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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當海盜很緊張

第九十七章 匯合

第一次當海盜很緊張 濁酒當歌 3039 2020-07-10 11:49:57

  平戶藩和肥前國,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松浦家的平戶藩其實面積并不大,僅僅占據(jù)了平戶島以及北九州島邊緣的一圈土地,在日本戰(zhàn)國時代滿地亂走的大名當中,不算十分突出,差不多也就是個鄉(xiāng)長級別。

  但肥前國就不一樣了,九州島的整個西北有一半都屬于肥前國,這樣的體量在織田信長時代的日本大名中可以排進前二十。又占有靠近大明朝的地理優(yōu)勢,坐擁平戶和長崎兩處優(yōu)良海港,享有獨一無二開海通商的滾滾財源,盤踞此間的肥前國守,地位驟然上升。

  所以從平戶島上當強盜出來靠在德川家康爭奪島國霸權的戰(zhàn)爭中投機而崛起的松浦家,從幕府手里取得肥前國國守職位的那一刻起,松浦家歷代家主就逐步發(fā)達起來,由寒酸的浪人倭寇首領慢慢當上了財主,經(jīng)過三代人的經(jīng)營,到了松浦鎮(zhèn)信當家的時候,已然富可敵國。

  具體有多富,從跟隨他遠赴京都的衛(wèi)隊武士裝備上就可見一斑。

  近五十人的武士隊伍,光是數(shù)量就能讓關東不少囊中羞澀的大名汗顏。人人都穿著一水的上等絲質直垂羽織,用的漂亮而統(tǒng)一色調(diào)的紫色,左右胸前繡著精致的松浦家徽,腰間插著一長一短雙刀,都是優(yōu)秀工匠打造的利刃,體態(tài)強橫,容光煥發(fā),隨便一人拉出來都比很多大名手底下面帶菜色的下等武士兇悍很多。

  而跟在武士隊伍后面近兩百人的足輕隊伍,雖然不及武士們那樣威武雄壯,但扛在他們肩膀上發(fā)著幽幽藏藍色光澤的鐵炮同樣令人膽寒,齊步前進時掛在腰間的銅制鑲銀邊的火藥壺、鉛子袋拍打在腰身上發(fā)出整齊的啪啪聲,渾如鐵炮齊射時的轟鳴。

  這樣的隊伍走在從肥前國通往京都的大道上,怎能不令人側目。

  “主公,長門國的國守大人遣人送來肉食兩擔、菜蔬米糧十擔,馬料五擔,就留在行轅門外,請主公示下如何處理?”

  一個紫衣武士走進用帷幔圍成的簡易營帳,向盤腿坐在草席上的松浦鎮(zhèn)信猛地一鞠躬,九十度彎折的動作好像差一點就會讓他斷成兩截,但這個武士神奇的保持著這個姿勢,一點沒有要死掉的樣子。

  松浦鎮(zhèn)信正喝著瓷碗里的最后一口魚湯,聞聲放下碗,冷笑道:“毛利家怎么如此小氣?連見我一面的勇氣都沒有嗎?放下東西就走,怕我殺了他?”

  報信的武士腰彎著,動也不動的答道:“毛利國守沒有來,聽說是染了重疾,不能出門,送東西的是一個家老。”

  “重疾?”松浦鎮(zhèn)信呵呵一笑:“是心疾吧?毛利這個老滑頭,諸位信不信,等我們一離開長門國,這家伙立馬就能從床上爬起來,屁顛屁顛的跟在我們后頭趕赴京都?”

  坐在他身側左右隨他一起吃午飯的幾個家臣都笑起來,放肆的議論。

  “大人說得不錯,毛利家被幕府猜忌,領地只剩下長門國的三萬石,畏懼大人是應該的?!?p>  “那當然,主公是幕府外樣大名里的重臣,長門國算什么,關原合戰(zhàn)時毛利家替羽柴家賣命,與德川家對峙,松浦公從后奇襲打得他丟盔棄甲,毛利這是害怕主公記恨?!?p>  “大人不如派我等進城去,把他抓來,就知道是不是真的染病了,哈哈哈?!?p>  松浦鎮(zhèn)信揮揮手,對武士道:“把東西留下吧,毛利家這些年也不容易,就饒了他,我們還要趕路?!?p>  紫衣武士把腰又彎了一彎,然后抬頭大步走出去,帷幔撩起的一瞬間,跪在外面的幾個長門家老身影一晃而過。

  松浦鎮(zhèn)信打了一個嗝,舒舒服服的伸了一個懶腰。

  他很滿意這樣的感覺,昔日不可一世的大名如今成為腳下的踏腳石,揚眉吐氣的味道比嘴里剛剛咽下的秋刀魚還要美妙。

  幾個短衣小帽的明人進來,低眉順眼小心翼翼的開始收拾倭人們吃完的碗碟,連頭都不敢抬,然后倒退著慢慢出去。

  “雷耶松先生,你獻給將軍的貨物,成色如何啊?”吃飽喝足后的松浦鎮(zhèn)信把頭扭向一側,對坐在那里的一個白人說道:“這是你第一次覲見將軍,禮物差了可不好,將軍不滿意我也不方便幫你說話?!?p>  “這個大人放心,一定能讓將軍滿意的?!卑兹司尤徽f出一口流利的日語,還效仿倭人禮儀朝松浦鎮(zhèn)信略略彎腰:“所有的禮物都是新近從滿刺加運來的,有鐘表、香料和將軍需要的烏香?!?p>  “那就好,這些東西都不錯,將軍一定會喜歡的。”松浦鎮(zhèn)信摸了摸嘴角的胡須,滿意的說道:“荷蘭商館正在新建,等我們從京都回去,就可以建好,你今后能在嶄新的商館里經(jīng)商辦事,也算是我送給你的見面禮?!?p>  “多謝松浦大人?!焙商m駐日本商館新任船長雷耶松又是一個模仿得不那么像的垂首禮,然后抬頭皺著眉頭,說道:“不過我的前任范思哲船長被殺那件事……”

  “有客到!”

  一個紫衣武士的大聲稟報打斷了他沒說完的話,只聽武士鞠著九十度的躬沖正在剔牙的松浦鎮(zhèn)信道:“平戶明人客商李旦帶領去京都的商隊已經(jīng)到了此地,正在門外候見!”

  “哦,這么快啊?!彼善宙?zhèn)信站起來,整整有些皺紋的衣服:“讓他進來吧?!?p>  雷耶松面色不善的本想坐著不動,但想了想還是站了起來,松浦鎮(zhèn)信仿佛沒有看到他的表情一樣微笑著對他說:“來,雷耶松先生,你來的時間短,還沒有見過我平戶藩另一位客商大佬李旦,今日正好見一見,他也是接到天皇請?zhí)馁F人,無論對幕府和還是我平戶藩都是做出卓越貢獻的納稅大戶,可不要生分了?!?p>  雷耶斯的臉就跟快要下雨的天氣一樣難看,不過此人卻有城府,在松浦鎮(zhèn)信面前沒有發(fā)作,草草的點點頭,算是應承。

  話音未落,李旦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帷幔門口,一眼就看到了站著的松浦家主,立刻引著身后的幾個人走了進來。

  “李佬,路上可太平?”松浦鎮(zhèn)信親熱的迎上去,態(tài)度比剛才對長門家老時天差地別:“沒想到我從長崎出發(fā)比你先走幾十里,卻在這里就被你追上了,李佬走得真快。”

  “路上遇上一些毛賊,不過托大人的福,有驚無險。”李旦哈哈笑著,余光朝雷耶松瞄了一眼,然后泰然自若寒暄起來:“事關天皇的春日祭,且不可有絲毫的怠慢延遲,所以我哪里敢耽擱,一路疾走來追趕大人了?!?p>  “果然忠心可嘉,天皇和將軍器重你沒有錯?!彼善宙?zhèn)信哈哈大笑:“我本來想吃過午飯就繼續(xù)走,不過李佬遠來,想必勞累了,不如下午就在這里休息,長門國守正好送來不少吃食,抬著走徒費勞力,今晚就在這邊擺一臺宴席,一來替李佬接風,二來消耗掉這些東西,如何?”

  李旦感激涕零,不住拱手:“大人想得周到,李旦敢不從命!”

  松浦鎮(zhèn)信眉毛都在笑,朝李旦身后看過去:“這幾位是……”

  李旦側身,將聶塵和顏思齊等人露出來,道:“這是我的幾個手下,大人大概不熟,容我介紹,這位是顏思齊,這是聶塵,是我的……”

  “聶塵?”松浦鎮(zhèn)信眼睛亮了亮,一雙布滿魚尾紋的眼睛不停的上下打量,口中嘖嘖贊道:“難道就是天皇指名道姓要請的聶塵?聽說是一位文采斐然的才子,連將軍身邊的大人物都佩服不已的杰出之人。”

  聶塵張了張嘴,尷尬的不知道如何接這茬,只有強笑著拱手:“大人謬贊了?!?p>  李旦笑道:“這連我都不知道?!?p>  松浦鎮(zhèn)信把頭發(fā)斑白的腦袋晃了晃,道:“李佬不知道?也難怪,你是商人嘛,自然不懂文律?!?p>  他說得無意,卻令李旦臉色都變了一變,倭國民分等級,自大名以下,第一等是武士,第二等是有土地的農(nóng)民,第三等是手工匠人,最末一等,就是家大業(yè)大的商人們。

  就跟大明朝初期一樣,社會地位最底下連農(nóng)夫匠戶都比不上的,是商人。

  商人沒有資格穿金戴銀,沒有資格讀書習字,在路上見了武士之類的高階人物,還要趕緊退避讓路,否則就就會被毆打,打殘了連伸冤的地方都沒有。

  在高級人物的眼中,商人們都是粗鄙不堪滿身銅臭的家伙,連說話都不配。

  這讓有錢的商人們很痛苦,費盡了心思要去提高自己的地位。

  所以松浦鎮(zhèn)信輕飄飄的一句話,就令李旦像吞了一根魚刺一樣,梗得難受至極。

  “對了,李佬,我給你介紹一下?!彼善宙?zhèn)信似乎一點沒有留意自己造成的傷害,依然笑呵呵的繼續(xù)說話:“這位荷蘭新任的雷耶斯船長,是荷蘭商館的負責人,你們以前有些不愉快,已經(jīng)過去,今后要繼續(xù)為了平戶藩的繁榮貢獻力量啊?!?p>  聶塵循聲看去,看到雷耶松眼里快要噴出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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