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奏折
“沈公公,黃大人他------”
即便對黃覺失望透頂,作為朋友的張舉,仍有些不放心。
“張大人放心,如若咱家真要?dú)⑷耍趾伪鼐热??”解釋一番,沈安再次邀請:“張大人,請吧?!?p> 看了眼身后面如死灰的黃覺,張舉選擇了相信,轉(zhuǎn)身離開。
“張大人,今日這事切不可與外人提起。”長廊兩側(cè)掛滿紅燈籠,夜風(fēng)侵?jǐn)_下微微搖擺,沈安邊走邊解釋道:“若讓某些人得知了消息,咱家怕會鬧出人命?!?p> “咱家惡人做慣了,孤家寡人,不怕他們,只怕會傷及無辜人性命?!?p> “多謝沈公公提醒。”張舉抱拳感激,又問道:“下官有一事不明?”
張舉也沒注意,自己稱呼都變了,不知不覺間,內(nèi)心已經(jīng)朝著沈安靠攏。
“何事?”
“沈公公如何得知我倆被綁?”
腳步一頓,沈安背過身,再一次仰望星空,背影蕭條。
“沈公公?”眼看他半天不說話,張舉出聲提醒。
想了半天,沈安終于想到理由,緩緩回身,解釋道:“咱家一直派人盯著你?!?p> 張舉明顯愣了一下,驚訝道:“為何?”
盯著對方眼睛,沈安一臉真誠:“張大人是陛下,是朝廷,是天下蒼生的希望,咱家不能讓你出事。”
“沈公公可知誰要害我?”注意著沈安表情,張舉仔細(xì)觀察,想找到某種細(xì)節(jié)。
“不知?!鄙虬矒u了搖頭:“咱家只負(fù)責(zé)盯你,顧不了其它?!?p> “多謝救命之恩?!?p> “張大人如若真想謝,能否替咱家辦件事?”
“何事?”
思忖片刻,沈安沉聲道:“準(zhǔn)備變法之事!”
“沈公公看來,應(yīng)從何處入手?”張舉似乎在試探。
“人。”
“人?”
“無論何事,何種變法,都需適合之人去執(zhí)行?!睅е湫Τ蛄藦埮e一眼,沈安故意嘲笑道:“張大人若怕此事危及性命,只需在心中考慮適合變法之人即可?!?p> “沈公公莫不是看不起下官?”張舉有些溫怒,劍眉一挑,語氣有些沖。
沈安笑而不答,繼續(xù)領(lǐng)路,沿著長廊轉(zhuǎn)了兩個彎,腳步停在一扇大門前。
“府外有不少人盯著咱家,只能讓張大人陪咱家唱出戲了?!鄙虬舱f著話,從地上摸了一把塵土,往張舉臉上涂抹。
張舉稍微抗拒一下,明白沈安意圖后默不作聲,任由他將自己弄臟弄亂。
“眼見非實(shí),耳聽非虛。張大人,你若不信咱家,咱家自會做給你看。”留了最后一句話,沈安身體慢慢退開,抱拳道:“得罪了!”
話音落下,背后被人猛踹了一腳,一個猝不及防,張舉往前撲倒在地,來不及出聲,又被人抓住四肢抬起來,打開門直接丟了出去。
砰!
渾身酸痛,吃了一嘴灰的張舉,聽到沈安的義子沈書在門口叫罵。
“也不照照鏡子,敢與沈公公作對,再有下次要你狗命!”
緩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張舉盯著偌大的沈府,陷入了沉思。
他腦袋有些混亂。
回過神,四下張望了一番。
此時已是深夜,沈府外的道上卻有人影晃動。
果然有不少人盯著沈府!
他腦中更加混亂了。
沈府內(nèi)。
沈安回到黃覺身邊,看著他目光渙散,生無可戀的臉,哭笑不得。
“黃大人怕死?”
“怕怕怕?。。 鄙虬驳穆曇舴路饋碜缘鬲z,嚇得他跪倒在地,頭點(diǎn)的跟小雞啄米似的。
“黃大人也知曉,和咱家作對的人,最后都成了死人,黃大人要與咱家作對嗎?”
“不不不-----”黃覺拼命搖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
“咱家只認(rèn)兩種人,一種是朋友,另一種是死人,黃大人要做何種人?”
“小的愿為沈公公馬首是瞻,赴湯蹈火!”
“赴湯蹈火倒不必,你明日替咱家寫篇奏折,后日早朝念給大臣與陛下聽即可?!?p> 沈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在忽明忽暗的燈火下,陰森可怖。
黃覺只覺身體一陣發(fā)涼,臉色蒼白,哆哆嗦嗦問道:“沈公公要小的寫何奏折?”
“你寫------天下賦稅不一統(tǒng),田地登記不清,貴族、縉紳地主隱田漏稅,商稅太低,建議清丈田地,稅收變法?!?p> “沈公公,這不是讓小的去死嗎?”仰起腦袋,黃覺快哭了。
黃覺不是傻子,若真按照沈安要求寫了奏折,等同于把滿朝文武,皇親貴族----全得罪了。
叮~
話音未落,屋里劍光一閃,耳畔傳來刺耳的利劍出鞘聲音,接著頸后一陣冰涼,黃覺寒毛直立,腳趾都扣緊了。
僅僅一息之間,沈棋的劍已經(jīng)架在了他脖子上。
“咱家殺過侯爵,殺過公爵,朝中殺過最大的大臣,是掌管一省的二品大臣,你這般七品小官------”
盯著自己右手指甲,沈安問的很隨意:“你要選現(xiàn)在死呢?還是寫奏折?”
“我寫我寫!”
“黃大人,你若聽咱家的話,咱家保你升官發(fā)財。”沈安冰冷的眼神,死死鎖定黃覺:“若你敢耍花招,將今夜之事露出一丁點(diǎn)風(fēng)聲,咱家讓錦衣衛(wèi)誅你九族!”
黃覺抬起顫抖的手,擦擦額頭的冷汗,拼命扯出一個諂媚的笑容:“豈敢,豈敢,小的定會全心全意為沈公公效力?!?p> “咱家送送黃大人?!鄙虬财鹕?,示意對方離開。
黃大人搖搖晃晃起身,全身冒汗,路都走不穩(wěn)。
送到門口,沈安面帶微笑拱拱手:“黃大人慢走?!?p> “沈公公早些歇息?!秉S覺擦擦汗,轉(zhuǎn)身離開,剛換的長衫,里里外外濕了一個通透。
注視著黃覺失魂落魄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沈安搖搖頭回到府內(nèi)。
“義父,孩兒知錯------”
大堂中,沈書跪倒在地,低著頭,一臉愧疚,心里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承受沈安的怒火。
安撫好醉酒的沈畫,沈琴也剛好趕過來,看到眼前一幕,止住了腳步。
她有些懼怕,每當(dāng)這時候義父都會狠狠責(zé)罰,甚至?xí)w怒與身旁之人,心里的恐懼讓她止住了腳步。
“這不是做的很好嗎?哪里錯了?”伸手把沈書扶起來,沈安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錯了又如何,你依然是義父的好孩兒?!?p> “義父?”沈書抬起頭,瞪大通紅的雙眼,表情是不敢置信。
“好了,勞累了一日,早些歇息吧?!鄙虬卜愿赖溃骸懊魅张c沈棋一并,追查義父要的證據(jù)?!?p> “是!”沈書勾著頭,咬緊牙關(guān),不讓自己哭出來。
拍拍他的肩膀,沈安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回屋,卻瞧見沈琴立在不遠(yuǎn)處,如一朵深夜下綻放的海棠花,孤傲清麗。
“琴兒,夜深了為何還不歇息?”沈安的語氣,略帶責(zé)備的關(guān)心。
“琴兒想問義父,還有何事需要琴兒去辦?”沈琴低下頭,有些局促不安,喝了些酒的臉頰,在昏暗的燭火下暈著一層粉色。
暖床愿意嗎?
沈安差點(diǎn)脫口而出。
不過,現(xiàn)在暖不暖床,對自己也沒什么意義了-----
嘆了口氣,沈安擺擺手:“大家都辛苦了,早些歇息吧?!?p> 目送沈安背影離開后,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義父變了?!鄙蚯汆?。
“是變了?!蓖低的税蜒蹨I,沈書聲音帶絲沙啞。
“多大人還哭鼻子。”瞧著沈書偷偷抹淚的模樣,沈琴掩嘴偷笑,略帶風(fēng)情。
“不用姐姐操心!”沈書快速逃離,丟人丟大了。
“別跑啊~!”沈琴調(diào)笑著追了上去。
看著兩人追逐打鬧的背影,沈棋一臉不屑:“嘁~”
冷漠的臉上露出一絲稀奇的笑意。
屋外月光如水,靜靜的癱軟在花叢里,驚擾了鳴叫的蟲兒,只剩螢火蟲在夜風(fēng)下一閃一閃。
“嘣?。。 ?p> 巨大的火炮聲,嚇得沈安從床上彈起。
他滿頭大汗,大口喘著粗氣。
眼前一切漸漸清晰,看著雕花實(shí)木的屋子,他從驚嚇中回過神,想起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同時分辨出自己一覺睡到了午時。
因?yàn)榫┏堑拿咳瘴鐣r,德勝門和宣武門會同時打響一聲火炮,城內(nèi)的老百姓聽炮對時。
近來事情太多,整日忙碌的沈安有些勞累,昨夜又喝了點(diǎn)酒,忙碌到深夜,這才一覺睡到了午時。
太過勞累的時候,少少喝點(diǎn)酒,確實(shí)有助睡眠,有解乏的作用。
睡太久的沈安,腦袋昏昏沉沉,只能在床上多躺一會。
今日,有兩件事情需要他確定。
其一,加班加點(diǎn)加派人手,經(jīng)過五天的統(tǒng)計(jì),沈琴終于把家產(chǎn)統(tǒng)計(jì)完畢。
現(xiàn)款已達(dá)五千萬兩,加派人手情況下,統(tǒng)計(jì)用了整整五天才完成,沈安也非常好奇,自己到底會有多少家產(chǎn)?
其二,讓沈棋追查錦衣衛(wèi)指揮使紀(jì)浪的犯罪證據(jù),昨夜已經(jīng)吩咐沈書加入其中,不出意外,今天能得到答復(fù)。
相對于錢財來說,沈安最重視此事。
任務(wù)想要繼續(xù)下去,沒有錦衣衛(wèi)這把刀,很多事情都無法施展。
為何查錦衣衛(wèi),其實(shí)沈安還有另一個用意!
只是目前還不能確定,此方法是否可行,一切要看具體情況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