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求而不得
醍醐本就不是唐人女子,因而吃東西的樣子也與唐人女子的扭捏作態(tài)有很大不同。
每每嘗到沈燃所做的新鮮菜式,總是忍不住鼓起粉腮,將自己塞的活像個倉鼠才大嚼起來。
雖不及唐人女子秀氣優(yōu)雅,但也別有一番嬌憨之態(tài)。
今日,有新鮮的嫩葫蘆雞蛋餅當(dāng)前,她自然要大快朵頤。
她正兩腮鼓鼓的邊嚼邊贊著沈燃的手藝,就聽沈燃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史書記載的大事。
登時明白,這頓下了海量貴價胡椒的雞蛋餅是為了套自己的話。
要說景龍二年四月的上黨城,確實(shí)是有個貴客要來,并且這位貴客的一舉一動都關(guān)系著大唐的將來。
但掌柜的早囑咐過她,沈燃的歷史知識近乎于零,為了避免節(jié)外生枝,萬萬不能將后面將要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他。
醍醐一時手足無措,一塊餅子不上不下噎在喉嚨里,猛灌了三口黃米粥,才憋出一句:“咱們待的這地方,山高皇帝遠(yuǎn),能和史書有什么關(guān)系。”
沈燃看她這反應(yīng)就明白她一定是知道內(nèi)情的,只是不愿告訴自己罷了,因而也不強(qiáng)求,便道:“倒也是,沒見什么大事發(fā)生,也算好事,起碼說明咱們還安全?!?p> 醍醐這才松了一口氣道:“可不,你就別胡思亂想了,掌柜的又不會害咱們?!?p> 這一句掌柜的,倒把沈燃的好奇心又勾了起來,想必一定是趙一平說了什么,醍醐才會這樣慌張。
再加上昨天兩位官差走后,趙一平那一通沒頭沒腦的杯弓蛇影。
妥妥的將有大事發(fā)生啊。
還不待他接話,醍醐已經(jīng)扯起兩塊餅子,片腿出了廚房,就往店外去了。
只留下一句:“我還有事,今天中午不回來吃了。”
他看著醍醐的背影,只好暫且將疑問按下,準(zhǔn)備起今日的工作來。
手中有活時倒不覺得有什么,可午飯的食客們都散盡了,沈燃也不免腹誹起來。
這韓凝禮,沒事的時候一天八趟的來蹭吃蹭喝,現(xiàn)在有正經(jīng)事想找他,怎么倒不來了。
沈燃本想自己去給韓凝禮送飯,卻不想這人如此不禁念叨,自己到廚房來了。
韓凝禮一進(jìn)門就輕車熟路的尋找吃食,掀開籠屜見只有兩只蒸餅,就急吼吼道:“今日的生意這樣好,竟然沒有菜了?”
沈燃見狀便笑嘻嘻道:“還能讓你吃那些冷的?我早給你備好了,你今天忙不忙?”
韓寧里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雖則自己蹭吃蹭喝沒受過阻攔,但都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還沒受過這樣熱情的招待。
因而干笑兩聲道:“還行,說忙也忙,說不忙也不忙,你有事找我?”
沈燃從櫥柜中端出一只熏雞并幾樣小菜,又打了一壺酒放在高桌上。
這才佯裝無事道:“也沒什么,你要不忙的話,咱倆就喝會兒,下午讓小麻忙叨,這孩子還是缺練?!?p> 韓凝禮明顯感覺不對勁,但好酒好菜放在面前,不喝才是二傻子。
也就回手從門后掏出胡床,展開放好才道:“那就喝點(diǎn),你這里的好酒我可饞好幾天了?!?p> 說罷也不等沈燃招待,自己就坐在那里邊吃邊問:“你找我有有事就直說,又是酒又是菜弄的我怪不好意思的?!?p> 沈燃想著早上醍醐的落荒而逃,進(jìn)而先道:“也沒什么別的,就是那宅子,已經(jīng)過了契,我想著得雇人來收拾了,在添上些家具,好給掌柜的來個拎包入住?!?p> 韓凝禮悶了一口水酒,大喇喇道:“這有什么,明天我就去給你找人,一定把那宅弄的舒舒服服的?!?p> 沈燃又恭維道:“我就知道這事交給你準(zhǔn)成,韓先生交友甚廣,又懂風(fēng)水,自然無人能及?!?p> “嘖,”韓凝禮以為自己要上套,“你是不是...預(yù)算有限?”
沈燃險些被酒嗆到,放下酒杯就從懷中掏出一錠小金子擱在案上:“你看著弄,不夠還有。到時候你也要去住的,別舍不得花錢,樣樣要湊合。”
韓凝禮瞥他一眼,喜笑顏開將金錠收了:“放心,錯不了?!?p> 沈燃給他夾了一筷子臘肉,就轉(zhuǎn)而說了些有的沒的。
看他喝的差不多,已經(jīng)開始唾沫橫飛的說起些陳芝麻爛谷子,才試探道:“咱們來了這么久,也沒見過什么史書上記載的大事,真是遺憾?!?p> “哼,”韓凝禮本是滿臉不屑,眼看要開口,忽而又似想起了什么,提杯飲酒緘口不言。
“昨日刺史府來人了,請我去掌勺?!?p> 韓凝禮頭也沒抬:“給多少錢?”
沈燃也佯裝不在意,有一搭沒一搭道:“說是隨便我開口,但那樣的高門大戶,我也不好亂要價。”
“阿燃你這就是有所不知了,”韓凝禮還是沒忍住顯擺,“這大唐啊,高超的廚藝也是附庸風(fēng)雅的一種手段,無論是侯爵高官還是富商巨賈,也不管是你自己動手還是家廚烹飪,只要你做出來的吃食高出別人一頭,別人也就高看你一眼。我聽說京里專門有些官,苦練技術(shù)搜羅名廚,就為了能多一條晉身之路,所以,這好廚師的身價,可不是幾貫銅錢就能打發(fā)的,你這是要發(fā)了?!?p> 沈燃見他哩哩啦啦的說了許多都沒有重點(diǎn),實(shí)在著急,看來這人不適合繞彎子說話,也只好照實(shí)說道:
“這事肯定是好事,但掌柜的不愿我去,言談話語里多有遮掩,我看刺史府來的貴客,多半不是一般官員。”
韓凝禮本來已有三分醉意,聽到這里卻又清醒了。
他瞇起眼來,上下打量了沈燃,忽而苦笑一聲道:“你不必問我了,掌柜的早囑咐我不能告訴你?!?p> 沈燃已經(jīng)沒有了耐心,冷哼一聲道:“只怪我讀書不多,要不然還他娘和你們費(fèi)什么勁。這刺史府,我非去不可。”
“我既然答應(yīng)了掌柜的不和你說,就不可能告訴你?!表n凝禮忽然正經(jīng)起來,“你去不去刺史府,我也不覺得是什么大事,總歸就是埋頭做菜,做完了拿錢就走,能有什么危險?!?p> 他越說越嚴(yán)肅起來:“但我早就想問你,憑你的手藝和腦子,是否真的愿意憋在小小的上黨城中過完一生?”
韓凝禮這話問的突兀,但他也確實(shí)有自己的打算。
他不能告訴沈燃,刺史府要來的人,就是前來就任潞州別駕的臨淄王,也是將會建立開元盛世的圣主明君,更是致使大唐初現(xiàn)頹勢的風(fēng)流皇帝,李隆基。
雖然同為異人,但他和沈燃等人不同,他沒有穿成普通的平頭百姓。
他的名字,天生帶有一樁任務(wù)。
按照史書記載,他就是那個慫恿臨淄王奉旨回到長安的算命先生。
而李隆基走向帝座的好戲,就從這位臨淄王回到長安時,揭開了序幕。
一點(diǎn)不聰明
總算有了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