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翦水的驚呼讓洛安險險停下腳步。
此時的他距離那條小路不過咫尺之遙,只差一步便要踏上。
“死路一條?什么意思?”
秋翦水臉上依舊是一幅不可置信的模樣,本來因為病體而顯得有些蒼白的臉色竟然因為驚懼而多了兩分紅潤。
“傳聞在天絕死地之內(nèi)不定時出現(xiàn)的一條道路,能踏上這條路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死人,一種是想死的人,所以這條路被世人稱為死路一條?!?p> 洛安因為方才激烈的奔跑而顯得有些氣喘,看了眼腳下的路,又回頭看了眼即將追上來的一群妖獸。
“你確定是這條?”
“方才不確定,現(xiàn)在確定了?!?p> 順著秋翦水的目光看過去,只見身后追上來的妖獸大軍竟然也是急急停了下來,看那模樣,似乎頗為忌憚。
“他們不敢過來?”
“不好說……本來就已經(jīng)陷入了癲狂,恐怕現(xiàn)在的它們連死亡都不害怕,停下來可能是因為本能的恐懼吧?!?p> “你說從這邊跳過去行嗎?”
“不行,有人試過,在半空中就掉了下來,隨即便失去了神志,沿著這條路不知道去了哪兒?!?p> “吼!”
卻在此時,妖獸大軍中一只虎類大妖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一爪將身旁的一頭蠻牛拍翻在地,隨即猛撲而上,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就咬在了蠻牛的脊背之上。
蠻牛妖獸吃疼,翻起身來一陣狂甩,卻是離著洛安越來越近。
洛安面色一沉,一咬牙轉(zhuǎn)身就要踏上死路一條。
“叮玲玲……”
幾聲清脆的鈴聲響起,陷入癲狂的妖獸群頓時為之一靜,隨即猩紅的雙眼逐漸褪去血色。
漸漸恢復(fù)理智的妖獸群卻仿佛如臨大敵,好似即將面對什么恐怖的存在,一個個顫抖著趴伏在地,就連那只脊背被咬下一塊血肉的蠻牛妖獸也同樣匍匐在地,好似感受不到身上痛楚。
趴伏在洛安背上的秋翦水此時也在微微顫抖,注視著道路一頭,喃喃低語道:“果然……來了嗎?”
洛安一愣,秋翦水的語氣竟然帶著兩分興奮,她不是在害怕?
“誰?”
秋翦水緩緩?fù)鲁隽艘豢跉?,平?fù)了一下激動的心緒。
“扶棺……玄衣!傳說中最接近圣人的修煉者?!?p> “圣人?”
洛安聞言一驚,雖然已經(jīng)盡量高估了來人身份,結(jié)果還是大大出乎他的預(yù)料。
這幾日秋翦水與他說了許多修煉界的常識,圣人便是指成功點圣宮的修煉者,一旦修煉達到如此地步,便是各屬性的圖騰,是萬民的信仰。
現(xiàn)在分布于大陸各地的各圣所,便是以各自屬性的圣人為神衹。
如此說來,這扶棺玄衣豈非是最接近神衹的修煉者?
“叮玲玲……”
鈴聲越來越近,洛安已經(jīng)能遠遠看到一道身影,正在他舉目望去準備細看的時候,一個恍惚間,這扶棺玄衣竟然已經(jīng)到了身前。
率先映入眼瞼的卻是一枚金紋銀鈴,綁縛在黃梨木杖頂端,木杖一搖,銀鈴頓時叮當作響,擴散出肉眼可見的奇異波紋。
隨即便是一身如墨玄衣,一頭肆意灑下的黑發(fā),一張如雕似刻的蒼桑臉龐,以及一口非金非木的漆黑玄棺。
“叮玲玲……”
一聲鈴響,陷入迷茫的兩人與眾獸頓時恢復(fù)清醒,成群的妖獸頓時如蒙大赦,紛紛作鳥獸散。
“死局……半破不破……”
洛安一愣,眼前這號稱最接近神祇的修煉者竟然停下了腳步注視著他,還說了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前輩……是在說我嗎?”
洛安也有點激動,就好像在前世遇到了神仙下凡,這種可能性比連續(xù)中七次彩票還低的事件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確讓人有點不可置信。
扶棺玄衣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是一直盯著洛安,洛安能夠明顯感覺到那一雙如星辰大海般深邃的眼眸看在了自己身體內(nèi)部。
似乎是毫無所得,扶棺玄衣皺了皺眉,隨即看了秋翦水一眼。
“活人不能進入死路一條?!?p> 說完只見扶棺玄衣一揮袍袖,頓時飛出一道黑影,咣當一聲黑影掉落在地,竟然也是一口漆黑玄棺,同扶棺玄衣身邊那一口一般無二。
洛安一愣,不知扶棺玄衣是什么意思。
“前輩……”
“叮玲玲……”
洛安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扶棺玄衣的影子已經(jīng)到了遠方,漸漸消失不見。
“這……”
洛安轉(zhuǎn)頭看了看秋翦水,卻發(fā)現(xiàn)秋翦水此時也是瞠目結(jié)舌,一副驚奇的模樣。
稍稍用力搖了搖秋翦水,秋翦水這才回過神來。
“嗯?這……扶棺玄衣前輩說活人不能進入死路一條,似乎是在對我說?”
“我也感覺是這樣,難道扶棺玄衣前輩覺得我是一個死人?”
秋翦水沉思了片刻,隨即推測道:“也許……扶棺玄衣前輩認為你可以作為一個‘死人’踏上死路一條?”
洛安點了點頭,他也隱隱有此猜測。
“有理,而且扶棺玄衣前輩還留下了這口黑棺,說不定是讓你躺在棺材內(nèi)充當死人,然后讓我?guī)愠鋈???p> “這……”
秋翦水也有點拿不定主意,事關(guān)生死,不是什么猜測都可以隨意實踐的。
就在兩人猶豫的時候,天絕死地內(nèi)又是發(fā)生了異變。
“吼!??!”
從天絕死地深處內(nèi)傳來一道震天吼聲,天絕死地頂上云霄頓時被沖散。
洛安心神一震,晃蕩了兩步差點摔倒在地。
背上的秋翦水更是不堪,本來就是傷體的她被這奇異吼聲一震,頓時吐出一口鮮血。
“看來不試也不行了?!?p> 話音落下,洛安正準備打開黑棺,手剛放在黑棺上面,棺蓋竟然自動滑開,隨即傳來一股吸力,還不待二人反應(yīng),秋翦水便化作一道流光進入了黑棺之內(nèi)。
“這……”
洛安一愣,拍了拍棺材。
“秋翦水?”
“我沒事,你放心,這棺材之內(nèi)似乎還能治愈傷體。”
聞言,洛安這才松了一口氣。
只是,這棺材要怎么拉?又沒繩子又沒車,難不成在后面推?
洛安思考了片刻,將手放在了黑棺之上,隨即緩緩輸入一些死氣。
死氣剛剛進入黑棺,黑棺輕輕一顫,自動滑到了死路一條上,洛安反應(yīng)不及,被黑棺拉著一同進入了其中。
遇事不決輸靈氣,看來果然有用。
甫一進入死路一條,洛安果然感覺有異,往天絕死地深處的死路一頭,隱隱傳來某種呼喚,讓人忍不住想要循著呼喚聲進入其中。
好在,對洛安影響不大,等了片刻也不見他如秋翦水所說那般失去神志,亦無其他變故,洛安頓時心頭大石落地。
往黑棺之內(nèi)繼續(xù)輸入死氣,黑棺頓時緩緩開始滑動,往著天絕死地外的方向滑去。
只是,比起扶棺玄衣的速度來,說洛安是龜速都是抬舉他了。
好在天絕死地內(nèi)死氣充沛,洛安展開死亡領(lǐng)域,死氣頓時源源不斷被他吸入體內(nèi),如此也不怕死氣耗盡。
“可惜,要是有根木杖,再綁個鈴鐺,在外人看來,我就是傳說中的扶棺玄衣吧?”
躺在黑棺中的秋翦水:“……”
……
隨著方才天絕死地深處的那一聲異吼,天絕死地內(nèi)的妖獸頓時變得更加狂暴,就連一些藏得極深的大妖都壓制不住自己體內(nèi)的兇性,紛紛破開自己布置下的隔絕大陣在天絕死地內(nèi)毫無目的的狂亂殺戮。
一時間,天絕死地內(nèi)除了死路一條之外再無平靜之處,就連幾座青山都是在這群大妖的亂戰(zhàn)之下崩塌殆盡。
反觀洛安這邊,死路一條仿佛不在天絕死地之內(nèi),不管天絕死地之內(nèi)的妖獸如何暴動,骨子里的敬畏感讓它們本能的遠離了死路一條。
同一時間,天絕死地外圍,雖然依舊陷入了混亂,卻不像深處那般瘋狂。
此處的妖獸實力偏弱,造成的破壞遠不如深處。
妖獸群中,卻有幾道急急奔馳的身影混入其中。
“劍師……天絕死地內(nèi)……到底出現(xiàn)了什么變故?為何……此地妖獸全部……陷入了瘋癲的狀態(tài)?”
一個正全力飛馳的少年,因為消耗巨大,此時說話都是氣喘吁吁。
幾人最前方,一名白袍老叟臉色沉重,眼神變幻不定。
“老夫也不曾見過這般異狀,不過這次幸虧這些妖獸突然暴動牽制住了火蓮教的妖人,否則此刻我們恐怕已經(jīng)遭遇不測?!?p> 老叟話音剛落,身后突然傳來一陣大笑。
“哈哈哈……離劍師,你真以為這些小小妖獸能幫助爾等逃離我們火蓮教的追捕不成?不過是讓你們多茍延殘喘片刻罷了,貓捉老鼠的游戲,我總是玩不膩啊?!?p> 隨著話音,幾道火紅身影頓時出現(xiàn)在離劍師幾人身后不遠處,當中卻是一名中年男子,看著離劍師幾人的眼里充滿了戲謔。
“御火訣,凈世火蓮?!?p> 隨著法訣令下,一朵一丈方圓的火蓮憑空出現(xiàn)在火蓮教中年男子的頭頂。
“去!”
火蓮帶著呼嘯聲,朝著離劍師幾人飛馳而來,它所瞄準的目標竟然是方才開口問話的那名少年。
少年眼中露出驚駭神色,憑他的修為絕對躲不過這朵火蓮。
危機時刻,卻見離劍師調(diào)轉(zhuǎn)腳步,手中長劍已經(jīng)出鞘,劍指順著劍身一抹,只聽嗡嗡兩聲清越聲響,長劍頓時散發(fā)耀眼光芒。
“浩氣劍訣,起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