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謂言予書

第二十七章 變故

謂言予書 阿米糊涂 2223 2020-05-03 12:45:25

  經(jīng)此一事,赫枳和李謂言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起先赫枳回了驛館,還哭鬧不休,但又覺得這么大了,還被人當眾拍了腦袋訓了話,實在丟人,又不肯說,急得使臣欲以為這位小王子是受了多大的屈辱,欲急返西涼,誰知赫枳自己又不愿,約是哭鬧著還反生起了斗志,后頭沒事就要去纏斗李謂言,李謂言對他是見招拆招,易如反掌,他卻是越挫越勇,越纏越緊,誓要同李謂言決個勝負。這一來二去,饒是再輕松,李謂言都不堪其擾。最近他還順帶纏上了呦呦,總想逗她笑,格外喜歡呦呦的兩個小梨渦。東宮的門檻幾乎要被他踏破了。

  在李謂言第七次忍無可忍將他拎出東宮后,西涼使團同禮部幾經(jīng)談判終于達成一致,以現(xiàn)在大昱最新勘驗的邊界輿圖為準,兩國友好相處,不起爭端,大昱會讓戶部選派使團,隨西涼使團返回,帶去大昱當下最為先進的生產(chǎn)工具、技術還有西涼可存活的稼穡、蔬果種子,幫助西涼度過缺衣少食的冬日。

  在東宮眾人期盼良久、赫枳戀戀不舍下,終于定下了歸期。

  赫枳還特意來“告別”,要將他一直隨身帶著的瑞金獸送給呦呦,呦呦拒之不受,他也不惱,反倒笑嘻嘻道:“無礙,我且先替你保管著?!庇直焕钪^言給拎了出去。

  這也就是臨走前的最后一次叫囂了,倒比往日還更溫情了些,赫枳站在東宮門外,對李謂言道:“其實這次來大昱,我最喜歡的人便是你,你可真有意思,一點都不像旁人那么無趣。你們中原有句話叫來日方長,李謂言,來日方長,我記住你了,咱們總會再遇見的?!闭f完也不理會李謂言要說什么,便昂首挺胸地顧自走了,留李謂言在原地啞然失笑。

  自西涼使團去,兩邊和平,相安無事。甚至于京城中還有人摹仿起了西涼人的裝束,引以為風尚。

  冬去春來,又是兩年。

  西涼王于元月過世,八百里急報,大昱震動朝野。與西涼王達成的契約因西涼王的突然撒手人寰而岌岌可危。

  這一二年里弘慶帝的身體不如從前,尤其冬日里,原先戰(zhàn)時的舊傷偶有復發(fā),精神便時有不濟,近日來宵衣旰食處理政務,不留神染了風寒,一下子病倒了,罷朝幾日,由太子代為理政,本來朝堂上如今就因西涼局勢而生有波動,弘慶帝一病倒,就更使得人心惶惶。本來太子也不想打擾弘慶帝靜養(yǎng),但此事太大,要想瞞下,是不可能,還是呈報到了弘慶帝跟前。

  暖閣里地龍燒的正旺,窗戶也密不透風,太子一進門便覺得暖和地都有些過分,還有些燥熱。太子在門口略站站,把大氅脫下,去去寒氣。

  帳子還沒拉起,錯金博山爐里寧神香裊裊徐升,弘慶帝還在午睡未起,太子輕聲詢問常春喜弘慶帝今日的狀況,常春喜亦低聲回道:“今兒精神可算好些了,午膳是覺著魚片粥咸鮮爽口,還多用了一碗,用過午膳,奴婢小心扶著,陛下還在走動了一圈,消消食兒,才剛服了藥睡下了?!?p>  太子點點頭,示意他噤聲,輕手輕腳地走到弘慶帝的御床邊,坐在腳凳上,靜待父親醒來。地龍燒的暖和,地上都是溫熱,常春喜要給他遞蒲團,他遙遙示意不用。

  弘慶帝這一覺睡的久,得有一個時辰,才朦朦朧朧地將醒,睡的久了,還覺得有些疲乏,輕輕捶了捶頭,轉頭看常春喜在不在帳外,卻見太子坐在腳凳伏在床邊睡著了。這幾日連著都是大事,北地雪災,南邊有幾處小的動亂,又正趕在年節(jié)邊上,更亟待解決,太子代掌朝政以來,也是連軸幾日不曾好好歇息,今日難得且暖和且安靜,竟等著等著,等睡著了。

  弘慶帝動作極緩地坐起來,不想吵到太子,又恐他著了涼,常春喜聽到衣角窸窣的聲音,料想是弘慶帝醒了,忙小碎步過來,在帳外侍候,弘慶帝掀了簾子,同他耳語囑咐,叫他動靜輕些,給太子拿件雪狐皮襖披上。

  到底還是驚動了太子,他睡的不是很沉,襖子蓋在身上他便有了感覺,猛一驚醒,就見父親已靠坐在床邊,手中儼然是他要呈報上去的文書。

  “父親?!碧佣嗌儆行┎缓靡馑?,縱是多大的孩子,在父母跟前,總也會無意展露出一二面的憨態(tài)。

  “嗯?!焙霊c帝抬眼看了看他,看他眼中布滿血絲,竟是疲態(tài),“近日朝中事多,又逢年節(jié),難免多操勞些,也該注意歇息,勞逸結合?!?p>  太子應聲答是,弘慶帝就手中的文書問道:“西涼如今是怎么個情況?”

  “西涼的大王子同西涼最有威望的蘇達王正為誰該承繼大統(tǒng)而爭執(zhí)不休,按說該是騰不出手來與大昱起齟齬。但從軍報傳信來看,先西涼王駕鶴前半月,咱們派去的傳授技藝的匠人們全被羈押起來,嚴加看管。再來斗法的這兩位,都是當初反對西涼與我大昱結成邦交的人物,無論誰承繼大統(tǒng),邊境都絕不會如當前這般平和?!?p>  弘慶帝手指輕扣著那份文書,斂眉思量了一會:“無論是誰,這段日子都得加緊,把邊地防線重新做個調整,魏謙和劉銘疏也守了三年了,這兩年也有些長進,棱角也磨去了些,想想外放到哪里去合適,或從六七品做起,暫時別回京里,只要不受家里的攛掇,都還是可培之才。讓武紀望去接手,巡查官你選一個,我的意思,還是找個年輕些的,能磨礪磨礪。其他那幾個地方,能用地且先留下,脾性憨的,撤回來。”

  “是。”太子心中既安定了些,又覺得有些愧疚。累的讓父親病中仍在操持。弘慶帝掃了一眼,瞧出來了,諄諄教誨:“這皇帝,也不是人生來就能做的,我既讓你監(jiān)國,很多事情自己拿定了主意便去做,不必拘于身份。若現(xiàn)在舉棋不定,畏首畏尾,將來若我去了,就是讓你大著膽子去做決定,你還是不敢。趁著我這把老骨頭還在,你便是使勁折騰也無礙,總有我在你后頭給你撐著局面,收著場子?!?p>  聽這話不太吉利,太子有些急了:“父親!”

  弘慶帝擺擺手,笑道:“你太過仁厚,性子溫和,守業(yè)最好,拓業(yè)卻難,我瞧墑兒日后是個有野心的拓業(yè)皇帝。也好,也好?!?p>  這話頭越發(fā)不太對,太子趕緊扯了些其他的話,陪著說了一會兒,又伺候弘慶帝吃過了藥,方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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