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主觀年會
“你同學那不用陪一下？人家可是剛簽了你百萬大單。”后臺休息室里，韓洛妤倚著甜品臺笑盈盈地問閆陸。她的手機剛收到一百萬元進賬的短信。
“放心吧，我讓小天去接待他了。富二代陪豪門婿，那才是騷包遇上脂粉客，上流圈子話題多嘛。”閆陸對著鏡子邊調(diào)整領結(jié)邊說，“話說領導那邊怎么樣了？你走得開？”
“放心放心，在包廂里呢，都安頓好了，田欣正在接待。人家是上市公司董秘，長得漂亮還是咱老板娘是吧？哦，還有一個大美人在幫忙泡茶呢?！表n洛妤說。
“誰啊？”閆陸漫不經(jīng)意問，對韓洛妤的冷嘲熱諷早就習以為常。。
“就是那個山西煤二代的未婚妻，施晴，俱樂部里都叫晴格格那個?！?p> 聽到“施晴”這個名字，閆陸心中仿佛被錘了一下，呼吸有些急促，面上仍不動聲色。施晴，那是俱樂部里的女神，也是閆陸心底不敢觸碰的彩虹。要不是晴格格已經(jīng)花落煤家，而且天生自帶女王氣，恐怕身邊早已圍滿狂蜂浪蝶。
“報名的情況怎么樣？”閆陸略一恍惚，立刻轉(zhuǎn)移話題。
“那就更不擔心了，全國總冠軍不是白拿的。會費提高了一倍，會員數(shù)在之前就已經(jīng)翻了三番，而且全部報名參加了年會，已經(jīng)到差不多了，理事以上職務也基本賣光。還有很多來觀摩的意向會員，如果都入會就過千了。下午的會場臨時加了一個廳，新增幾百個座位已經(jīng)座無虛席。幸好這次訂的是大宴會廳，隔壁也沒有活動。能不能拿下他們，就看你一會的發(fā)揮咯。”韓洛妤對俱樂部的大小事務如數(shù)家珍。
“這就叫裂變，這種大會可以命名為裂變會！”閆陸若有所思。
“什么裂變會，聽上去好像傳銷?！表n洛妤掩嘴笑。
“那不一樣，傳銷是賺人頭割韭菜，無節(jié)制發(fā)展下線，沒有真實交易；而我們是通過分享聚合粉絲，通過社交裂變?nèi)嗣}，用服務創(chuàng)造價值...”
“這些可以留著一會演講說。有個情況我琢磨著不對勁，你得上點心。”韓洛妤忽然顯得略有點憂心。
“哦？有什么突發(fā)狀況？”閆陸關切道。
“剛才過來前田欣跟我說，今天簽到表里有一些意外之客?！表n洛妤說。
“科技四天王來了？”閆陸做出一副夸張的表情。
“美的你，是三大俱樂部的融州站城市合伙人?！表n洛妤說。
“三大俱樂部？”閆陸頗感意外，“他們什么時候成立的融州站？”
“就這兩三天，搶會員搶得挺兇，看來大有要圍剿我們的勢頭。之前沒怎么留意，沒想到今天跑到我們會場來了?！表n洛妤若有所思道。
“來踢場子？”閆陸哈哈一笑，“怕什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里都是我們的人，還怕他們上了天去！”
“可能是想給我們個下馬威，宣告他們來打我們老巢了吧。總之你留個心眼，多想想萬一有情況怎么應對，畢竟今天是個很重要的日子?！表n洛妤謹慎地提醒閆陸不要大意，但她是最懂閆陸的，不管嘴上怎么說，沒有人比閆陸更謹慎。
“嗯，那就讓他們把踏入虎穴的第一個陰影留在今晚吧！”閆陸走過去，用力揉了揉韓洛妤的肩膀，這一揉比任何言語都更能安撫老搭檔，手臂上的力道彰顯著自信。
“你最帥，你說的都對。時間差不多了，準備一下哈?！表n洛妤抬腕看了看表。
“嗯，把他們都叫回來吧?！遍Z陸說，“領導讓施晴帶進場，伍申君那邊叫風間靜去把齊天替回來，換個雅蠛蝶陪他應該挺開心...通知十分鐘后在這里開籌備會?！?p> 融州喜爾敦酒店三層大宴會廳，下午差一刻鐘三點。
宴會廳外的走廊上，身穿金色露肩小禮服的女子弦樂組合在鋸著...不，是拉著優(yōu)雅的《卡農(nóng)》，入口處拉著警戒樁，保安用紫外線查驗來賓手腕上的熒光紋章，那是簽到時印上的。長廊里擺滿高腳桌、甜品臺與香檳塔，來回穿梭的托盤侍者不時為來賓遞飲品。簽名墻、立體合影區(qū)、互動屏、近景小魔術(shù)、署名的紅酒禮品墻...來賓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或彼此相識，或趁機拓展人脈，場面熱鬧卻不騷亂。走廊上雖然大多都只是創(chuàng)業(yè)者，但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從這里升起明天的太陽。
在一處賓客稀少的角落，一組沙發(fā)上圍坐著三人：瘦削的紅發(fā)青年、發(fā)福的中年男人和頭戴蘋果帽的妖嬈女子。他們默默吃著茶點，冷眼打量周圍的人群，顯得與氛圍格格不入。
“今天這場還真是夠熱鬧的，這得有上千人了吧?！敝心昴腥说馈?p> “主觀畢竟在融州已經(jīng)經(jīng)營了有些年頭了，就算沒在創(chuàng)業(yè)大賽奪冠，也依然是本地的龍頭，融城屁點大地方，都是半熟人社會，要搶主觀的飯碗哪那么容易。”紅發(fā)說。
“有沒辦法搞到他們今天的簽到表？”中年男人道。
“你真逗，簽到臺這么重要的地方，必定都是心腹，名單能讓你偷了去？”蘋果帽冷笑道。
“看來得安排點自己人去主觀報名做臥底，以后才好掌握情報！”紅發(fā)說。
“你安插個會員有什么用？要臥底起碼也得買個副會長，最差也得是個理事吧？”蘋果帽再次譏諷道。
中年男人臉上肥肉一抽，不自然道：“主觀的這些職務可不便宜啊，這個投資有點大...”
“不止是貴，要擔任職務還得有一定的社會地位，至少還得是個人物，這樣的會員我們自己還缺呢。要不我們?nèi)覝悅€份子，整他一個打入高位的臥底？”紅發(fā)提議說。
“這個...我這資金有限，要不您二位來，屆時信息共享一下...”中年男子尷尬道。
蘋果帽臉色一沉：“你們飛馬谷資金有限，憑什么我們出人出錢要跟你共享信息？我記得主觀跟你們馬菲燕董事長才是死對頭，跟我們兩家還沒結(jié)過仇吧？”
“這...都是一個陣營的，這話說的你看這...”中年男子臉紅得像個熟透的番茄。
“二位別爭了，這些都是后話，我們回去再商量。今晚我們既然來了，需要做點什么嗎？還是就這么回去？”紅發(fā)打圓場道。
“見機行事吧！”蘋果帽用指尖提了提衣襟，，雖本就是故意露著的，但被這樣近距離放肆地直視下還是泛起些許寒意?！按蠖Y是備了，就看有沒機會送了，到時候你倆可別慫啊！”
在他們所坐沙發(fā)旁的活動背景板后，有一道影子悄無聲息地藏在黑暗中，任何人看到都只會認為是在桁架后休息的場布工人，但他的手中卻攥著一支錄音筆，一字不落地記錄著三人所說的每一句話...
兩位禮儀小姐推開厚重的宴會廳大門，主持人的聲音自內(nèi)傳出：“女士們，先生們，各位尊敬的領導和企業(yè)家們，歡迎來到喜爾敦酒店，來到我們主觀私董會的年會現(xiàn)場。下午的創(chuàng)業(yè)大賽復盤會將在二十分鐘后開始，請大家有序進入大廳內(nèi)就座...”
一陣酷炫的燈光秀后場燈亮起，氣勢恢宏的上千張座椅呈劇院式排滿三個大廳，足足用了半小時來賓才完全進場，大廳內(nèi)已座無虛席，連四周的墻腳下都站滿了人。
“這都是你們的會員？”伍申君聽著震耳欲聾的喧鬧聲，皺了皺眉頭。
風間靜陪同他坐在第三排的嘉賓席中，這位長得好似日本AV女優(yōu)的傻白甜成功博得了好感。為了讓伍申君能聽到聲音，她湊近咬著耳根大聲說：“也不都是！會員三百多人，大部分是來旁聽的意向會員，還有很多是同行?！焙笈诺娜丝慈ゾ拖褚粚δ信诠挥H吻，引起紛紛猜測。
感覺到少女的吹氣如蘭和青絲拂面的酥麻，伍申君頗為愜意卻不敢造次。這是齊天盯上的菜，姑且不論他的家世，伍申君與他也還挺聊得來。
“你是日本人？”
風間靜聞言掩口而笑，又湊近伍申君道：“不是啦，爸媽移民到日本開化工廠，我們家是東莞的，我的中文名叫唐靜?！闭f話的聲音也像極了AV女優(yōu)，怎么還扯上東莞什么鬼...伍申君的觸覺神經(jīng)敏銳地捕捉到：施者無心，受者難消，還是少說話為妙。
就在這時，大廳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喧鬧迅速消散。這是活動控場里的“暗場”。
“要開始了！”風間靜激動地迅速坐直身子，滿臉寫滿期盼。
背景LED大屏亮起，一段五分鐘的VCR躍然視野中，正是主觀俱樂部參加全國創(chuàng)業(yè)大賽的記錄片。從討論圈子里項目，到赴京參賽，直到手捧獎杯登上冠軍臺，一個屌絲團隊逆襲封神的故事看得全場熱血澎湃。END處閆陸打出一個開槍的手勢：“宏觀見格局，微觀定成敗，客觀出智者，主觀造牛人！”
“好！”
掌聲雷動，聲浪迭起?；趾氪髿獾拈_場音樂中，閆陸的身影隨著聚光燈的移動來到舞臺中央，屹立在自己巨大的人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