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偏殿被燒毀一事,觸怒龍威。
殿宇毀了事小,葉司涼險些命喪火場事大,若永呈候與南宮一族深究,只怕會難以交代。
葉司涼隔日清晨便被傳至玉明殿中問話。
除她之外,北慕霆與景泰國使團皆在。
皇帝抬眼從身前一干人等臉上掃過,扯著慵懶的聲線慢吞吞問道:“朕下令徹查此事,有何頭緒了?”
禁軍首領(lǐng)惶惶然上前,將一把玄鐵鎖呈上。
“回稟陛下,偏殿內(nèi)所有的東西都被大火燃盡了,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只有這枚鎖……”
皇帝雙眼微瞇,隨意看了幾眼,就擺手讓禁軍首領(lǐng)退下了。
這鎖造型精巧,表面漆黑一片,沒什么特別。
“陛下,可否讓臣女看一看這把鎖?”葉司涼看著那把鎖若有所思,她沒猜錯的話,就是這把鎖將她所在著火的屋子里,要置她于死地。
是誰恨她恨到這個地步?她瞥了眼北慕霆,公然與她為敵僅僅只有這位霆王,但北慕霆才不會做這樣無意義的傻事。
葉司涼斷言道:“玄鐵鎖如此貴重之物,必然不是宮婢內(nèi)侍的,這鎖的樣子小巧精致,也并非男子所有?!?p> 言外之意,是女子之物。
她說話間,目光在殿中所有女子身上流轉(zhuǎn)。
那些與她同住偏殿的貴女命婦,頂多就是厭惡她出格的性子,犯不著下這種狠手。
只有一人,在聽到葉司涼的話后,神色有異。
這鎖雖貴重,在后宮內(nèi)卻也常見,單憑一把玄鐵鎖指證不了任何人。葉司涼故意說這些話,給縱火者聽。而那個露出馬腳的,正是昨日說她不知羞恥的云醉郡主。
皇帝聞言,提起幾分興味:“哦?以安和縣主所言,這件事是何人所為?”
“很簡單,”葉司涼心思一動,指著玄鐵鎖上小小的缺口道:“這玄鐵鎖上留下了縱火者的證據(jù),陛下只需將鎖浸泡在鹽水中,再放在無人處曬上半日,之后這缺口便……”
接下去的話,她沒有當(dāng)眾說出來,而是俯在內(nèi)侍總管耳邊輕言,讓他傳達給皇帝。
“陛下,這樣就可輕易找出縱火者了。”
皇帝不假思索便命人照做了。
北慕霆輕扯嘴角,露出抹淺笑,別人不知道,他還不清楚?
這個缺口,是他用佩劍試圖劈開鎖時造成的,怎么可能憑此找到縱火者?葉司涼此舉,意在請君入甕。
果然,曬不到半日,玄鐵鎖便不見了蹤跡。
皇帝早安排了人手暗中守著,將偷玄鐵鎖的宮婢人贓并獲。
那宮婢,是云醉郡主的貼身婢女,因此眾人都推斷,此事云醉郡主脫不了干系。
當(dāng)庭對峙的時候,云醉卻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狠狠地打了婢女一耳光。
“你這大膽的丫頭,竟然做出此等荒謬之事,你為何要謀害安和縣主?”
婢女哭哭啼啼,直道是替郡主鳴不平才做了傻事,這玄鐵鎖是偷拿了郡主的,郡主并不知情。
皇帝對此將信將疑,但他不想深究,左右有人替罪,就此作罷。
云醉用手帕掩面,看似因婢女傷心欲絕,經(jīng)過葉司涼身邊時,卻向她投去一個洋洋得意的眼神。
似乎是在說:即便你知道幕后主使,也奈何不了本郡主。
她沖著葉司涼嬌笑道:“安和縣主大人有大量,小小婢女不知深淺,才會做這樣的傻事,如今真相大白,縣主今后可要再小心一些,畢竟躲得過一次,下一次就沒那么好運了?!?p> 葉司涼嗤笑一聲,拉起云醉的手客氣回敬:“多謝郡主關(guān)心,群主您也要多加小心,畢竟出來混,都是要還的?!?p> 她的衣袖中,有一條細繩似的影子,快速滑過。
云醉裝作聽不懂她話里的意思,甩開葉司涼,不屑地扯了扯嘴角,鉆入轎子。
縱火一事了解,和親又被押后,她該回云王府了,要是讓別人看到她與這不知羞恥之徒這樣親近,恐怕名聲也會跟著敗壞。
“葉小姐不僅樣貌動人,計謀與膽識也叫人大開眼界?!?p> 書生親眼所見葉司涼策劃的一場好戲,對她更加賞識。
他看著云醉郡主的轎子越行越遠,眉心微縐:“不過……”
葉司涼輕拍手上的灰,揚起抹壞笑:“這場戲,還沒結(jié)束。”
云醉坐在轎中,總覺得身上有什么東西游來游去的,滑膩瘙癢的感覺,叫她惡心。
一定是方才葉司涼的臟手碰過她,她嫌惡地抓了抓手背,指尖卻意外觸碰到滑膩的鱗片。
她顫巍巍地低頭細看,一條花蛇正纏在她的手腕吐著信子。
“啊!”云醉尖叫一聲,就暈了過去。
這一次,是真暈了。
葉司涼聽到這身充滿恐懼的慘叫,偷笑出聲。
書生一下便意會到了她口中的好戲。
葉司涼方才拉云醉的手時,袖中花蛇便借機游入了云醉的衣服內(nèi)。
云醉自小就害怕蛇蟲鼠蟻,花蛇將她嚇得夠嗆,沒有十天半個月,緩不過來。
書生側(cè)目,看著葉司涼那么歡喜,他不由自主地跟著微笑。
過往的一幕幕又在他眼前浮現(xiàn),讓他恍然覺得,心底的那個人還沒離去。
“你啊……還是這樣喜歡胡鬧。”書生看著她,溫柔的眼神,足夠?qū)⑷魏我粋€女子溺斃。
葉司涼此刻心情大好,也未多想,揉進星光的眸子一閃,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問他:“對了,還不知道使臣大人怎么稱呼?!?p> “叫我子殤便好?!?p> 北慕霆站在遠處,將黎子殤與葉司涼親昵的樣子盡收眼底,心中五味陳雜,翻攪過后,只??酀黄?。
葉司涼從前對他死纏,他覺得甚煩,可如今她與那不明底細的男人越走越近,他卻莫名不舒服起來。這是怎么了?
他伸手觸摸唇瓣,輕輕摩挲,想起昨日鬼迷心竅般的擷取。
唇上,似乎還留有她的溫度。
幻影站在北慕霆身側(cè),察覺到王爺?shù)那榫w低迷,便小心問道:“殿下,是否要屬下請安和縣主過來?”
北慕霆擺手示意,狹長的鳳眸低垂,片刻后才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