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茜走后,小羅游玩龍脊梯田的興致全無,心情也是很低落,早餐也沒吃,在床上躺了半個小時,拿手機改簽了高鐵票,打道回府了。
回到白石村已經是下午六點了,小羅看見黃玲玉正在廚房里忙活,走了過去:美女,晚飯算我一份呀。
你怎么回來了?今天才是星期六呀,桂林不好玩嗎?黃玲玉對小羅的突然出現(xiàn)感到有點奇怪。
回來了,有點累了,所以就提前一天回來了,一個人的旅途太無聊了。說到這里,小羅又想起了蘇茜,不禁黯然神傷,不過蘇茜重新開始了新生活,還是替她高興的。
我煮面條,算你一份吧。一會做好了叫你,你先回房休息一下吧,黃玲玉還是很會關心人的,知道小羅舟車勞頓了。
回房?回哪個房呀,是你的嗎?小羅又開起了玩笑,真是壞習性。
想得美,回你自己的房,又來占我便宜,你就不怕一會我下藥給你吃。
別別,我可不想做武大郎,我要做西門慶,你就是潘金蓮,哈哈哈。說完,小羅開了宿舍門,走進去把包一丟,就躺在床上。拿出手機看微信刷朋友圈,收到了蘇茜的信息:昭哥,我到表姐家了,勿念。有空來廣州玩記得找我,我請你吃飯。
蘇茜與現(xiàn)在的生活訣別,給小羅心靈很大的沖擊。在小羅看來,人,其實每天都在追趕死亡,如果非要說得好聽一點的話,就是追趕人生,不過那都是自欺欺人的。
小羅大學時的導師一貫都是灌輸追趕死亡論的,他認為人從一出生就向著一個目標,那就是死亡,人的生命不是一天天增多,而是一天天在減少,一步一步,一日一日走向死亡,有的人走了很久才到目的地,有的人走的很快,但是不管快慢都是一個目的地——墓地。當然,導師不是一個消極悲觀主義者,敢于直面死亡直面人生的人才是最積極最樂觀的。小羅深受恩師的啟蒙,一直提倡不要慶祝生日,因為那是證明你離墓地又近了,離母親的懷抱又遠了,母親的懷抱才是天堂。
來到白石村駐村以來,小羅幾乎成為一名“騎士”了,中國式的堂吉訶德,就差一桿標槍和一柄寶劍。每天跟著農村干部一腳泥巴一腳牛糞,下午披著晚霞,清晨沐浴著朝陽,聞著忽而中藥味,忽而魚腥味,忽而稻田蔗地糞臭味,追趕著我的死亡,而這個時候,小羅發(fā)現(xiàn)自己超然了,脫俗了,成佛了。
小羅記得,有一次也是村委會干部聚餐,大家喝了點小酒,就在討論人生,談論著生命的意義,他們辯論究竟是生命有限好還是長生不老好?他們爭得面紅耳赤,幾乎大打出手,而小羅最終還是站在了生命有限好的這一邊。當然,小羅也曾經一度希望自己長生不老,那是在看《西游記》的懵懂時代,而現(xiàn)在卻更認同希臘神話中說的生命有限才顯示出美和意義。有限的生命才讓人去珍惜,生命無限大其實就是等于0(數(shù)學上的“∞”=0)。小羅主張追趕死亡的,因為只有一直處在追趕的狀態(tài),你才會精力充沛,當你到達墓地的前一秒回首你走過的路,你會發(fā)現(xiàn)你一路奔跑的距離是那么的長,腳印是那么的深;倘若茍且偷生,你熬到死亡的那一刻,你會發(fā)現(xiàn)站在終點處你還可以看到你起跑的地方,而且毫無足跡可循。
于是,小羅給蘇茜回了一條信息:追趕死亡吧,你可以一邊詛咒著它,一邊引吭高歌······
蘇茜一是不明白個中含義,回了幾個問號。小羅也沒解釋,讓她自己去領悟吧,發(fā)了三個哈哈大笑的表情回去,宣布與蘇茜的緣分暫告一段落了。
可以吃面了,過來吧。黃玲玉在外面叫喚小羅。
小羅走到廚房一看,桌上擺著兩碗面條,還有一個煎蛋。好溫馨的場景,小羅居然有一種莫名的感動,從桂林回來,心情的不爽瞬間煙消云散了。
桌上兩碗面,一碗有毒,一碗沒有,你先挑吧。黃玲玉一本正經地說。
什么毒呀?是不是苗家蠱毒,吃了以后就要聽你的話了,不用給我下蠱,我都愿意聽你的話,以身相許都行呀。小羅一邊說一邊端起一碗就吃。
你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口花花,是不是對哪個女孩子都這樣。
不完全是,我只對漂亮的女孩子這樣,有所選擇的,你沒見我對春蘭姐口花花?
你的意思是春蘭姐不漂亮咯,我這就告訴她,看你怎么辦?人家年輕時候也是村里一枝花,你沒看到蝦公書記對她多好。
蝦公書記肯定對她好,人家可是情人知己,惺惺相惜的。小羅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什么意思?蝦公書記和春蘭姐是什么關系?你是不是掌握到什么秘密了?
沒有,沒有,我亂說的,你當我沒說過。小羅假裝專心吃面,對黃玲玉的問題避而不答。
你看我們兩個像不像兩口子?小羅趕緊轉換話題,不如我們搬回一個屋住算了,空一間出來做書房,如何?
你個壞蛋,剛說完你,現(xiàn)在又來。我是那么隨便的人嗎?不就是給你煮了碗面吃嗎,就想著把我整個人都吃掉了,真是貪心,小心吞不下噎死你。
其實,自從經歷過臺風那晚的親密接觸,黃玲玉已經對小羅增加了很多好感,如果小羅真的追求自己,可能會考慮和他交往,畢竟患難見真情,朝夕相處了快一年了,小羅的為人還是很清楚的,好人一個,又幽默,是很多女生喜歡的類型,李鳳和蘇茜整天圍著他轉就說明了這個問題。但作為女人,還是要矜持一點的,來日方長,如果真是有緣分,自然就在一起了。
吃完面,小羅就回宿舍休息了,剛躺下,黃玲玉推門走了進來:喂,村里這兩天有個八卦新聞,你知道嗎?
什么八卦新聞?我不知道,我在都在外面呢,你也對八卦新聞感興趣嗎,不像你風格呀。小羅坐了起來,招呼黃玲玉坐下。
蘇茜離家出走了,鑰匙委托春蘭姐交回給她老公,聽說她和她老公也沒有登記結婚的,還留了一封信呢。
是嗎?小羅假裝不知道,那有沒有報警處理?
報什么警,又不是失蹤了,是自己走的,陳春蘭打電話給她男人說了,你猜她男人怎么說?
怎么說?我哪知道,快講。
她男人說讓她走吧,人各有志,她還年輕,有權利去追求她的新生活,沒必要綁死在我這個老頭身上,況且讓她在白石村過著“活守寡”日子,我也于心不忍。蘇茜的男人也算是個好人了。
還有,村里的人都說蘇茜是被男人拐走了,說到這里,黃玲玉瞟了小羅一眼,又說:我覺得不可能,蘇茜也不像是這樣的人,有人說她去了廣州了,又有人說她回海南了。
我剛好這兩天不在,不會懷疑是我拐走了吧?小羅試探性問。
這倒沒有,你小子有賊心也沒賊膽呀,嘴上功夫厲害,真干起什么事來就慫了,臺風天那晚那么好機會你都不會把握,還不是個膽小鬼。
小羅真是沒想到黃玲玉也敢開這種玩笑了,小妞,你可別刺激我,北部灣臺風天才剛開始,有的是機會,到時你就知道我是不是慫包了。
你就是慫包,懶得跟你說了,我回去了。說完黃玲玉走了出去。
小羅看著黃玲玉的背影,隱約中聞到一絲絲曖昧的意思,黃玲玉信號已經發(fā)出了,是發(fā)起進攻呢,還是讓子彈飛一會?一串問號在小羅腦中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