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禾野送過去兩盤水果,折返回來取第三盤的時候,正在廚房門外看見了摟在一起熱吻的我們。
我這二十八年的人生里,從來沒有這樣難堪過。就算是真的夫妻,為什么要在別人面前接吻?又為什么要在向禾野面前接吻?已經(jīng)饑渴到連回房間都不愿意了嗎?
可我掙不脫,只能張口去咬人。陸晨郁卻像是已經(jīng)料到了我的意圖,嘴唇靈活的躲閃著,卻始終沒離開我。
終于等到他放開,我已經(jīng)鼻子發(fā)酸,眼眶發(fā)紅了。
轉(zhuǎn)頭向門外看去,那里已經(jīng)沒有半個人影,好像根本就不曾有人來過。
門外的人們也依舊歡樂的吃喝戲語,沒有人注意到廚房里的情景。
我向陸晨郁怒目而視,他卻一點表情都沒有,沒有不悅,沒有報復(fù),甚至沒有得意和挑釁,什么都沒有,沉寂得像是一潭死水。
他這樣更讓我憤怒,我狠狠的推開他,低聲喝問道:“陸晨郁!你比三歲小孩還幼稚!你到底想怎樣!你還有完沒完!”
可他依然無動于衷,像是一尊石像一般,用他那暗沉的眸子看著我。
我突然明白了,他這樣羞辱我,不是因為他不悅,不是因為他憤怒,不是因為他生了氣懲罰我。他就是要這樣做而已。他就是要針對我,他就像是上天專程派來跟我過不去的。
我的心也冷卻了下來。這不過是拍攝的第一天,他就要做到這種地步,我沒有辦法忍受接下來數(shù)天的相處。那不如,現(xiàn)在就結(jié)束它。
我冷靜的走到碗柜旁。碗柜是薄薄的玻璃門,抬起手肘猛的撞擊上去,一整片玻璃應(yīng)聲而碎,碎片散落在四處,趁陸晨郁反應(yīng)過來之前,我已經(jīng)抓住了一片碎玻璃握在手里。
他一個箭步?jīng)_上來,奪過我手里的玻璃,可攤開掌心,上面已經(jīng)有一條皮肉翻卷的傷口,血汩汩的涌出來。
我下了狠手劃傷自己的手心。已經(jīng)開拍的節(jié)目不能中止,參加的藝人也不能無故退出,除非……意外受傷。
陸晨郁做夢也沒有料到為了對抗他我會這樣自殘,難以置信的抬頭瞪向我,他雙目已經(jīng)泛紅,張了張口想要說什么,卻終究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而我,同樣微仰著頭直視著他,帶著報復(fù)后的勝利。沒有喜悅,但仍是勝利。
玻璃打碎的聲響在嘈雜的熱鬧中并不明顯,但還是有人注意到了,過來見到地上的碎玻璃和鮮血,立刻就引起了所有人的騷動。
而此時陸晨郁和我,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分別變成了擔(dān)憂和痛楚。他凝著臉,眉頭微鎖,帶著不經(jīng)意的緊張和慌亂,簡直是教科書版的表演,連我都想為他拍手叫好。
眾人都關(guān)切的圍上來,七嘴八舌的詢問幫忙,還拿了醫(yī)藥箱,可血根本止不住,只能去醫(yī)院。
我只能忍著痛滿懷歉意的解釋說:“不好意思,沒注意到地上有水,不小心腳滑撞碎了玻璃,要耽誤大家拍攝了?!?p> 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受傷的就是弱者,就一定會遭到同情,大家都說沒關(guān)系的,都受傷了還在意這些;節(jié)目組更是積極的表現(xiàn)出關(guān)心慰問,生怕一個負(fù)面影響就使他們變成了工作不謹(jǐn)慎導(dǎo)致藝人現(xiàn)場受傷的罪魁禍?zhǔn)住?p> 傷口很深,需要縫針不說,還要留院觀察兩天。拍攝自然是不可能了,好在第一天就出了事故,我和陸晨郁退出拍攝,節(jié)目組臨時找了其他有時間的藝人來頂上,算是沒有耽誤進(jìn)程。
傷口處理好,我也被送到病房休息,跟過來的工作人員和幾個藝人們也都該回去了,陸晨郁出于禮貌自然要送一送他們。
他們前腳剛出去,我就對重朔說:“你也跟著去,等他們都走了,你告訴陸晨郁不用回來了?!?p> “這……這是為什么???”重朔一頭霧水。
“你就告訴他不用來照顧我,我這里也沒什么好照顧的,讓他去忙工作吧,他自然就明白了?!?p> “……哦?!敝厮房嘀?,不情不愿的接下了這個不討人喜歡的差事。他知道我的脾氣,就算不理解也得按我的吩咐招辦。
別人不知道我為什么受傷,難道陸晨郁還不知道么,現(xiàn)在放他在這里,純粹就是給自己添堵。
住院的這兩天就是怕傷口感染,我一手包著厚重的繃帶一手打著消炎針的吊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仰天嘆息,早知道這么無聊,還不如讓陸晨郁過來,哪怕吵吵架也算是消磨時間。
可陸晨郁也就真的沒來過。想必他也不會來,送我來醫(yī)院之前,他看我的那個眼神,是帶了隱忍的恨意的。
他恨我。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我心里有這樣的察覺,在他看到我自己割傷手的那一刻,他對我是帶有恨意的。
我知道我這次也是鬧大了些,任性妄為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但那又怎樣,他那么對我,我怎么能叫他得意。
我向來能對自己下狠手。尤其是在情緒沖動時,別說割傷手心,就算是割腕我都做得出來,誰叫他那樣逼我。
而事實證明,我下手也確實夠狠,醫(yī)生說我的左手至少半個月都不能動,每天都要來醫(yī)院換藥檢查。也就是說,這半個月我所有的工作都要推遲或取消。
閑在家里休息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我有時間可以好好思考一件事,這件事就是——離婚。
沒錯,我又重新開始考慮起離婚了。真人秀上讓我重新認(rèn)識了陸晨郁,他的控制欲和占有欲都超乎常理,簡直堪比一個真正的丈夫??晌覀兊幕橐鲋徊贿^是一紙合約,換做是我就絕不會干涉他和他舊情人的感情,甚至愿意幫助和祝福他們。
不僅如此,他的變態(tài)心理還牽涉到了無辜的向禾野。這次的真人秀,他雖美其名曰是給向禾野資源,可傻子都知道他不會那么好心,我不知道他帶著這種陰暗的心理還會不會做出什么對向禾野不利的事情。
我們之間的形婚糾葛不該殃及到第三個無辜的人,只要我們離婚,那一切就都不存在了,他也就不再有針對向禾野的必要。
但這個婚該怎么離,是個大問題。不能再由我來提了,因為這很可能再一次激怒他。
我只能苦思冥想,什么事情是讓陸晨郁最無法忍受的,讓他忍無可忍到要和我離婚的地步?細(xì)細(xì)回想起來,除了以前我們爭吵拌嘴之外,他最生氣的兩次,一次是爆出我和馮亦倫的緋聞時,一次就是他看出我和向禾野的關(guān)系時。
所以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我和其他男人之間的曖昧關(guān)系……
正巧這時卓知南得知我受傷,來家里探望我。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我家,以往我們都是在外面見面,或者是到她的家里去。這房子畢竟是陸晨郁的,我雖然住在這里卻沒多少歸屬感,很少會帶朋友同事過來。
卓知南在房子里大致的走了一圈,回來時贊嘆著說:“這房子真不錯,還是陸老板財大氣粗啊,我什么時候才能住上這樣的房子?”
曉得她是在調(diào)侃我,我也說道:“我們卓大美女也趕緊找個有錢大老板嫁了,這樣的房子買他十棟?!?p> “我可沒有那個好命?!弊恐下柫寺柤?。
“那有什么難,你看看人家薛遲愛,肚子都鼓了,馬上要升級當(dāng)林夫人了,你可比薛遲愛漂亮多了,還會輸給她不成。”我提起薛遲愛最近新爆出的懷孕喜訊。
一提到薛遲愛,卓知南也是面露不屑,說:“算了吧,我可沒有那個好本事,那個姓林的也是厲害,都多大歲數(shù)了,還能讓女人懷孕?等孩子生出來之后真該去做個親子鑒定。”
我立刻符合道:“不用不用,姓林的那副長相,別人想冒充也冒充不來,將來只要看孩子長什么樣就知道,只要長得丑就是他兒子錯不了?!?p> 兩個女人湊在一起,極盡八卦毒舌之能,講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也不過是說著過癮,發(fā)泄發(fā)泄我們的不滿。
可說著說著,卓知南突然像是有幾分出神,說:“可大家都在懷疑林成棟不是早就離了婚,而是真的為了薛遲愛離的婚。就算是這樣,一個男人真的肯為一個女人離婚,也算是薛遲愛好命吧。你說,搞不好他們真的是真愛呢?”
“真愛?”我忍不住嗤笑,“跟有婦之夫搞真愛?天下單身男人死絕了?”
“可是……感情這種事情,畢竟不受控制啊。”卓知南有幾分悵然。
我按照她的思路想了想,說:“也可能吧,說不定薛遲愛就是好那口。但感情控制不住,行為卻能控制得住啊。再喜歡那個人,再愛那個人,要是明知道違背道德,也應(yīng)該收好自己的感情,控制好自己的行為?!?p> 卓知南沒再接這個話題,轉(zhuǎn)而問道:“你老公呢?你受傷他也沒在家照顧你?”
“我有什么好照顧的,傷了一只手而已,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再說有孫姐和重朔呢,他那么忙,要他干什么?!蔽覠o所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