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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銀燭

一百零八章 兩小無猜

點銀燭 樊鈺生 3862 2020-08-22 23:06:06

  如今難見上一面,分別又在眼前。

  我默默說:“時間真快。”

  念奕安輕輕說道:“有件事情,我想著還是需要親口告訴你??偙冉心銖膭e人口中得知的好?!?p>  我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抬眸問他:“什么?”

  他說:“首先,小菟子聽了不能鬧情緒哦,我會想辦法解決的,不會讓它發(fā)生。”

  “好了,我不惱。你說?!?p>  他的頭微微低下:“三日前父親找我談過,說到訂婚之事。我竟不知你我念凡兩家,幾時讓我與你堂姐訂下過婚約……想來,是臨時起意,也未可知?!?p>  “呃……這?!?p>  我輕輕嘆口氣說:“怪不得前幾天,那倒霉的李成蘊見了我話說一半。怪了,他竟比你我還先知道。”

  念奕安鎖眉:“這些長輩們在談些什么?。可裆衩孛氐??!?p>  我連連點頭:“對呀對呀,不瞞你說。四月十五那晚,念王爺見過我阿耶,你可知道此事?”

  他搖頭:“并不知情。說白了,王府里的許多機要,我也是無權(quán)過問的。上有世子大哥,還有嫡出的二哥。因此,我喜從商貿(mào),父親也并沒有干預(yù)阻止?!?p>  我笑問:“近來你的生意如何了?”

  念奕安眼中帶上星星:“甚好。有一條線打通了,蘭羌特產(chǎn)的數(shù)種茶葉,已有西域客商大批拿貨了。且在京中銷的還不錯。不過,目前仍是別家代理。我籌謀著,在京中開一家商行?!?p>  我一閃眼睛:“不止是茶葉喔,其他的特產(chǎn)都可以。你可知,南洋來的煙草?還有,你可以托人去海外進一種紅色的尖小之物,名為辣椒。味辛辣可做調(diào)料,定能大賣!”

  念奕安輕點我的腦門:“你的腦袋瓜兒這么多旁門左道的?那煙草我也試過,初時只覺嗆口,若多吸幾次,便能成癮。此物說是提神醒腦,強身健魄,我看不盡然。貴族的奇巧玩意罷了。現(xiàn)如今,京中的幾家煙館,背后的來頭可不小?!?p>  我說道:“你的分析倒沒錯,煙草確實只是消遣之物罷了。這煙館背后的老板,你可知是誰?”

  念奕安神秘說道:“先說東市的那一家,聽一個經(jīng)商的友人說,正式的老板是一男一女。再往前推,這家煙館,最早可是女相白憲昭的生意?!?p>  我大驚:“天吶!所以,我和你說白憲昭,你才沒那么驚訝?!?p>  念奕安點頭:“我在生意場上到底多應(yīng)酬,有些人喝醉了,管不住嘴的?!?p>  我動了動眉:“西市那一家呢?”

  念奕安說:“那一家更是神秘了。還連通著去西市地下城的入口之一,來頭莫測。唯一比較清楚的,就是南城那家,也是三家規(guī)模最小的。老板是尚書令的長子,這算得上是公開的秘密了?!?p>  我驚訝道:“尚書令薛家哦。還是淑妃的弟弟?!?p>  念奕安提了提眉心點點頭:“所以說嘛,我在京城開煙館,豈不是自不量力了。”

  我巧笑道:“不怕,這世上沒傳入前周朝的東西多些呢。你要記得哦,一定好賣的東西叫做辣椒!辣椒!”

  “好,我明個兒就托人打聽,小菟子說的都對?!?p>  我倆相顧而視,心里的麥芽糖拔出了絲。

  

  

  念奕安勒住韁繩,我們在一家成衣鋪前停住了。

  通過明紗窗,念奕安指著里面一套衣裳:“小菟快看,這一套藍天白云,穿到你身上定然好看?!?p>  他抱我下了馬,牽我進去了。

  掌柜正準備打烊,見有客來,依舊滿臉堆笑的歡迎。

  念奕安指著那一套。

  云白色窄袖衫子,搭配天藍色漸變的雙層紗裙。裙腰處藍若晴空,依次往下與白色交織,成云絲纏綿之勢。藍愈來愈淡,顏色走到了裙邊,又回歸成了一片云白。

  從遠處看,真的是一套藍天白云。

  “可有我們小娘子穿的尺寸?”

  掌柜笑答:“有有有!這一款,今個兒晚上才擺上的。就是小姑娘穿著好看,所以尺寸啊,都做的小。”

  念奕安笑逐顏開,又從一旁的貨架上選了一個精致的白錦“佩囊”。這便是此時的包包了,用現(xiàn)代語言來說,與布挎包的樣子幾乎一樣。

  然后,一并遞給掌柜:“勞駕與我們裝好?!?p>  我看見了展品柜上的陶瓷擺件,扯了扯念奕安。

  他也露出了欣喜神色。怎么就那么恰好,擺件是一匹小紅馬上,馱著一男一女兩個娃娃。

  念奕安捧起它,對掌柜說:“這個,也要了。”

  

  

  踩著時間點,回到了皇宮門口。

  我突發(fā)奇想:“要不,咱倆就在這坐上一夜吧。明個兒一早,你我便也水到渠成了?!?p>  念奕安笑著:“天馬行空的傻兔子。輿論傳出去,你我被打斷腿也就算了,我們父母的臉面,該當(dāng)如何。”

  我抬眸:“有道是,快準狠??!”

  他輕輕吻了我的額頭:“不鬧了,快回去吧,我看著你進門。”

  我又仔細看了看他的臉,他的笑。記下后,拿好了剛買的寶貝,默默轉(zhuǎn)了身。

  雖沒有回頭,但我知道,我一直身披著他的目光。

  玄武門的侍衛(wèi)們正在交班,我出示了令牌,厚重的宮門壓的人渾身發(fā)沉。

  我低著頭,默默的向里走。這個時候才記起我已經(jīng)出來整整大半天了,若被姑姑逮著問話,怕是不容樂觀。

  我三月初二住進的月池院,如今五月初六。朝夕相處了兩個月,也了解了姑姑的特點,一般不和她硬犟,便總能安然過關(guān)。

  我正想著事兒,突然被身后一男子喝斥道:“站??!”

  本來火燒果園的事就惹的心里疙疙瘩瘩,被人一聲大喝又嚇了一跳,驀地?zé)┰昶饋?,不耐煩的回懟一句:“你是誰呀?”

  這男人身邊的手下馬上開始挑禮了,叱我道:“大膽,竟敢對羽林大將軍不敬!”

  男人抬了抬手,手下們便退下了。

  然后這彪形大漢就威風(fēng)凜凜的向我走來。

  天!光這氣場就秒殺我了。這身高總有一米八三,矯健魁梧。兩腮微微有些絡(luò)腮胡子,卻不是莽漢之態(tài),而是武將雄風(fēng)。

  看年紀接近四十,長相尤可。一雙鷹眼,眼神銳利,眼光常閃。

  他如一座山堵在了我的面前,打量著我,嚴肅問道:“你可是叫凡玉菟?”

  我訝異了。但是搖了搖頭。

  他挑眉道:“還不承認?!本將軍可是認得你。說,誰允你獨自出宮的?”

  我因為看他,脖子抬的好疼:“我有出宮令牌啊?!?p>  他一抱雙臂:“從哪里得的令牌?”

  我往后挪了一步,牙尖齒利說道:“我不告訴你?!?p>  他嘴角一牽,帶著點笑意,眼睛也是半笑半怒,開口說道:“從來都沒有見過哪個小女官有此特權(quán)的。你這令牌,莫不是偷來的?”

  我眉毛一豎:“才不是!圣人賞的。我能走了嗎?”

  不知為何,我竟然不覺得怕他。

  他接著教育我道:“獨自出宮,甚晚才回,你當(dāng)真是欠缺管教。作為小茶,也該端莊文靜些。行啦,你回吧?!?p>  我福身離開,但心中的疑惑直躥天靈蓋。

  小茶……

  菟小茶……

  舊年在李相府繡樓,姑姑也脫口而出了這么一句。

  稱小女孩為小茶,此乃某地的方言。良久以來,只聽過羽林大將軍和姑姑會用。難道他們兩個,有什么淵源……

  

  

  溜回房里一夜太平,冬休說姑姑一整天忙碌不堪,沒功夫與旁的計較。

  她打來熱水與我梳洗著,“到底是在青鸞宮玩久了些,又無耽誤正事,想來無妨?!?p>  我美滋滋的洗完白白,將新衣服掛進柜中,又把我們的陶瓷娃娃,放在了條案上。如此,日夜守著我,想是睡夢都要甜上三分。

  而且這一夜,白憲昭好像真的魂飛魄散了一般,全無動靜了。

  

  

  轉(zhuǎn)天下值回來,見姑姑正坐在院中石凳上納涼。

  她看見了我,笑著招呼我過去,一伸手:“來,坐腿上,叫姑姑抱抱。”

  我當(dāng)時就化作了不能獨立思考的小幼稚,黏著姑姑就坐下了,抱著姑姑脖子開始撒嬌。

  姑姑笑說:“菟兒的文采竟比姑姑預(yù)料中的好太多。前兩日不得閑,沒問過你是怎么在詩偈比賽拿魁首的,今日問問菟兒是怎么做到的?”

  我嗲聲嗲氣:“嗯~,以前看過一些佛經(jīng),有過一些感悟。所以,隨緣寫下的吧,菟兒詩才不行的……”

  咳咳,給自己留點后路。

  姑姑點頭:“原來如此,這說法,倒像是佛菩薩把著你的手,下筆揮就的?!?p>  我咯咯一笑:“對呀,靈感一事,不可捉摸。”

  姑姑又揚起眉毛:“你昨日給秋兒畫的貍貓妝,姑姑看了,甚是詼諧?!?p>  我垂眸:“姑姑可有生氣?”

  “她既愿賭,便要服輸。何故生菟兒的氣?對了,倒有一事需得問問你,何總管的緋聞,可是你傳出的?”

  我心里微微一驚……

  招,還是不招?

  現(xiàn)在氣氛這么好,好像招了也沒什么……

  可,若自己坦白了,冬休怎么辦?

  天吶天吶。

  頭腦在短暫的風(fēng)馳電掣之后,我小聲兒細細糯糯的說:“不是菟兒。”

  姑姑目視著前方,點了點頭。

  神態(tài)悠遠極了。

  

  

  阿秋這時候也回來了。姑姑同樣招呼她過來石凳處坐下,然后跟她說道:“秋兒,姑姑打算給你調(diào)個職位?!?p>  我更緊密的窩在姑姑懷里,作為相對得寵的一方,得意的羽毛無形舒展著。

  阿秋很是意外:“姑姑,您準備怎么安排?”

  姑姑口氣平靜:“局中缺了一個管銀錢賬目的司賬,不妨由你來做?!?p>  我一聽,口上雖未說,心中卻覺得,這職位不適合她,給冬休擔(dān)任也好過給她。

  姑姑這是下的什么棋……

  阿秋面帶難色,眼眶就要紅了,但頓了頓,還是說道:“聽姑姑安排?!?p>  姑姑一邊兒摩挲著我的小手,一邊輕斥她道:“怎么,你還敢不滿?”

  阿秋一委屈,眼淚吧嗒就滑到了臉頰上,抽著鼻子說:“不知是秋兒的差事哪里做的不好,反降了半個品級。”

  姑姑冷哼一聲:“我今日完全撤去你的品秩又當(dāng)如何。我有沒有讓你好生看管菟兒?小你三四歲的妹妹,你都管不住。由此可見,你不擅于管人,還是來管賬吧?!?p>  阿秋傷心極了,跪下來分辨道:“姑姑一向珍愛妹妹,秋兒哪敢深管。她又頑劣不堪,監(jiān)督她喝藥,轉(zhuǎn)個臉的功夫,她就要吐一口。昨日聲稱去貴妃娘娘處,一呆就到了鎖宮門的時間才回來,秋兒難不成要去青鸞宮抓她么?!?p>  啊喂,我又被當(dāng)了靶子嗎?

  姑姑嘆道:“我上次教導(dǎo)你的話,竟也是白說了。如何拿捏分寸,心中全無路數(shù)。你還是先熬煉幾年,暫不用學(xué)如何掌事了。明日你在承香殿做好交接,后日去局中上值。”

  “還有,昨日你頂了個花貓臉,在月池旁學(xué)貓叫,被誰看去了不好,偏偏是福德宮的人。不到兩個時辰,閑話就傳到了我耳邊。我房里的大姑娘,如今叫別人笑談一番,可真的是……”

  姑姑搖了搖頭,也不顧阿秋的委屈哭泣,依舊冷嗦嗦的說:“如此失儀之事,就罰你在這里跪上兩個時辰,好生思過。什么時候跪完了,什么時候再吃飯?!?p>  姑姑的這一番言語使我迷惑,我越來越看不清姑姑的真實目的了……

  也對阿秋生出愧疚,開口求情道:“姑姑,是我們玩游戲才導(dǎo)致的,如何就是失儀了?您繞了姐姐吧?!?p>  姑姑牽著我的手,柔和說道:“姑姑自有道理。來,我們?nèi)ビ蒙?。?p>  我溜溜的跟著姑姑,再轉(zhuǎn)頭看幾眼阿秋。

  猛然之間,我無比想念奕安哥。

  這個世界上,能夠全然說實話讓我心安十足的,便只有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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