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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緣

第三十六章、收獲

楊柳緣 北雁南飛又一年 3437 2020-05-15 22:00:00

  三個月后,王思柳的書房,李舉人看著這兩月的賬本樂得合不攏嘴,對王思柳說道:“沒想到,真是沒想到,短短兩個月,就接了這么多訂單,想當初大家心都懸著,還擔心這期刊辦不了多長時間就得停工,這下大家可算是安心了,思柳還是你有辦法,為師佩服!”

  王思柳笑了笑,謙虛地說道:“這都是幾位先生的功勞,若不是先生們肯為我執(zhí)筆編纂,就憑我那點本事只怕編出來也沒人看,說起這些訂單也是我運氣好,正好趕上濟表哥來看我,他平時好玩,朋友多,門路廣,有他幫著吆喝,他那些朋友自然肯捧場?!?p>  王思柳這話倒沒有說錯,楊濟這次至少占了一半的功勞。雖然‘錢塘雜記’的質(zhì)量不錯,內(nèi)容豐富,題材新穎,可訂閱量始終不高,六個地方每月加起來不足一百份,刨去各種開銷,不但沒有盈余,還要搭進去十幾兩銀子,再加上前幾個月免費推廣,這花出去的錢可就多了,不賺錢也就算了還要賠錢,這讓王思柳很是頭疼,不禁開始琢磨搞點什么促銷方案,提升一下銷量,就在這時候楊濟過來了,王思柳眼珠子一轉(zhuǎn),立刻計上心頭。

  正如王思柳說的,楊濟書讀得不多可是朋友卻是極多,而且大都和他處境差不多,不是家中的長子,不需要頂門立戶、支應(yīng)門庭,喜好玩樂,出手闊綽。王思柳就是看中這一點,于是弄出了一個金字塔銷售網(wǎng)絡(luò),讓他們自己發(fā)展下線,凡是湊夠十個訂單的額外贈送一份,楊濟作為金字塔頂尖第一人,王思柳又多送他一份,而多出來的這些期刊,任由他們自己處置,或送或賣全憑自主,售價多少自己決定,除此之外,逢年過節(jié)單獨贈送加刊外加各種小禮物,這樣優(yōu)厚的條件讓不少人都心動了,至少楊濟的眼中就冒了光,王思柳都能從那光里看見一吊吊的銅錢飛進飛出。

  有了楊濟和他那一幫至交好友鼓動吆喝,訂閱量自然不用再發(fā)愁,光這個月就有八百份,累計已經(jīng)突破了兩千,別看數(shù)目不大,可是這期刊的定價著實不菲,已經(jīng)相當于貧苦人家一個月的開銷了,因此這利潤相當誘人,而王思柳那白花花的銀子打了水漂的肉疼感覺也再沒有出現(xiàn)了。

  生意好了,原來的人手自然不夠用,王思柳不得不又雇傭了一大批伙計,雖然要求多了些,可她開的報酬豐厚,又有‘錢塘雜記’這塊金字招牌,因此前來見工的人摩肩接踵,比市集還熱鬧。每當有人通過考試被雇傭下來,準能聽到興奮的歡呼聲以及別人艷羨的議論聲,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是對王思柳本人以及她所做的這項事業(yè)最好的評價,而王家大院所有的家丁仆從都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你們?nèi)巳朔Q贊的‘錢塘雜記’正是出自我家主人之手,若不是王思柳提前吩咐過不許暴露她的身份,只怕每個人都會把這句話掛在口頭上,每天嚷嚷幾遍,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才好。

  相比下人們興高采烈地舉止神情,王思柳倒是顯得很穩(wěn)重,確切的說她更像是心事重重。按照她定下的規(guī)矩,泥鰍和螃蟹這些打探消息的伙計每日將收集的消息報告給管事,管事分類匯總后,每三天傳回平湖一次,在平湖王家大院有專門接應(yīng)的伙計登記整理,然后交給負責編纂的先生選擇,之后定版刻錄,印刷上市。不管每期期刊選了多少條消息,所有傳回來的這些資料最終都會呈放在王思柳的書房里,她每次都要詳細讀過之后才會讓人整理歸檔,幾個月下來,王思柳讀到的信息越多,她心里越壓抑。

  想當初在杭州楊府時,她覺得那是一座牢籠,里面的人為了獲得世人艷羨的體面和榮耀,交出了自由,也交出了夢想,活著只是為了活著,她不想與那些人為伍,她是為了掙脫這道枷鎖才來到平湖的,可如今她自己畫地為牢,變成了自己當初不屑的那種人,王思柳心里有些沮喪。

  雖然在一年前她就已經(jīng)覺醒,不再虛度光陰,不再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可是直到接觸了這些外面的信息之后,王思柳才切身感覺到自己的眼界多么狹窄,外面的世界多么精彩,她的心又不安分了,她心里一直有個聲音:或許,我該出去走走,我的世界不應(yīng)該只有這么大,我的人生還有更多的可能,現(xiàn)在,誰能阻攔我?誰又會阻攔我?

  期刊的創(chuàng)辦走向正軌之后,王思柳就將手中的事交給了李舉人和府中管事,自己只是偶爾到印刷的車間看一看進度和成品。這一日她又過來巡視,發(fā)現(xiàn)顧桐也在這里,便上前去打聲招呼。王思柳是知道顧桐家中情況的,他的兩個弟弟都在隔壁村的染坊做學徒,每日辛苦勞作可主家只管兩頓飯食,幾乎沒有工錢,于是王思柳就把他兩個弟弟招進府中學習刻版印刷,雖然仍舊辛苦,可好歹能掙些零花錢,另外有李舉人幫著照看,能教他們一些做人處事的道理,對兩個還未成年的孩子來說大有好處。

  “顧桐,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顧松和顧楊呢?”

  顧桐此時正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拿著一份紙箋聚精會神的讀著,聽見王思柳的聲音立刻站了起來,笑著回道:“剛才印刷的紙用完了,秦師傅,就是教他們刻字的師傅讓他們?nèi)旆堪嵝┗貋恚议e著沒事就隨便找些東西看看?!?p>  “什么東西能讓你看得這么入神?莫非是什么經(jīng)典名著?大家之言?”

  顧桐笑了笑:“在你府上想要讀名篇名著除了書房還有第二個地方嗎?我手里這個是秦師傅教我兩個弟弟認字的字簿,都是從以前那些舊期刊上裁下來的消息、文章還有詩句,秦師傅讓他們沒事就翻看翻看,既能認字還可以學學怎么排版?!?p>  王思柳一聽起了興致,從顧桐手中接了過來隨意翻了翻,問道:“確實是以前的舊消息,這些東西你不是都看過了?怎么我剛才看你讀得如癡如醉的,不像是舊聞倒像是新聞?”

  顧桐點點頭:“是看到了一則消息。”說完指給王思柳看,只見上面寫著:

  “江南大儒陳敬老先生于正月二十日至五月初一在鎮(zhèn)江雙鶴書院開壇講學。陳敬,字訓庭,江西九江人士,師從名儒章嶸磬,少時曾游歷江南各地……”

  王思柳看了看沒覺得有什么不同,只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消息,她心里不免疑惑,問道:“這條消息有什么不妥嗎?”

  “當然沒有,我只是看到‘雙鶴書院’這幾個字,忍不住就多看了幾眼,我……我原來曾想著……有朝一日可以去那里讀書,現(xiàn)在這個夢想是沒辦法實現(xiàn)了,所以心里面……”

  王思柳了然,又將那則消息看了看,問道:“這雙鶴書院很有名嗎?為何你會想到那里去讀書?”

  “之前我在學堂讀書的時候,有一位同窗好友,他家里走了門路,把他送到了雙鶴書院,他的成績本與我差不多少,可去了兩年之后,竟比我高出一截,所以我想那書院應(yīng)該是好的吧?至少教書的先生們都是學富五車的名儒,指點學生的功課也該比縣里的先生們要強一些。”

  ‘雙鶴書院’,王思柳心里默默念著這個名字,整整一天這四個字一直在她腦子里來來回回閃爍,她也向李舉人打聽過這個書院,據(jù)李舉人講,這個書院是本朝第一位翰林學士,太子太傅,中極殿大學士何元卿創(chuàng)建的,原本只是何氏族學,何大人致仕歸隱后,親自出任山長一職,請了不少當時有名的大儒來書院開壇授課,生源也從本族子弟擴充到整個江南地區(qū),不論籍貫,不論家世,只要求學之人功課優(yōu)異,人品出眾,有本地鄉(xiāng)紳推薦,即可到書院就讀,而進入書院讀書并不代表可以一勞永逸,書院每個月安排考試,成績按優(yōu)良中劣排名,連續(xù)三次成績不合格的學生會被勸退,兩年之內(nèi)不得再申請就讀,而成績優(yōu)異的學生,書院則會推薦到國子監(jiān)去讀書,因此‘雙鶴書院’在江南地區(qū)聲名遠播,深受廣大學子的推崇。

  王思柳得知這一切之后,心里又開始不安分了,好像有一只小貓用爪子不停地撓她的心,讓她癢癢的,斟酌著是該出去看看?出去看看?還是出去看看?

  王思柳本就是個好玩愛動的人,早就想出去見見世面,一直未曾行動是因為現(xiàn)在的她孤陋寡聞,完全沒有目標,不知道該去哪里,該看什么,如果這樣毫無目的的四處游蕩,那就是另一種形式的虛度光陰,與其這樣那還不如老老實實待在家里多讀些書。

  但是現(xiàn)在,有一個絕好的機會擺在眼前,王思柳說什么都不想放棄,旁的不說,王思柳現(xiàn)在最苦惱的就是認識的人太少,古人常說女人‘頭發(fā)長見識短’,那是因為女人總是待在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樣一種與世隔絕的狀態(tài),女人能有什么出息?可是如果你身邊能有一位有見識、有思想的朋友就不一樣,你看自從認識了顧桐,螃蟹和泥鰍之后,王思柳的眼界和想問題的角度立刻就發(fā)生了改變,一個是學問扎實,自強上進;一個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這些都是王思柳自身不具備的素質(zhì),而顧桐他們的出現(xiàn)正好彌補了她的不足,王思柳相信‘雙鶴書院’肯定還有比他們更優(yōu)秀的俊彥,如果能到‘雙鶴書院’待上一陣,自己肯定會受益匪淺,只是,要想進書院讀書得要當?shù)赜忻泥l(xiāng)紳推薦,上哪去找這個人呢?

  王思柳在書房中焦慮地來回踱步,思考著如何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正在這時,夏荷進來稟告,六表哥楊濟來府上看她,現(xiàn)在人已進了二門。

  王思柳聽完之后,眼睛飛快地眨了眨,心情頓時好了許多:“濟表哥呀濟表哥,你來得太是時候了,我能不能去讀書可就全指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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