配合?!?p> 童知縣忙說,“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下官自會嚴(yán)查!”
劉同知走到童知縣身邊,悄悄的說,“此事,可是關(guān)乎我等頭上的烏紗啊~!“
晚上,童知縣在縣衙食堂招待劉同知一行人,事先吩咐下人去外面采購了一些酒菜。飯前并特意叮囑郭森,事關(guān)自己的烏紗帽,一定要將這些人伺候好。
酒席落座,劉同知、師爺、童知縣、主簿等文官一桌,楊雄、郭森他們一桌,杯盞交錯,喝的都非常盡興。
酒過三巡,郭森不停的拍著楊雄馬屁,又是倒酒又是夾菜,把楊雄侍候的非常高興,喝到最后二人已是兄弟相稱,楊雄年長幾歲為兄長,郭森這才知道,這位楊雄哥哥是按察司正五品的官員,比童知縣還要高兩級。
筵席散去,童知縣等人書房擺茶,郭森則拉著楊雄出了縣衙,二人在街讓晃晃悠悠,楊雄摟著郭森的肩膀說,“賢弟,要帶我去哪???”
郭森笑了笑,扶著楊雄邊走邊說,“哥哥近日東奔西走,身心疲憊,正好此處有消愁解憂的好地方,哥哥好容易來一回,我不能不帶你去?!闭f完便帶著楊雄一直到了暖心樓。
二人剛進(jìn)門,老鴇子便迎了上來,“喲,頭兒您來啦,哎呦,這位爺是~?”
郭森指了指楊雄,“這是我大哥,今晚我做東,你可得給我侍候好了!”
老鴇子看看二人醉熏熏的樣子,笑著說,“得嘞~!”手往樓上一指,“你們幾個,還不趕緊下來伺候著兩位爺!”老鴇子說完呼啦啦從樓下下來了四位姑娘。
郭森面朝楊雄一伸手,“大哥請!”
楊雄瞇著眼看了看這幾個姑娘,笑著說,“不錯~!那哥哥就不客氣了,”說完二人一人摟著兩個姑娘一前一后上了二樓。
走廊上姑娘拉著郭森的衣領(lǐng)在懷里嬌聲的說,“爺~,最近怎么老不來找我呀,都想死你了~!”
郭森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沒勁~~,說的一點兒誠意都沒有!”
姑娘把手往郭森臉前一伸,提高了一下嗓門兒,“拿二兩銀子,今晚老娘教你個新姿勢!”
郭森狠狠的在姑娘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這才夠朋友嘛!哈哈哈哈!”
幾個人正樂著呢,突然前面一人擋住了去路,來人手提彎刀,一身青衣,裹著頭巾,雖是一身男裝,但郭森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月茹?!你這是~干嘛呢?”
月茹雙手胸前一叉,瞪著郭森,“你干嘛呢?!”
郭森看著楊雄摟著姑娘進(jìn)了房間,這才轉(zhuǎn)過臉來一本正經(jīng)的對月茹說,“妹子,哥哥今天可是辦正事兒來了,你可不許搗亂??!”
“是嘛?!”月茹突然提高了嗓門,“郭森大捕頭兒能瞧上我們這里的姑娘,那可是——”
郭森趕緊用手把月茹的嘴給捂住,低聲說,“姑奶奶,你叫什么呀?!”
月茹一把推開郭森的手,狠狠的說,“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都是花言巧語騙人的!“說完又指了指郭森身邊的兩個姑娘,”你們?nèi)ッΠ桑@人本店不接待!“
兩個姑娘瞅了郭森一眼,幸幸的走了。
郭森無奈的嘆了口氣,上下打量著月茹,好奇的問道,“你這是又哪出啊,怎么打扮成這樣?!“
月茹朝郭森晃了晃手里的彎刀,得意的說,“哼!本姑娘現(xiàn)在是暖心樓第一保鏢,我有手有腳,不在家里吃閑飯!“說完又指了指郭森,”倒是你,不好好當(dāng)差,到這里鬼混,還對我姐姐甜言蜜語,以后再也不信你啦!“
郭森一拔月茹的手腕,沒好氣的說,“你小孩子懂什么呀?!你知道什么呀?!我這能叫鬼混么?!“
“我才不管呢,反正你好自為之吧!“月茹說完氣呼呼的扭頭走了,郭森喊她也不理。
走廊上只剩下郭森孤身一人站在那兒,氣得叉著腰在原地喃喃自語,“小屁孩兒!懂什么呀?嫖個妓咋了嘛?我單身!我這還是公嫖!小屁孩兒~!“
次日,
劉同知一行還要去其他地區(qū)訪查,清晨便匆匆道別,童知縣、郭森等送別劉同知一行人,童知縣給劉同知備了大量禮品,最后劉同知只拿了幾盒茶葉。楊雄則告訴郭森,他日要到武昌府,一定要去找他。
劉同知一行剛走,童知縣立馬召開緊急會議,童知縣、縣丞孫大人、主簿楊大人、郭森齊聚一堂,童知縣把臉一沉,“各位,情況大家也都知道了,都發(fā)表一下高見吧~!”
大家都沉默了一會兒,縣丞無奈的說,“時下官鹽價格飛漲,查,百姓肯定怨聲載道,不查,上面又會降罪,難吶~!”
主簿接著說,“現(xiàn)在說這些已然無用,既然上面有令,我等只能從命,自古以來販賣私鹽都是重罪,我們這里自然不能縱容!”
童知縣看了看郭森,“郭捕頭兒,你的意見呢?”
郭森看了看大家,一拍桌子,“我的意見當(dāng)然是嚴(yán)查嘛,現(xiàn)在刀都已經(jīng)架在脖子上了,這還猶豫什么呢,大人你下令吧,我這就回去組織人手!”
童知縣捏了捏胡須,“這樣吧,一邊先貼出告示,表明態(tài)度用以震懾,一邊私下搜查,棒打出頭鳥吧~!”
縣丞點了點說道,“也只能如此了~!”
幾人又閑聊了一會兒,童知縣一揮手,“行了,散了吧,小郭你留下!“
待縣丞、主薄離開,郭森問道,“大人,還有何事?“
童知縣說道,“是這樣,大約明日下午,我岳丈將到咱們這里來,你帶些人去接應(yīng)一下,近來咱們縣里可不太平,不能有任何閃失??!“
郭森一聽,忙問,“您岳丈不是陜西金州的知州么?怎么到我們這里來啦?“
“他老人家到了三年一次的赴京述職,特意路過我們這里來看看閨女,我正好也有一些事情要與他商量,來得正是時候啊~!“童知縣有些感慨。
“哦~!大人放心,我這就去安排!”郭森說完轉(zhuǎn)身離去。
這邊散會以后,郭森又將幾個捕快湊到一塊兒,先跟大家探討查私鹽這事兒怎么辦。
田二柱想了想說,“頭兒,要不這樣吧,這幾日我們換上便裝,先在城中暗中觀察幾日,抓幾個嫌疑人審一審如何?”
郭森看了大伙一眼,淡淡的說,“可行倒是可行,但是我們幾個不行,城里哪一家鋪子不認(rèn)識我們?!”說完又一指馮三,沒好氣的說,“這小子前些日子還去給人家茶葉鋪剪彩呢,你說你小子多大腕啊,一天到晚的得瑟!這事兒啊,得用些生面孔才行!
馮三低著腦袋臊眉耷眼的,也沒說話。
“頭兒,讓黃二狗去辦,他是個生瓜蛋子!”趙順對郭森說。
郭森點了點頭,說道,“可以,黃二狗呢?把他叫來!另外,你們再去找?guī)讉€面生的。”
不一會兒,黃二狗被喊了過來,一身嶄新的衙役制服,走路故意挺著胸脯,顯得器宇軒昂,笑著問道,“頭兒,找我?!”
郭森看了看黃二狗,平靜的說,“啊~!有個任務(wù)要交給你!”
黃二狗眼睛一瞪,認(rèn)真的說,“頭兒!你說吧,辦誰?!”
郭森氣的一揮手,“去去去!來二狗坐下說,怎么樣?衣服穿著合身么?“
黃二狗一聽來勁了,“啊~!湊合穿吧,就是這腰這兒還有點肥,另外,后背這兒~”
“行行行,行啦!一天天的有沒有正事兒???!”郭森一拍黃二狗肩膀,鄭重的說,”是這樣,這些日子衙門準(zhǔn)備在城里嚴(yán)查販賣私鹽,所以呢,打算派你在各個商鋪暗中盯梢,能明白意思么?”
“私鹽?!”黃二狗一聽私鹽,愣了一會兒,接著又問,“怎么突然要查那個???最近衙門缺鹽啦?”
氣得郭森一瞪眼,“別胡說八道!這是上面的命令,你只管干活就行!”
黃二狗沉吟了一會兒,接著又問道,“那~,要是抓住那賣私鹽的,衙門準(zhǔn)備怎么處理???“
郭森看了黃二狗一眼,“哪來那么多廢話啊,你小子是不是干過啊?還是知道點什么????!“
“沒沒沒!“黃二狗急忙連連揮手,笑著說,”我良民吶~!我沒干過,絕對沒干過~!“
郭森笑了笑,沒好氣的說,“你良民?怎么進(jìn)的死牢你忘了?!老實說,你是不是知道點什么?!“
看到郭森如此認(rèn)真,黃二狗也有點猶豫,緩緩的說,“那個~,頭兒,我要是跟你說了,回頭你們可千萬別說我告的密啊~!“
黃二狗說完便一五一十的把怎么在南河鎮(zhèn)碰上李大全的事兒,仔細(xì)的跟郭森說了一遍。
郭森站起身來,抱著肩膀來回踱了幾步,喃喃的說,“好~,非常好~!”轉(zhuǎn)過身來拍著黃二狗的肩膀說,“二狗,你放心,大哥絕不讓你為難,你立功的機(jī)會來了!“
黃二狗一臉疑惑,問道,“頭兒,我怎么能立功?!“
郭森坐下來,慢慢對黃二狗說,“你這樣,你把制服脫了換上便裝,就說你犯了錯誤被衙門除名了,然后央求李大全兒帶著你去賣私鹽,然后你給我把這條線上的人以及這私鹽的來朧去脈全部給我調(diào)查清楚,你放心,將來你那位大全兄弟我保證也不會受為難,但是現(xiàn)在你不能告訴他,有什么發(fā)現(xiàn)要及時回來跟我匯報,聽明白沒?!“
黃二狗一聽說要脫制服,滿臉的緊張,“頭兒,這能行么?”
郭森看著黃二狗認(rèn)真的說,“二狗,相信我,真正的經(jīng)典往往成就于偶然的瞬間!破獲重大案件往往靠的都是蛛絲馬跡!成功的秘訣就在于深入的探索和了解!”
黃二狗猶豫了一會兒,緩緩的說,“行是行,但是頭兒,咱可說好了,這就是鬧著玩兒的,回頭你可得再讓我穿上!“
“瞧你這點兒出息!”郭森拍了拍黃二狗肩膀,沒好氣的說,“放心吧,我等著你立了功回來給你升捕快呢!“
黃二狗看著郭森,一臉認(rèn)真的說,“頭兒,以前,我沒得選擇,現(xiàn)在,我只想做個好人!”
郭森也一本正經(jīng)的對黃二狗說,“二狗,命運之神在向你招手,救贖之路就在腳下,勇敢的邁步向前,我和佛祖都與你同在!”
“那行吧,說好了啊,回頭還穿上!那我這就去準(zhǔn)備。”黃二狗一邊念叨著一邊轉(zhuǎn)身離去。
轉(zhuǎn)過天來,童知縣家里,丁夫人一大早便起床開始梳裝打扮,衣服試了一套又一套,幾個老媽子跟丫環(huán)忙得不亦樂乎!
“老童!沒有合適的衣服穿了,咋辦嘛?!”丁夫人一邊挑著衣服,一邊喊童知縣。
童知縣走過來看了看,沒好氣的說道,“哎呀,差不多就得了,又不是出嫁,再說了,你衣服什么時候夠穿過?!”
丁夫人看了童知縣一眼,生氣的說,“額穿衣裳是給自己穿的么?那還不是為了給你長臉么!額這所有衣裳加起來五個櫥子都裝不滿,這日子叫人咋過嘛!”
童知縣輕輕拍了拍丁夫了的肩膀,無奈的說,“行行行,給我穿的,今天天涼,夫人替我多穿點兒~!”
丁夫人放下手中的衣裳,問道,“咱爹啥時候到嘛?這都快中午了呀?!急死個人了嘛!”
童知縣輕撫著丁夫人的肩膀說,“別著急嘛,我已經(jīng)讓郭捕頭兒帶人去接了,應(yīng)該馬上就到了!”
這時,一只小白狗跑到了丁夫人腳下,不停的搖著小尾巴,丁夫人叫了一聲,“哎呀!忘了給小白打扮一下了!”說完抱起小狗就走,對著旁邊的丫環(huán)說,“快快快,你們快點過來!”
看著丁夫人抱著小白狗帶著丫環(huán)去了隔壁屋,童知縣嘆了口氣,“唉~!人到中年,活得不如狗哇~!”
中午過后大約又過了半個多時辰,郭森跟丁知州一行人才趕到縣衙,童知縣早已備好酒席列隊相迎。
丁知州掀簾下轎,丁夫人幾步便沖向前去,把知州胳膊一挽,笑著說,“噠~,你咋才到嘛,路上還順利么?俺娘身體咋樣?”
知州握住閨女的手,笑容滿面,“好好好,都好~!”
童知縣深施一禮,“見過岳父大人!”說完忙上前攙扶一把,“岳父,里邊請!”幾人寒暄著一起邁步入內(nèi)。
知州、童知縣幾人直奔酒席落座,因為郭森負(fù)責(zé)來回接送,童知縣也特意讓郭森坐陪。
丁夫人先給知州倒了一杯茶,“噠,一路上累了吧,先喝口茶潤潤嗓子!”
知州接過茶杯淺嘗了一口,笑著說,“閨女啊,你這嫁到這邊來也已經(jīng)多年了,這家鄉(xiāng)口音也要適當(dāng)該該,所謂入鄉(xiāng)隨俗嘛~!”
丁夫人笑著說,“這有啥嘛,見了噠覺著親嘛,我們老童說陜西話也好著呢,”說完丁夫人看著童知縣,“對吧老童,你給咱爹說兩句嘛~!”
童知縣輕輕一扭腦袋,氣呼呼的說,“哎呦~,我就會兩句口頭禪,當(dāng)著這么多人呢,你不要總是對我跟訓(xùn)狗一樣好不好~!”
氣得丁夫人一揮手,沒好氣的說,“去~!”
童知縣端起酒杯對知州說,“岳父大人,難得您老人家來一趟,我敬您一杯!”眾人也紛紛跟著舉杯。
知州端起酒杯,“好好好,來~!”說完一飲而盡。
童知縣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后夾起一條小魚放到知州面前的餐盤上,“岳父,這是您喜歡吃的銀魚,您嘗嘗~!”
知州吃了一口魚,高興的說,“好哇~!鮮嫩無比!真是一方水土,造就一方美食,“知州吃完放下筷子又問,”賢婿,近來縣里一切可還安好?”
童知縣面露難色,無奈的說,“不是太好~!一者近年來出現(xiàn)匪寇,二者鹽稅欠收,鹽運司剛派人來過,恐怕日后會有些為難。其實,就算岳父不來,我也有去找您的想法。”
知州點了點頭,緩緩的說,“如今世道不太平啊~!當(dāng)今天子年幼,宦官專權(quán),恐怕這天下又將再起刀兵,現(xiàn)在元康還在陜西曹總兵賬前效力,我著實有些擔(dān)心吶,所以我這次進(jìn)京也是備了厚禮,下月初是宮里劉公公壽誕,希望能給元康謀個好去處~!“
元康是知州的兒子童知縣小舅子,童知縣聽完忙問,“岳父,那您看我這邊~~。“
知州喝了一口茶,“無妨~,靜觀其變!”說完捋了捋胡須,接著說道,“其實之前我也為你留意了一處位置,但是有他人也一直盯著,很棘手啊~!”
童知縣忙給知州續(xù)了續(xù)茶水,接著問,“岳父,您說的這個位置是哪里呀?!您覺得有多大把握?”
知州微微一笑,“老夫只能盡力而為,你也不必抱太大期望,至于我說的這個位置,乃是湖廣省襄陽府同知一職,現(xiàn)任同知年事已高,很快將不能勝任,我已留意許久,但是近日聽聞西邊大寧縣知縣對這個位置也很感興趣,這些日子已三翻五次托人在運作,我估計這次劉公公大壽會很關(guān)鍵!”知州說完嘆了口氣,“我歲數(shù)大了,這仕途已奔不動了,就等著告老還鄉(xiāng)享清福了,你們還得努力啊~!”
童知縣聽完連忙點頭,“是是是~!”
知州跟童知縣在一邊細(xì)聊,丁夫人則抱著愛犬忙著喂食,郭森則在一旁安靜的聽著,偶樂端起酒杯隨著喝一杯,筷子基本沒動,當(dāng)聽到下月初宮里劉公公大壽的時候,郭森的眼睛突然微微放出異光!一個驚天的想法在他腦海中慢慢放大!
古城縣南河鎮(zhèn)一條小胡同里,
李大全忙了一天正往家走,到了家門口就看旁邊蹲著一人,身上臟不拉幾,頭發(fā)有些凌亂,李大全就站住了。
“哎!你誰呀?蹲我們家門口干嘛呀?”李大全沖著這人喊了幾句。
聽到有人說話,這人頭抬起來了,傷心的說,“大全兒,你可回來了,我等你一天了~!”
李大全一看愣了,驚訝的問,“喲~!這不是二狗兄弟么?你咋跑我家來啦?怎么變成這樣啦?!”
黃二狗站起身來,哭喪著臉說,“大全兒,你可得幫幫我,我這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
李大全一拍黃二狗肩膀,“來來來,家里說!”說完把黃二狗帶到家里來。
李大全家里是個小四合院,父母住北屋,他住東廂房,二人來到東廂房坐下。李大全給黃二狗倒了一杯水,說道,“來二狗兄弟,先喝杯水。你這是怎么啦?前幾天見你不還好好的嗎?”
黃二狗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難過的說,“唉~!別提了!前幾天啊我犯了點錯誤,讓衙門把我給開了!現(xiàn)如今我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鋵嵨乙仓?,前些日子有些太狗性了,話又說回來了,誰還沒有個年少輕狂的時候嘛~!”
“是是是!”李大全也趕緊附和著說,“誰還沒有個犯錯的時候,回頭認(rèn)個錯就好了嘛?!?p> 黃二狗一擺手,無奈的說,“難吶,衙門里人情難講啊,這回沒給處分就不錯了。現(xiàn)如今我也不知該干嘛,那天我見你弄那些鹽感覺還挺賺錢的,我也想學(xué)一學(xué),這幾天我還找算命的給我算了呢,說我五行缺鹽!”
李大全樂了,笑著說,“兄弟你別唬我了,五行哪有鹽???!你不會是衙門派出來的探子吧?不會是憋著要害我呢吧,咱們街里街坊的你可不能這樣干???!”
黃二狗急了,站起身來,大聲說道,“我是探子?!你看我像是衙門派出來的探子么?!再說了,李大全你干多大買賣???縣里會派人來探你?吃飽了撐的么?!”
李大全急忙拉黃二狗坐下,笑著說道,“你看,別急眼啊,我跟你鬧著玩呢,我哪有啥買賣呀,就是給別人跑跑腿兒賺個辛苦錢,你要真有這心,我明天去給你問問,這事兒我說了也不算吶~!”
黃二狗站起身來往旁邊床上一躺,死皮賴臉的說,“我不管,反正打今天起我就住這兒了,什么時候你帶我賺了錢,我馬上搬走,不然你到哪兒我跟到哪兒,你要敢哄我,我就去衙門告發(fā)你~!”
李大全一看也沒招了,嘆了口氣,“行吧,既然這樣今兒你就先住這兒吧~!明天我見了大哥給你通個氣兒,看看什么情況咱們再商量吧!”
夜里,
古城縣衙班房,郭森將馮三、趙順、田二柱聚集在一起,四人圍桌而坐,郭森給每人倒了一碗酒。
“頭兒,這么晚了,找我們來什么事兒?。俊壁w順一臉疑惑的看著郭森。
郭森端起一碗酒,“來,兄弟們先干一個!”說完一飲而盡,大家也都跟著喝了一碗。
郭森放下酒碗接著說,輕聲說道,“兄弟們,現(xiàn)在有一個一石二鳥的好機(jī)會,成了大家名利雙收,如不成,只要做的縝密,也不會受到牽連,但不知兄弟們有沒有膽量?!”郭森說完看了看三人。
三人相互看了看,一頭的霧水,馮三輕聲問道,“頭兒,什么好機(jī)會,你倒是說說看呀?!”三人一起看著郭森。
郭森給每人又倒了一碗酒,看了看三人,悄悄的說,“近日我得到消息,下月初宮里劉公公大壽,全國各地的官員此時都紛紛向?qū)m里進(jìn)獻(xiàn)壽禮,這些大都是官員在當(dāng)?shù)厮压蝸淼牟涣x之財,若有人劫了,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吧~!”
“頭兒,難道不是我們?nèi)ソ倜??有人你是指何人?”馮三不解的問。
郭森微微一笑,說道,“當(dāng)然是我們?nèi)ソ?,不然金銀珠寶怎會落入我們手中,但是~,有人會替我們背下這罪名!”
馮三更加不解了,急著又問,“誰?!”
郭森剛要開口講,田二柱搶先一步說話了,“飛龍幫!”說完看了郭森一眼。
郭森微微一笑,說道,“沒錯,二柱聰明!我們喬裝成飛龍幫把這事做了,將來上面查下來第一個倒霉的是他們,順便也替我們解除了這個大隱患,豈不是一石二鳥!”
幾人恍然大悟,趙順拍了一下桌子,“頭兒,你這辦法真妙啊,比釣魚執(zhí)法還狠,我敬你一碗!“說完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
大伙將酒一飲而進(jìn),田二柱有些擔(dān)心的說,“頭兒,辦法雖好,但是就憑我們幾個,你覺得能成么?!“
郭森看了看大伙,認(rèn)真的說,“單憑我們幾個,確實難度很大,但是此事不宜太多人知情,咱們幾個共事多年,我一直拿你們當(dāng)兄弟,我信你們,今日與你們商量也是征求你們的意見,我意已決,你們愿做的,事成之后,平分財物,若是不愿做,我也不勉強(qiáng),但務(wù)必給我保守密秘!“
田二柱一咬牙,狠狠的說,“頭兒,話說到這份兒了,我沒什么可說的,你說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馮三也說道,“這些年一直在刀尖上滾日子,什么時候怕過,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我干了!“
趙順也附和著說,“那是,必須干!“說完端起碗,”頭兒,我再敬你一個!“
郭森將酒一飲而盡,高興的說,“好!那么今日此事我們就定下了!我們?nèi)松?,此事還須計劃周密方能行動!“
大伙都看著郭森,田二柱又問,“頭兒,你準(zhǔn)備在哪里下手,有什么計劃沒有?“
郭森看了看眾人,緩緩的說,“今天我已思量了許久,南河鎮(zhèn)!中五省進(jìn)京的官差一般都會在南河鎮(zhèn)驛館歇腳,而且~,南河鎮(zhèn)離青龍山不遠(yuǎn),我們就在南河鎮(zhèn)驛館附近動手!你們覺得如何?“
眾人相互看了看,紛紛點了點頭,“好!”
郭森看了看田二柱,說道,”二柱,這幾天你便裝去南河鎮(zhèn)驛館附近探風(fēng),遇到大魚馬上來報!“
田二柱點了點,“好!“
郭森又看了看馮三,“三兒,你見過飛龍幫的人,你抓緊照著模樣,想辦法給我們弄幾身行頭,另外,官刀也不能用,去找?guī)装褬愕秮恚⒁獗C?!?p> 馮三點了點頭,“好的頭兒,我馬上去辦!“
最后郭森看了看趙順,說道,“順子,這幾日衙門里的事你先支應(yīng)著,要與平日里一樣,不能有紕漏!“
趙順一拍胸脯,“放心吧頭兒!“
郭森點了點頭,看了看大家說,“這幾日等丁知州一走,我們就找機(jī)會動手,大家馬上分頭行事!”
“好!”幾人異口同聲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