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童這一跤摔得有點慘,細白的胳膊和腿上一共有大大小小的六處擦傷,其中最嚴重的是右臂胳膊肘上的那一塊,因為她摔倒的時候下意識用手肘撐在了地上。
醫(yī)務(wù)室的老師只用酒精給舒童簡單地清理了一下傷口,然后就建議她去醫(yī)院打破傷風。
舒童怕疼,但又不愿意像真的小孩子一樣哭叫,所以在清理傷口的時候她一直咬著牙沒吭聲,只把兩只手都攥得緊緊的。
但戚呈風卻心疼得眼睛都紅了,在陪舒童去醫(yī)院之前告訴顧好,“你讓許天明給我等著,我他媽揍不死他!”
結(jié)果沒想到他們剛走出醫(yī)務(wù)室就碰到了聞訊趕來的陳老師和黃主任,后面還跟著霍驍和邱俊陽,以及被霍驍揪著衣領(lǐng)哭喪著臉的許天明。
“哎喲,怎么摔成了這樣?”黃主任比陳老師的反應(yīng)還大,誰讓戚明城和方寧專門請她吃過飯呢,她看著舒童連聲說,“嘴唇也這么白,是不是低血糖了?是要送醫(yī)院嗎?快快快趕緊的,我和你們一起去?!?p> 陳老師剛才已經(jīng)聽霍驍說了情況了,只是沒想到舒童會摔得這么慘,這會兒又是生氣又是擔心的,沒忍住回頭沖許天明說了一句,“還不快給舒童道歉!”
許天明其實也后悔得不得了,他是從學子園那次的事情之后開始注意舒童的,軍訓聯(lián)歡晚會的時候他又突然意識到舒童其實長得挺好看的,再加上舒童前幾天又在演講比賽上拿了第一名,他就越發(fā)對舒童感到好奇。
但是許天明不知道該怎么接近舒童,一來他不可能像對待男生那樣對待她,二來在他心里一班和三班是“死對頭”,他作為一班的班長,怎么能主動去向舒童示好呢?
所以他就想通過一些其他方法來吸引舒童的注意,比如故意扯舒童的馬尾,以及故意往舒童的抽屜塞毛毛蟲,但是他不僅塞毛毛蟲失敗了,而且舒童好像也沒對他扯馬尾的行為有什么反應(yīng),所以他在今天上體育課的時候才會想要通過踢排球來吸引舒童的注意力。
他發(fā)誓,他一開始真的只是想把排球踢到舒童面前嚇她一跳,可誰能想到他一腳踢出去不僅力度沒控制好,甚至連方向也偏了呢?他居然直接把排球踢到了舒童的臉上,還害得她摔得這么慘,他現(xiàn)在都快要后悔死了。
即使陳老師不說他也是想要向舒童道歉的,只是他有點不敢面對舒童,而且這次因為確實是他理虧,他甚至都不敢反抗一直揪著他衣服的霍驍。
許天明囁嚅著想要道歉,但戚呈風卻背著舒童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咬著牙說了一句“你給我等著”就頭也不回地往校門口走了。
他們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方寧剛到,她今天本來約了朋友逛街,接到電話的時候被嚇了一跳,連剛買好的新裙子都忘了拿就讓司機趕緊送她來學校。
雖然戚呈風給她打電話的時候給她打預防針告訴了她舒童摔得有點慘,但當方寧真的看見滿身是傷的小姑娘的時候還是心疼得聲音都在發(fā)抖。
“怎么摔成這樣啊?”方寧也顧不上和黃主任陳老師他們寒暄了,直接帶著孩子上了車。
陳老師是班主任,暫時走不開,黃主任就堅持要陪舒童去醫(yī)院,不過孩子在學校摔成這樣,老師肯定得負責,所以方寧也就沒有推辭。
好在雖然舒童身上的擦傷多,但大多數(shù)都不嚴重,只有右胳膊肘上的那塊擦傷因為傷口比較深而被包上了幾層紗布。
然后就是她被許天明用排球踢的那一腳,方寧不放心,執(zhí)意讓她做了腦部和耳朵的檢查,在等結(jié)果的時候又帶著她去打了破傷風。
一通忙亂下來,舒童倒是沒覺得怎么疼了,但卻有點犯困,醫(yī)生說如果傷口發(fā)炎的話可能會發(fā)燒,以防萬一還是建議她今天先住院觀察。
舒童覺得為了這么一次摔傷就住院有點小題大做,但方寧和戚呈風都覺得很有必要,尤其是戚呈風,他這次一反常態(tài)地沒有對舒童噓寒問暖,反而一直都很沉默。
等舒童在病房里睡下了,方寧這才抽空出來和黃主任交談,她的態(tài)度禮貌而不失強硬,“黃主任您也看到了,我們?nèi)叶及研⊥鄣酶壑樽铀频?,她在學校卻摔成這樣怎么也說不過去吧?是,我可以理解小孩子淘氣,但再淘氣也要有個度不是嗎?這件事那家人必須得給我們一個交代?!?p> 黃主任本來就挺喜歡舒童的,不過即使這樣她也沒有刻意貶低許天明,只很公正地說,“許天明那孩子是魯莽了一點,但他們家也不是不講道理的,所以您放心,這件事他們肯定會給個說法,剛才我已經(jīng)和他媽媽通了電話,等放了學他們就會來醫(yī)院?!?p> 戚呈風還不知道許天明馬上就要來醫(yī)院了,他這會兒正在病房里一動不動地看著舒童的睡顏。
他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在舒童摔倒之后他很心疼也很生氣,但除了心疼和生氣之外他還感覺到了一種很陌生的情緒,這種情緒讓他一會兒難過得想流淚,一會兒又煩躁得想打人。
他覺得很自責,因為雖然罪魁禍首是許天明,但他卻覺得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妹妹,他想,他為什么要急著打籃球呢?他明明知道舒童跑步不行為什么不陪著她慢慢跑完了再去打籃球呢?如果許天明踢球的時候他就在舒童旁邊那舒童肯定就不會摔成這樣了吧?
像是感覺到了他胸腔里像一頭野獸一樣正橫沖直撞的情緒一樣,原本已經(jīng)睡著了的舒童突然閉著眼睛打了個寒戰(zhàn),然后一睜眼就看見了正站在床邊的戚呈風。
她睡了一會兒之后又感覺傷口在隱隱泛疼了,但她不想讓戚呈風擔心,就努力地笑了笑,問他,“你罰站呢?”
戚呈風回過神來,習慣性地摸了摸她的額頭,問,“疼不疼?”
舒童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也沒想到自己會摔成這樣,感覺像是摔下去的時候在地上打了個滾一樣,我自己都覺得好笑?!?p> 戚呈風有些生氣地說,“你又不是自己摔的,你是被許天明那個大傻逼給害的,你放心吧妹妹,我明天去學校就把他狠狠地揍一頓?!?p> 說著他又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怎么都不告訴我他扯你頭發(fā)的事呢?而且他居然還想往你的抽屜里塞毛毛蟲,你要是早點告訴我我早就去揍他了,看他還怎么敢用排球踢你!”
這些都是今天在醫(yī)務(wù)室的時候顧好和年小藝七嘴八舌地向戚呈風告的狀。
戚呈風這邊正義憤填膺呢,病房門突然就被人推開了,方寧往里面看了一眼,笑著說,“小童醒了?正好,陳老師和你的小伙伴們來看你了?!?p> 一放學顧好就和年小藝約著來看舒童,霍驍和邱俊陽也說要來,陳老師就干脆帶著他們一起過來了。
但來看舒童的不止是他們,還有讓戚呈風一看見就冷了臉色的許天明。
許天明被他媽媽推了一下才很不好意思地開口道歉,結(jié)果他剛說出“對不起”三個字就被戚呈風給堵了回去。
戚呈風攔著他不讓他靠近病床,冷冰冰地說,“說對不起有什么用?你以為你說句對不起她就能好了嗎?”
“那你想怎么樣?”許天明被逼得急了,語氣也就不那么好,“我們會賠償醫(yī)藥費的,難不成你還想讓她把我打回來嗎?”
戚呈風冷笑,“我妹妹從來不打人,但我要打。”
“小風!”方寧連忙拉住他,警告地說,“你別犯渾?!?p> 舒童也急忙說,“哥你別這樣?!?p> 但戚呈風誰的話也不聽,就揪著許天明的衣領(lǐng)一字一句地說,“在這里,還是回學校,你自己選?!?p> 霍驍不動聲色地擋在陳老師前面,故意激他,“許天明你能不能不要像個孬種一樣?戚呈風又沒說你不能還手,你不是天天都想打架嗎,這么好的機會怎么還不珍惜?”
許天明的媽媽著急地說,“陳老師,戚太太,我們是來道歉的呀,怎么能讓小孩子打架呢?這種情況你們都不管管嗎?”
結(jié)果他話音剛落許天明就問戚呈風,“我真的可以還手嗎?”
戚呈風松開他的衣領(lǐng),往后退了半步開始活動手腕,“隨便還手,我今天不把你揍趴下我就不姓戚?!?p> “小風!”方寧急了,“你別胡鬧!”
戚呈風看著她笑了笑,說,“媽你別管了,這是我們男人的事。”他說著回頭看了舒童一眼,笑,“你等著,哥哥給你報仇?!?p> 于是,戚呈風居然就真的和許天明在醫(yī)院的病房里打了起來,幾個大人一開始本來還想拉架,但卻被霍驍他們幾個給拼命攔住了,他們雖然不能給戚呈風幫忙讓人覺得他們以多欺少,但也不會讓其他人去打擾戚呈風。
其實許天明也挺能打的,他雖然胖但體力卻很好,不過畢竟做錯了事有些心虛,所以沒多久就只能被戚呈風壓著打了。
戚呈風下手很有分寸,即使他現(xiàn)在非常生氣,但也沒有往許天明的臉上招呼,而是專門往只會疼但不容易受傷的地方下手。
“只會欺負女孩子算什么本事?你他媽再敢欺負我妹妹,我下次一定把你的腿打斷,我說到做到!”
最后,戚呈風用力在許天明的下巴頜上一頂,把人扔開之后接過霍驍遞過來的濕紙巾一邊擦手一邊提醒許天明,“現(xiàn)在去道歉!”
許天明喘著粗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最后還是走到舒童旁邊小聲地說了一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