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相
打開審訊室的門，手里提著黑色公文包，沈安邁腿踏入。
“我看出來了，你很詫異?！崩_椅子落座，沈安說道：“你是不是在想，為什么是我而不是鑒定中心的人。”
高凡一臉平靜，可眸中明顯起了波瀾。
“不得不說，你真的非常聰明?！鄙虬裁媛犊嘈Γ骸袄昧宋覀兊膽T性思維，將我們牢牢禁錮在你編造的故事里?！?p> 對面的高凡恢復了平靜，一言不發(fā)。
“我能考考你嗎？”
知道對方不會回答，沈安不以為意開始講。
“一對父子遭遇車禍，父親不幸當場死亡，兒子即刻被送往醫(yī)院，可外科大夫卻拒絕手術，理由是‘我不能給自己兒子做手術，會影響我的發(fā)揮’。”
“請問，兒子有兩個爸爸嗎？”
高凡沒有說話，眼睛卻閃了一下。
眼帶笑意，沈安沒有著急，耐心的等待著。
兩人都沉默著，仿佛誰先開口誰輸似的。
監(jiān)控室里，眾人都在思考。
“我認為很簡單。”認真思考后，林隊說出自己答案：“死的是后爹，醫(yī)生是親爹?！?p> “我也認同，離婚了嘛。”
“沒這么簡單吧？”雖然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丁浩卻認為不可能如此簡單，不太認可林隊的說法。
“是你想的太復雜?！绷株犇抗廪D向彭局，笑容諂媚：“彭局你知道嗎？”
“怎么，要我向你匯報？”
“------”
“噗嗤~”小女警又沒忍住，連忙道歉：“對不起?！?p> “------”
審訊室里的對決還在繼續(xù)，兩人相互盯著對方，仿佛武俠世界里，用意念對決的絕世高手。
“為什么外科大夫一定是男人。”
高凡終于開了口，聲音很小，卻讓沈安欣喜不已。
第一次見面后，這是她第一次開口，也是多次對決中，自己首次占據上風。
她堅固的壁壘，終于被自己鑿開了一個洞。
“你說的沒錯，外科醫(yī)生是個女性，她是男孩的媽媽，。”
聽到答案那一刻，監(jiān)控室所有人恍然大悟。
也對啊，為什么外科大夫一定是男人？
林隊砸吧砸吧嘴，不滿道：“這不是套路嗎？”
“那你也被套路了?！迸砭趾敛涣羟椤?p> “------”
林隊快速回頭，瞪向小女警。
這一次，她忍住了。
只見她低頭盯著自己腳尖，憋紅了臉。
看著高凡，沈安得意笑了：“你測過智商嗎？我敢保證超過160了?！?p> “成長環(huán)境的原因，你心思敏感細膩，善于傾聽，具有極強的觀察能力，智商高，高考分數也高，如果可能，我真希望你能報考我們學校，學心理學你有先天優(yōu)勢?！?p> 高凡再次沉默，恢復平靜。
“在每個人印象中，外科大夫往往是男性形象，這就是人的刻板印象，心理學上稱之為‘慣性思維’，也稱‘思維定勢’?！?p> “你充分的利用了這點?！鄙虬部嘈χ鴵u搖頭：“沒想到啊，堂堂一個心理學教授，被你這個小娃娃套路了?！?p> “第一次見面時，你給我灌輸了一個概念：你是個長期受霸凌者?！?p> “你很聰明，沒有主動說什么，而是通過身上的傷痕，模棱兩可的對話，讓我去猜，去揣摩，去推斷。”
“若是你主動說的，我一定會懷疑，但若是我自己推測出來的-----”沈安露出哭笑不得表情：“我定會至死不疑，甚至沾沾自喜，因為-----沒人會懷疑自己?！?p> “就這樣，我被禁錮在了你編制的故事里，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p> “我拼命的查你，查你的情況，你的家人，你身邊的人-----關乎你的一切，卻始終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本案無非兩人，不是你就是她?！?p> “然而我卻一直盯著你，為什么？因為從開始我就被你禁錮住了，腦中始終堅信答案在你身上，自動忽略了關于她的一切。”
“原本我早該醒悟的，可惜太過自信，越是自信，越不易推翻自己之前的推測。”沈安無奈搖搖頭：“這就是所謂的‘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吧。”
頓了頓，沈安望著高凡，問：“現在能說了嗎？”
高凡依然沒有開口。
“那我繼續(xù)?！鄙虬舱f道：“可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認為什么樣的謊言，最不易被人拆穿？”
說完的沈安沒有催促，繼續(xù)保持耐心。
考慮了三分鐘，高凡才開口：“編的越真越-----”
“不不不-----”沈安打斷她：“到現在你依然在騙我?！?p> “只有將謊言穿插在事實依據中，才最不易被人拆穿?！鄙虬舱f道：“事實越多，謊言越真！”
“為什么我堅信自己推測，始終困在你編造的謊言中？因為你身上的傷是真的，人格分裂也是真的！”
“你最聰明地方就在這里，將一個明眼能看到，輕易能查到的事實告訴我，然后把不易察覺的謊言穿插其中?！?p> “如何瞞過一個心理學專家？當然只能用事實說話，所以人格分裂是真的?！?p> 鎖定高凡目光，沈安搖搖頭：“但患者不是你！”
“夠了！”
高凡低喝一聲，帶著手銬的雙手捏緊。
“你只是照搬了自己看到和經歷的事實，把她變成自己?！?p> “那天你突然咬干警，不過是為了讓大家堅信，你患上了人格分裂?！?p> “我調查了她兩次嚴重的打架事件，第一次是省十二中，她將一個男生手砸斷了，第二次是市一中，她將一個女生臉毀了容?！?p> “兩次她都差點殺死對方，當事人都說仿佛換了個人?！?p> “夠了！夠了！夠了！”高凡放聲大吼，劇烈掙扎，身體微微打抖。
“你去過那里嗎？”帶著輕松的口吻，沈安繼續(xù)說：“洪海縣二小，李曉雨大伯家?！?p> 這一次，高凡再也沒法平靜，雙眼放大，滿目驚詫。
從公文包里將鐵盒掏出，放在桌上，沈安緩緩開口：“盒子我找到了?！?p> 死死盯著鐵盒，高凡面目逐漸扭曲，雙眼放大，豆大的淚珠噼里啪啦往下墜，聲音嘶?。骸盀槭裁?？”
聽著像是問沈安，又像是問蒼天。
“為什么??？為什么?。繛槭裁矗。俊?p> 高凡大聲咆哮，被束縛的身體拼命掙扎，眼鏡掉地上摔出裂痕，審訊椅哐哐作響，整個審訊室發(fā)出劇烈回響。
干警想沖進來，沈安伸手阻止了。
過了許久，她逐漸平靜下來，低下頭，雙手捂著臉，啜泣道：“為什么死了都不放過她！”
“抱歉?！鄙虬矝]有敷衍，他的確心有愧意：“揭穿你舍命都要掩蓋的秘密，我知道自己做法不太厚道?！?p> 高凡緩緩抬起頭，緊緊咬著下嘴唇，淚花在眸中閃爍。
“可法不容情，事實就是事實。”沈安目光堅定：“我們可以遺忘、原諒，但必須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