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有那么一瞬間,故事仿佛迎來了不該出現(xiàn)在中途的結(jié)局。
我分明什么都沒做錯,什么都能夠問心無愧,什么樣的下場都已經(jīng)預想到過。我知道她愛我,就在我眼前,但我不曾有任何一刻屬于她,就像她沒有任何一刻屬于我那樣。
我怔怔地看著燕子的眼睛,那雙眼睛并不比雀兒漂亮,但是那雙眼睛干凈。
我曾從高山墜落,而后失去方向,雀兒曾深陷泥淖,便去隨風飄揚,我們是同樣的人,但是燕子不是。
還是那句話啊。
我看著燕子的眼睛,心中默念著。
很高興我們在同一本書里,只可惜,我們不在同一頁。
看著燕子眸中逐漸凝聚、溢出的淚,我感到鼻子發(fā)酸,我給不了她她想要的生活,她似乎向往我的世界里的風景,可是我又怎么忍心告訴她,那里早就已經(jīng)是一片蕭瑟了,我不想讓她感到失望,所以將她拒之門外。
這個理由,可以么?
好,如果是一本爛俗的青春戀愛小說里,這個時候男女主估計就該吻在一起了相擁而泣了。
“啊哈!好看就好!她的眼光還真是不錯?。 蔽夜室馓Ц吡艘粋€聲調(diào),還故作瀟灑地朝后捋了一下長長的劉海?!昂?,快下班吧!”說著,我笑著對著她揮了揮手,轉(zhuǎn)身走到了工作臺里假裝開始收拾東西。
我背對著她,看不見她的臉,只是聽著椅子的晃動聲,離去的腳步聲,還有最終將這一切都淹沒的鳴笛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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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嗎?
雀兒:嗯?
我:出來一下唄。
雀兒:???我都蓋好被子了。
我:抱歉,至少今天,我會補償你的啦。
雀兒:好吧……我想吃烤肉!
我:好。
2,
還有三天就是十二月了,這一身西裝穿得有點冷,或許我應該加一件背心,或者戴一條圍巾……誒,我圍巾呢?
直到看著從馬路對面緩步而來的雀兒,我就想起來了。
她笑著向我走來,我卻一時間不知如何迎接,就這樣相互尬笑著走了將近五六秒,直到走到了彼此的面前,才鼓起勇氣開了口。
開了口卻又忘記了自己要說什么。
“啊,你好。”
我的天哪成銀玉,你可真是個聊天鬼才。
我暗自在心里吐槽自己這張笨嘴,哪有情侶見了面這么開口的?雀兒聽著我這句十分不應景的招呼語,毫不掩飾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哈……”
“笑,笑啥啊。”我憨憨地問道。
“沒啥,沒啥,就是感覺自己挺幸運的?!比竷盒Φ们把龊蠛?,但我不明白她說的幸運是什么。
“幸運?”我疑惑地問道。
“對啊?!彼蚝筠哿艘话巡úǖ拈L發(fā),抬起頭來笑著說道:“都這個年代了,還有像老板你這樣可愛的人,真是太難得了哈哈哈……”
可……愛?
我的天哪……
尷尬地抿了抿嘴,我清了清嗓子“咳咳,喊我什么?”
“銀玉?!?p> “這就對了嘛?!笨伤闵陨赞D(zhuǎn)移了一下話題,我趕忙問道她關(guān)于她給我買的新衣服“你看這身衣服怎么樣?”
“挺好的啊,不愧是我的眼光,就是……”她一只手托著下巴,上下打量著我“就是老板……啊不,銀玉,你要是再胖一點就好了?!?p> 有錢天天大魚大肉那才能胖啊……一提到這個,我就又想起了衛(wèi)嘉俊那臭小子,嘁,真是煞風景。話說要不是我和衛(wèi)嘉俊也是那么多年的交情,他家里又確實是不幸,不然我早就報警了。
算了,不管他,反正我和雀兒在一起就好了。
3,
我原本自認為是個情商和智商都還不錯的人,但是當我面對著她,我感覺自己就癡呆了,就是什么都想順著她,哪怕有的事并不是我非常期待的,我也依然想順著她,只要她喜歡,我就喜歡。
我本來是想和她出來談談心的,可是不知不覺間就變成了一起逛夜市。借完衛(wèi)嘉俊錢的我身上并沒有多少余錢,我打開郵政銀行看了一眼存款,還有四千九百多,再看了看雀兒身上那件已經(jīng)有些起球了的織線衫,一咬牙一閉眼,提了九百塊錢出來。
雀兒和燕子最大的區(qū)別,就是雀兒全身上下除了包包以外沒有一件是名牌,那個包我也認不出牌子,不過據(jù)她講是好幾萬,是曾經(jīng)的一個男人送的。
我不喜歡那個包,但也不討厭,畢竟和燕子不一樣,雀兒全身上下就這一個值錢的東西。
“誒,雀兒,你看那件風衣,好適合你的?!鄙虉龅臋淮岸纪嘎吨疱X的氣息,平日里都不怎么逛商場的我,很不知好歹地一眼看中了一款淡藍色的女士風衣,雀兒挽著我的胳膊,轉(zhuǎn)頭看向了我指的方向,雙眼幾乎在放光。
而就當我挽著她打算上前去的時候,她卻把我拉住了。
“怎么了?”我疑惑地問著她。
“別去……”她有點像是躲在我身后,只留了一只眼睛看著那件風衣,小聲地說道:“那個牌子……很貴的?!?p> “和你相比,就像免費?!?p> 說著這句我自認為很有情調(diào)的話語,我一個大步邁上前去,店內(nèi)的營業(yè)小姐看了一眼我的花格子西裝和雀兒的包,頓時一臉殷勤地迎了上來,哦,我真慶幸她沒有看見我那雙穿了快五年的皮鞋。
雀兒有些猶豫地套上了風衣,修長的款式搭配她一米七的高挑身材,淡藍色外套下,那種嬌媚與冷淡的完美契合,真的完全無法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然后,當我的視線近距離在她身上游走的時候,我看見了價簽:
1399RMB
4,
花唄,是個好東西,它不僅能救急,還能偶爾地滿足一下你奢侈的消費欲望,我?guī)缀跤行┦侄兜亟舆^了小票,強裝笑臉地挽著雀兒走出了那家店。
真是打腫臉充胖子啊……我心中暗暗罵自己沖動,但是看著穿著風衣的雀兒,我好像又不那么心疼了,可是雀兒又似乎并不十分高興,反而是有些失落的模樣。我知道她是在心疼錢,可是我此時此刻只想給她更多,似乎是我付出越多,就越能給自己一種慰藉。
我也不知道我在愧疚什么,居然還需要慰藉。
挽著雀兒走進了一家燒烤店,雀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外套脫了下來,塞進包裝袋里,還是換上了自己的那件織線衫。
看著她抱著包裝袋,目光逃避的模樣,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或許是太久沒有人對她這樣了,她有些不適應,就好像我很久沒有為誰付出過,也會有抵觸感一閃而過一樣。
“親愛的,怎么不穿了呢?”我用溫柔的語氣說道。
“太貴了……不敢穿?!彼€是沒有把目光移向我,只是小聲地嘀咕著“你這件衣服都夠我給你買十件那個西裝了……”
我知道她這身西裝不會值多少錢,但這是一份心意,不是錢能衡量的,我問她,那為什么那么貴重的包,還要隨身帶呢?
她反倒低著頭不說話了。
我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得并不好,因為那是屬于她的另一段或快樂、或悲傷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