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造反了,帶著十萬士兵攻進皇宮,你快跟我走!”
任逸大步向前,眉頭緊皺,風塵仆仆的臉上全失了以往瀟灑的樣子。
“楚瑜真的反了?”
我驚叫起來,心里卻不愿相信這是真的,楚瑜早已暗地招兵買馬,但是為何是現(xiàn)在呢?他到南鞍不到兩年,根基尚淺,就算楚瑾不在,只剩老奸巨猾的喬一川,他也不可能成功。
我又問到,“真的?現(xiàn)在?”
“我騙你做什么?若不是怕那些叛軍拿了你做人質,我何必冒著風險進宮?”他拉著我的手說到,“快跟我出宮!他們現(xiàn)在已到了宮門口!”
單嬤嬤等人也驚呆了,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
“嬤嬤,將我枕下的玉佩帶上。”我思索片刻,說到。
若是楚瑜帶了兵攻進皇宮倒也未必會為難我。
但若是他手下哪個人將我拿住作了文章,逼喬一川等朝臣就范可就不妙了。
如今有了煜兒,我也不想在這件事上讓叛軍占了便宜。
單嬤嬤匆忙走進殿內,略微收拾了一下,背著一個小包袱走了出來。
而臨枝則趁著這個空擋,給雞鴨喂了食,又給白菜等澆了水。
看得出來,她對這個居住了一年的地方充滿了不舍。
待單嬤嬤收拾妥當以后,我們跟在任逸身后,走出了長門宮。
“青芷!”
一個急切地聲音響起,甬道那邊一隊穿著鎧甲的士兵疾馳而來。帶頭的,正是滿臉疲意的楚瑜,他穿著銀色的鎧甲,鎧甲上沾上了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鮮血,半干未干,顯然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激戰(zhàn)。
“放開她!”楚瑜拔了腰間的劍,說到。
任逸看了我一眼,說到,“我就是要帶她走,你能耐我何?”
我看著似笑非笑的任逸和臉色鐵青的楚瑜,想將手抽出來,卻發(fā)現(xiàn)他攥得更緊了。
“表妹,別怕?!比我菡f到,“楚瑜已是甕中之鱉了。”
“你什么意思?!”楚瑜拖著著地的劍鋒走了過來,劍與地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你可是知道了什么?!”他用劍指向任逸,“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關心則亂,楚瑜,你仔細想一想?!彼湫χ话褜⑽彝圃谏砗螅盀楹文闩扇ノ髂系拇炭途镁梦礆w?為何楚瑾受了箭傷后遲遲未愈?”
“難道?”楚瑾仿佛想通了什么事一樣,不可置信地問,“不可能?!他怎可能以蒼生為餌?為了讓我露餡,害得那許多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地?”
“這不正是他和你的區(qū)別嗎?”任逸瞇著好看的狐貍眼,笑著說,“你終究太過兒女情長,注定成不可大器?!?p> “不可能!”楚瑜拿起手上的青云劍,指著上蒼,“我不信!善惡到頭終有報………”
恰在這時,一支鳳尾銀箭“嗖”的一聲從我耳邊飛過,射中了對面的楚瑜的右肩,力道之大,讓他連退了好幾步,肩上的鮮血隨之噴涌而出,瞬間染紅了他身上的鎧甲。
有眾多禁衛(wèi)軍從墻頭躍下,將楚瑜及他身邊的士兵團團圍住。
“楚瑜!”我脫口而出,不顧任逸的阻攔飛奔過去,推開擋在前面的禁衛(wèi)軍。
“楚瑜!”我匆忙私下衣襟,捂住他肩上潺潺流出的鮮血。
他搖搖頭,蒼白的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對不起!終究不能帶你出宮,也護不了你?!?p> “朕的皇后,需要你護么?!”
楚瑾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我轉過頭,只見穿著黑袍的他就站在咫尺之間,但他眼中的冰冷卻讓我覺得如此遙遠。
近一年未見,他仿佛還是那個他,那么胸有成竹,運籌帷幄。
“皇后,若你回來,朕可以饒了淵王一命?!彼粗揖o捂楚瑜右肩的雙手,說到。
“別走?!背の罩醋∥业氖郑偷偷卣f到,“青芷,不要再回到他身邊?!?p> 他光潔的額頭因為疼痛而冒出細密的汗珠,我伸手幫他輕輕擦拭著,卻不敢再直視他的雙眼。
“對不起?!蔽艺玖似饋?,甩掉他緊緊攥著的雙手。
楚瑜,對不起。事到如今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不能為了你,為了一個前途未卜的自由放下煜兒。
我一步一步地走回了楚瑾身邊,對他說到,“放過他。”
楚瑾毫不掩飾地譏諷道,“呵呵,楚瑜,你看看你多失敗,你口口聲聲想要保護的女人,為了你還不是要來討好朕?”
他一把將我拉進他懷里,低頭吻住我唇。
唇齒之間充斥著熟悉的龍涎香的味道,羞憤的感覺讓我?guī)子魷I,我用勁地推他,他卻更加用勁地攫取,直到一股腥甜涌入喉頭,他才放開了我。
楚瑜掙扎著站了起來,怒吼道,“楚瑾!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然而已有精壯的御林軍卸掉了他的劍甲,將他按壓在地,他長發(fā)散亂,一張俊臉因摩擦在地而傷痕累累,但雙眼卻被怒火燒的通紅。
我看著他漆黑的雙眸,蒼白的雙唇。那個與我年少相識相知的男子,那個誓死要護住我的男子,為了曾經許過的那句諾言,為了要帶我脫離苦海,放棄身份地位和尊榮,如今像一條狗一樣被按壓至泥土之中。
想到這里,我心如刀絞,想要撲過去護著他卻被楚瑾緊緊拉住,他低沉的說到,“皇后,你信不信朕一劍殺了他?!?p> 我看著陰沉著臉的楚瑾,忽然笑了,“撲通”一聲雙膝跪地,頭重重地磕在青磚石上。
“楚瑾,你不就是讓我求你嗎?我求你,放過楚瑜。”
他不答,夔龍紋金邊的黑色皮靴一動也不動。
“我求你,放過楚瑜?!蔽乙幌掠忠幌碌乜闹^,直到溫熱的鮮血染紅了面前的青磚。
“為了他,你居然如此卑躬屈膝?!?p> 他蹲了下來,捏住我的下巴,瞇著的雙眼露出危險的氣息,“那你便在長門宮待一輩子吧!”
他將我重重地甩在地上,轉身大步離開。
任逸急忙上前將我扶了起來,口中說到,“唉,你何必呢?”
我看著遠去的楚瑾和被禁衛(wèi)軍押走的楚瑜,笑著笑著,眼淚卻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天空中悠悠揚揚飄起了鵝毛大雪,寒冬又至。
合眸一瞬間
唉,楚瑜真的好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