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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甜又暖

044疼痛過往

他又甜又暖 公子齊 2043 2020-05-22 23:48:11

  這一天明君沒有上班,也沒有出門。

  她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蓬頭垢面坐在地板上,脊背靠著墻面,腳邊滾落幾個空啤酒罐子。

  音樂聲開得很大,反反復(fù)復(fù),都是本年度最風(fēng)靡的那幾首歌。

  “他總笑我往復(fù),是時光不忍辜負……”

  明君撐著頭,鼻頭發(fā)紅,眼睛酸澀,幾次猝不及防掉下淚來。

  她吸著鼻子,連忙抬手抹去。

  只有在無人的時候,她才可以這樣放任自己飲泣。

  這些年她一直活在悔恨當(dāng)中。

  如果幾年前她沒有從漩渦中爬出來,獨活于世,而是隨著苦痛一起沉淪,或許會好受一些。

  明君知道,她是明輝惟一的指望。

  當(dāng)年姐弟兩個不能生活在一起,是她沒有能力將他帶在身邊。

  正是因為這個弟弟,在明君的靈魂里,一直存有一股狠戾的信念,強大,出人頭地,不顧一切……

  只有翅膀硬了,才能將弟弟護在羽翼之下,結(jié)束他生而為人的苦難。

  “姐姐,我什么時候能再見到你?”

  “姐姐,我好想你?!?p>  “姐姐,我想跟你在一起?!?p>  “姐姐,我很孤單,很害怕。”

  “姐姐,媽媽打得我好痛?!?p>  “姐姐,長大了,由我來守護你?!?p>  “姐姐,姐姐……”

  明君仰首靠向墻面,淚水滂沱。她緊緊抓著胸口的衣料,這樣難過,一絲喘息的余地都沒有了。

  弟弟稚嫩的臉龐,和充滿期盼的眼神,總不時出現(xiàn)在她的夢里,每每看到,心如刀絞。

  他們這樣一對被命運所累的姐弟,童年生活都是在困苦和驚恐中度過的。

  尤其弟弟,他的整個童年更是沒有一絲暖陽滲透。以至于他語言遲緩,表達能力差,生性膽小,孤僻,總是默默的,不肯與人交流。

  只有她這個姐姐,是他所有的希望。

  為了能帶弟弟脫離苦海,明君像只拼盡一切的猛獸。從十幾歲,半工半讀,一天只睡三四個鐘頭。稚嫩的雙手被磨破了,還是要在學(xué)習(xí)上努力斬獲一切。有的時候人就是這樣無可奈何,連活著都那樣不易。她的剛毅與堅韌,是被殘酷的生活硬生生打磨出來的。

  可是,縱使她咬牙切齒,拼盡全力,最后還是晚了一步。

  弟弟被親生母親販賣,明君人生的夢魘就展開了。直到得知他溺水身亡,她被困入其中,就再沒有脫身過。

  明君屏住呼吸,眼淚仍舊簌簌而落。

  她用雙手覆住臉頰。

  不敢想象弟弟當(dāng)時的驚恐,黑暗中,瑟瑟發(fā)抖的瘦小身體。

  母親將他塞進箱子,扔到汽車行李箱中,那種搖曳的痛苦與絕望……

  那個被極度摧殘的可憐孩子。

  明君恍惚的想著,如果他還活著,也該跟齊溫良那么大了。

  他們的眉眼那樣相像,圓潤,清澈,就連臉部的線條都十分相似。

  明君反復(fù)的想,如果她的弟弟還活著,也該那么大了……

  她現(xiàn)在有能力了,如果他在,她會讓他吃最好的食物,穿奢華昂貴的衣服,供他讀最好的大學(xué)。重要的是,他永遠不用再擔(dān)驚受怕。那個惡毒的女人,再不能將魔爪伸向他……

  明君最后喝多了,就歪在地板上直接睡去了。

  夏童童到了《輕時尚》才聽說明君請病假了。她太了解明君了,如果只是一般的發(fā)燒感冒,她才不會請假。

  她拔打明君的電話,一直沒人接聽。

  夏童童心急如焚。

  懷疑明君是否發(fā)生了意外,或者昏厥過去了?

  這邊的工作還沒有結(jié)束,她做為一個小模特,本來就沒有多少發(fā)言權(quán),不能提前離開,所以,一直憂心忡忡。

  一騰出空來,就拔打明君的電話。

  直到下午,明君的電話終于接通了。

  “怎么了,童童?”

  夏童童呼了一口氣:“你還問我,你到底怎么了?沒事吧?聽《輕時尚》的人說你生病了?!?p>  明君一邊走,一邊接聽電話,氣息很穩(wěn):“沒事,有點兒累,在家休息了一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來《輕時尚》了?!?p>  電梯門打開,她一步跨上去。光滑的電梯壁映著她一張臉,只是妝容比平日更加明艷,眼影打了深色,唇齒殷紅,將蒼白憔悴全部隱去。

  《輕時尚》人見她虎虎生風(fēng)的進來,暗中贊嘆明主編強大的生命力。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明君這個女人倒像是鋼筋水泥鑄成的。

  夏童童說:“既然沒病,我就放心了。晚上一起吃飯吧?!?p>  “晚上再說?!?p>  季刊發(fā)行再即,她手頭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沒有時間容她自我消沉。

  明君走出電梯,微不可尋怔了下。

  梁晨單手插在西裝褲的口袋里,漆黑眸子定定的看了她一眼。

  這個女人實在叫他不可思議。

  早晨情緒崩潰,眨眼又恢復(fù)如常。

  這才是明君如如不動的樣子,梁晨很好奇,引她崩潰的到底是什么?

  蔣捷笑著說:“明主編不是生病請假了?怎么又過來了?”

  明君的心里還是有些不自在,仿佛一汪搖曳的湖水。

  她刻意不動聲色的說:“一點兒小感冒,吃了藥好點兒了?!?p>  她明顯看到梁晨諷刺的一鉤唇角。

  他最知道她是在睜眼說瞎話了。

  明君又說:“我先回辦公室了?!?p>  她快速走過去。

  在她滿身的脂粉香氣中,還夾雜著一絲酒氣,被梁晨敏銳的捕捉到了。

  他沉默的抿緊唇,神色冷峻的去搭電梯。

  兩人一身凜然,背道而馳,均是風(fēng)度不減。

  直到進了辦公室,才覺察掌心出了一層汗。

  明君恍了一會兒神,遲緩地進入工作狀態(tài)。

  梁晨一整天情緒不對,下午的時候,更煩躁了。

  蔣捷看出他很不在狀態(tài),問他:“怎么了?也身體不舒服嗎?”

  梁晨是哪里都不舒坦,下午這種感覺就更盛了。

  他索性放下工作說:“我先走了,出去透透氣?!?p>  蔣捷若有所思:“你到底怎么了?”

  梁晨淡淡說:“沒事?!?p>  他拿上外套從辦公室里出來。

  直接回家去了。

  還是早晨時的凌亂不堪,今天不是家政過來打掃的日子。床單拖到地上,被梁晨坐到床沿時踩到了腳下,他竟抑制不住的心煩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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