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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書童

第八章 終于被放棄了

亂世書童 齋殆 3014 2020-04-14 11:39:39

  見王先生氣勢洶洶又要打自己,舒童有些慌了,本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原則,決定先服個軟,再設(shè)法將對方引入口舌之爭,然后用言語來擠兌,使其不好意思動手。

  想到這,舒童忙抬手阻止道:“先生且慢,容學(xué)生將話說完再打不遲。”

  王先生嘴角掛著冷笑,點點頭道:“也罷,老夫姑且聽聽你能說出些什么來。不過,事先說好,你要再敢說那些離經(jīng)叛道的謬論,正好數(shù)罪并罰?!?p>  舒童站起身,目光平靜的看向王先生道:“學(xué)生聽聞先生是當(dāng)代大儒,學(xué)貫古今名聞四海,學(xué)生有幸能在先生門下聆聽教誨,實乃三生有幸?!?p>  舒童根本不知道這王先生是哪根蔥,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不清楚,但這并不妨礙先甩頂高帽出來,反正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王先生微感詫異:“哦!這話從何說起?老夫一介落魄書生,教些蒙童糊口而已,可當(dāng)不起舒夫子高徒的夸獎啊。說說吧,你是從哪里聽聞老夫是當(dāng)代大儒的?”話雖說的不客氣,但語氣卻緩和了不少。

  見王先生被自己的話給釣住了,舒童又繼續(xù)道:“學(xué)生從哪里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生既為大儒,理當(dāng)有教無類,不應(yīng)因?qū)W生出身低微而輕賤,須知圣人三千門下,寒門弟子亦不在少數(shù),先生當(dāng)以德服人,方可讓學(xué)生心悅而誠服,豈可不教而誅,動輒就打?qū)W生的板子。”

  王先生聽罷卻是呵呵笑了起來,看著舒童陰惻惻的道:“呵呵,你這是心存怨望啊,也好,老夫今天就如你所愿,以德服人,到時看你還有什么可說的?!?p>  見王先生不打自己板子了,舒童暗暗松了口氣,至于接下的以德服人嘛,嘿嘿,舒童一點也不擔(dān)心。作為二十一世紀過來的人,誰還沒在網(wǎng)絡(luò)上打過口水戰(zhàn)啊,大道理不一定說的過你,可玩什么避實就虛、偷梁換柱、歪樓灌水這些手段,舒童可門清的很,前世做HR時處理勞資糾紛,舒童就沒少用過。

  “那你知不知道老夫為何要打你板子?”王先生回到自己的書案前,開始以理服人了。

  舒童張了張嘴,這才有點不確定的道:“先生說學(xué)生咆哮公堂,后來又說是咆哮學(xué)堂,這才要打?qū)W生板子的。學(xué)生記得,先生說這話時威風(fēng)的緊,當(dāng)時就感到有一種官威壓的學(xué)生喘不過氣來,莫非先生以前當(dāng)過大官?”

  舒童上來就歪樓,王先生果然給帶偏了,不假思索的道:“那是當(dāng)然,老夫十九歲中進士,官至……呃?”

  說到這里,王先生這才意識到不妥,忙把下面的話給咽了回去。這也怪不得王先生,這些都是他人生中最為值得驕傲的事,舒童的話正好撓到他的癢處。

  舒童聽了卻是暗暗吃驚,這王先生果然有些來頭,居然十九歲就中了進士,絕對是學(xué)霸中的戰(zhàn)斗機,是了不得的天才啊!而且聽話里的意思,好像還當(dāng)過不小的官,就不知道為何會落魄如此,成了個教蒙童的先生。

  王先生狠狠瞪了舒童一眼,斥道:“休得顧左右而言它,之所以要打你板子,老夫非是輕賤你的出身,而是要告訴你,身為一介仆學(xué),能有如此好的讀書機會實屬不易,理當(dāng)篤學(xué)慎思,明辨善行,可我觀你舉止輕浮并無向?qū)W之心,且言辭荒誕而無邊際,還敢當(dāng)面頂撞先生,心中毫無師道尊嚴,你自己說,該不該打?”

  舒童一聽就不樂意了,這老先生也不是什么好鳥,上來就是赤裸裸的人身攻擊,自己怎么就舉止輕浮、言辭荒誕了?說白了不就是頂了幾句嘴,傷了你這個做先生的面子么。

  舒童壓了壓心頭的不忿,大聲抗辯道:“學(xué)生不敢茍同先生所言,子曾經(jīng)曰過:學(xué)而不思則罔。學(xué)生不過是在學(xué)習(xí)過程中多思多想,因而多問了一些而已,如果這也算是錯,那學(xué)生便是一錯再錯,簡直是聚九州之鐵也難鑄此大錯了,果如此,學(xué)生甘愿受先生責(zé)罰。”

  舒童一席話把王先生氣得不輕,指著舒童手指顫抖的道:“果然是不學(xué)無術(shù),好好的子曰,竟說成‘子曾經(jīng)曰過’,如此雅句,竟被糟蹋的俗不可耐,簡直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舒童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被王先生抓住了小辮子。唉!沒辦法,全是電視里呂秀才害的,平時說順了嘴,一不留神就冒了出來。

  王先生感慨了一番,又揶揄道:“你還知道‘學(xué)而不思則罔’,你怎么不說下一句‘思而不學(xué)則殆’?整天無心向?qū)W,就知道胡思亂想,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下去是非常危險的?!?p>  舒童卻是不以為然的嘻嘻一笑:“學(xué)生出身低微,不過一介仆學(xué)書童,并無考科舉求功名之心,之所以在此讀書,無非是想識些字,將來在府中弄個賬房當(dāng)當(dāng)就心滿意足了。先生是東家請來的西席,理當(dāng)重點培養(yǎng)東家的子弟,像我這樣胸?zé)o大志的下人,先生其實根本就不用費心了,權(quán)當(dāng)我不存在好不好?”

  王先生盯著舒童看了好一陣,半晌之后才喟然長嘆道:“唉!老夫見你天資聰慧,又受過舒夫子的親傳,原本以為你是個可造之材,不曾想你竟如此不求上進,簡直是爛泥扶不上墻,可嘆、可惜、可悲啊。”

  王先生搖頭嘆氣的轉(zhuǎn)過身,興味索然的回到自己書案前。

  搞定!舒童打了個響指,心中一陣竊喜,想來王先生真的已徹底失望,不再理會自己了吧?

  王先生果然是不理會了,連舒童在課堂上打響指這么出格的舉動也沒過問,而是一拍戒尺對小十一道:“霍訓(xùn),上來接受考校?!?p>  霍訓(xùn)老老實實的走到講臺前,搖頭晃腦的背起了《千字文》。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張列。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千字文》合轍壓韻,朗朗上口,霍訓(xùn)背的十分順溜,一點都不打頓,聽的王先生是頻頻點頭,不住的捻須微笑。

  趁著小十一霍訓(xùn)考校的機會,霍非遛到了舒童身邊,一臉羨慕的道:“是不是先生以后就不再管你了,你愛咋滴就能咋滴了?”

  舒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猜?!?p>  “原來還可以這樣操作?。俊被舴求@呼一聲,隨即又緊張的看了看講臺,見先生并未注意到這邊,這才壓低聲音又道,“你說,我要是也像你這樣,先生會不會也不管我???”

  “你想都別想。”舒童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低聲道,“五少爺,你可是霍家的嫡子,是霍府未來的希望,先生肯定是會重點關(guān)注的,不像我,只是個打醬油的?!?p>  “倒霉就倒霉在這嫡子身上了?!被舴遣粷M的嘟囔著,隨即又不解的道,“咦,為什么要打醬油呢?”

  “呃?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舒童剛說到這里,就聽得王先生輕咳一聲,叫到:“霍非,還不過來考校。”

  “是,先生。”霍非苦著臉,不情不愿的走到講臺前。

  舒童聽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霍非背的不是《千字文》,好像是《論語》,猜想這是個大雜燴班,每個年齡段學(xué)生的進度都不一樣,年齡小的讀書認字,學(xué)的是《千字文》這類啟蒙讀物,而到了霍非這個年齡,恐怕就要學(xué)四書五經(jīng)之類的圣賢書了。

  唉!可憐的孩子。一想到那些頭懸梁、錐刺骨的典故,舒童就心里發(fā)怵,暗暗慶幸自己剛才做出的明智選擇。

  有心想試試王先生是不是真的徹底放棄了自己,舒童便不管不顧的往書桌上一趴,開始打起旽來。

  有道是春眠不覺曉,春日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空氣中彌漫著青草的芳香,舒童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舒童覺得背上一疼,迷迷糊糊睜開眼,發(fā)現(xiàn)霍非正怒氣沖沖的瞪著自己,轉(zhuǎn)頭四下看看,教室里已空無一人,早不見了王先生身影。

  舒童長舒了一口氣,如此看來王先生真的是不管自己了,這下總算奸計得逞了。

  “放學(xué)了?”舒童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笑吟吟的問霍非。

  不問還好,這一問霍非的小宇宙是徹底爆發(fā)了,一把將舒童從座位上拎了起來,吼道:“娘的,咱倆到底誰是少爺、誰是書童?我怎么覺得我更像是書童啊,連下課放學(xué)都要我來叫醒你,瞧你睡得那個香,哈拉子都流出來了?!?p>  說到這里,霍非舉起腫的像豬蹄一樣的手,悲憤的道:“你再看看我,都成啥樣了?”

  舒童知道,一定是霍非考校的成績不理想,又挨板子了。

  舒童也不理這貨,過去將書箱收拾好,往肩上一背,招呼一聲“走吧”,便大步往學(xué)堂外走去。

  “不行,你得給我想個轍,我也要跟你一樣,上課時能睡覺,我不想再挨先生的板子了……”身后傳來霍非帶著哭腔的哀嚎。

齋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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