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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當海盜很緊張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雨

第一次當海盜很緊張 濁酒當歌 3341 2020-08-12 09:30:17

  鳥銃?!

  聶塵的腦子里剛閃出這個詞,四周的山林里,炒豆子一樣的槍聲就噼里啪啦的炸響。

  “砰砰砰砰!”

  鉛彈橫飛,硝煙彌漫。

  從遠處的松林里,大道邊,草堆中,無數(shù)槍口焰火閃爍,黑暗中分不清鉛彈從哪里飛來,又飛向何處,只聽槍聲不絕于耳,鉛子打在泥地上噗噗有聲,身邊的樹干被打得樹皮亂飛。

  被驚醒的人在夜色里亂竄,不時有慘叫聲響徹夜空,火光中有兩個伙計跑到光線下,頓時被當做了活靶子,好幾桿鳥銃立刻瞄準了他們,槍響后血柱飚起,身上多了幾個洞,瞪著眼珠子倒在地上死掉了。

  聶塵拉著鄭芝龍,伏低在草叢中。

  鉛彈從頭頂上劃過,擊在二人身后的大樹上,迸起的樹皮落在頭上生痛。

  鄭芝龍伸手抹掉掉在臉上的樹皮,低聲發(fā)問:“是倭人的鐵炮,起碼有上百挺!什么人這么大手筆,出動鐵炮隊來暗害我們這樣的商隊?”

  聶塵透過草叢,身子不動,眼睛一直在轉。

  黑暗里不能視物,但好在鄭芝龍砸出去的油燈引燃一團山火,勉強能看到遠處的鬼影棟棟的虛像,而不時炸起的團團槍口火焰,也能分辨出對方大致的人數(shù)。

  鄭芝龍眼光很毒,倉促之間做出的判斷沒有錯,四面都是鐵炮手,草草望去,開槍的不下百人。

  “不知是什么人,但絕不是普通山賊,山賊不可能有這么多鐵炮?!甭檳m咬著牙,看到山火照耀下,又有幾個李旦的伙計倒在了血泊中。

  這些人大多是李旦商行里的精干人物,少部分是船上抽來的水手,人人都懂武藝,單挑放對都能比劃幾下,但吃虧吃在對躲避火器沒有經驗,只會如無頭蒼蠅一樣滿地亂跑,放鳥銃的人隔得又遠,哪里找得到,被人像雞仔一樣逐個槍斃。

  聶塵拉著鄭芝龍朝后又退了幾步,隱入幾棵大樹后面。

  遠處有人在呼叫,大概在喊不要亂之類的話語,這是頭腦清醒的人在發(fā)令指揮,但是這樣的指揮毫無作用,也不能減輕傷亡,被槍彈打死的人依然一個又一個,要不是鳥銃射擊速率很慢,打一槍要隔很久才能射出第二彈,只怕李旦這一百多號人已經死得干干凈凈了。

  聶塵在暗處等了一陣,手里的倭刀十鬼一直沒有出鞘,鄭芝龍好幾次都按奈不住,要摸出去拼命,被聶塵拉住了。

  “等一等。”他只是道。

  等?

  鄭芝龍有些急躁,外頭可是在死人吶,雖然以李旦的伙計居多,不過自己這邊也有十來個人在里面,現(xiàn)在生死未卜,還等個啥?

  槍聲一直在響,慘叫一刻不停,鄭芝龍心臟狂跳不已,等下自己人死光了,剩兩個人還不被人圍毆致死?

  這一刻如一天那么漫長,終于聶塵動了。

  他如一只靈活的貓一樣跳出去,撿起一根燃燒的樹枝,舉在手里,腳下一邊不停的游走換位,一邊奮起力氣,將樹枝遠遠的拋向遠處。

  樹枝在夜空中宛如流星飛舞,劃過一道弧線,落在極遠處的一個地方。

  那是松林邊緣的一片草堆,樹枝立馬引燃初春時剛剛長出嫩芽的干草,極快速的燒起來。

  火光中有大隊的人影被顯出了身形,正在放槍的鳥銃手排成一排,裝彈的裝彈,射擊的射擊。

  這力道倒是可以,聶塵很滿意,看來這些日子天天鍛煉身體沒有白練。

  然后他飛快的跑動起來,彎著腰沖著樹枝落地的方位跑去,邊跑邊拔刀,口中大聲呼喝著:“都彎著腰跑!抄家伙朝燃火的地方殺!不拼命今晚誰都別想活!”

  十鬼出鞘,刀刃似雪。

  鄭芝龍第一個跟著跳出去,拔出苗刀跟著聶塵疾沖而出,他人高馬大,幾步就跨過了聶塵的身子,沖到了他的前面。

  “朝這邊沖!都跟著來!”

  聶塵嘴里一直在喊,腳下卻很詭異的不跑直線,跑的之字形,不讓自己暴露在火光照耀的范圍內,四面射來的槍彈無法準確的瞄準他,雖然整個營地上空都回蕩著他的聲音,但就是找不著他的蹤影。

  鄭芝龍就要生猛得多了,他揮舞著刀子大步流星跑的直線,在光影里像一條迅猛的狼,直奔前方,速度飛快,如果在白天大概可能看到殘像,只幾個眨眼的功夫,他就到了地方。

  一個鳥銃手剛剛裝填完畢,他的動作十分嫻熟,從開火到再次準備開火的間隔很短,這么短的功夫,當他再次端起鳥銃時,突然發(fā)現(xiàn),有個高大的黑影堵住了槍口。

  “嘎?”

  鳥銃手反應極快,嘴里發(fā)著震驚的音調,手上已經扳動了扳機,銃口就堵著那黑影的胸膛,一槍就能對穿透心涼。

  “砰!”

  鳥銃在鄭芝龍的耳畔打響,劇響幾乎令他失去聽覺,刺鼻的硫磺味兒直灌入鼻,左手高高托起的槍管滾燙,飛出去的鉛子差點擦掉他的鬢發(fā)。

  “小賊,殺!”

  鄭芝龍右手的苗刀毫不留情的抹過鳥銃手的脖子,傷口細長如毛發(fā),卻令鳥銃手渾身僵直,人如一袋土豆直直的站立片刻,然后轟然倒下,倒下的一刻,大股的鮮血才從脖子上噴出來。

  而鄭芝龍早已撲向了另一個鳥銃手,這里的人排成一排,人數(shù)最多,苗刀一砍就是一片,近身之后的鳥銃手就是待宰的羔羊。

  聶塵也沖到了,他的刀法不像鄭芝龍那樣剛猛,但同樣有力,毫無花哨,動作簡單,僅僅一劈一砍,就能連鳥銃帶人體,一起削成兩半。

  血花飛濺,叫聲連連。

  幾個呼吸之間,兩人就砍死了四五個,鳥銃陣陣腳大亂。

  鄭芝龍的苗刀,聶塵的十鬼刀,在近距離無法發(fā)揮的鳥銃面前,簡直宛如神器,兩人又來得突然,誰也想不到,黑暗中的商隊居然有人能快速窺破鳥銃手的指揮位置。

  “以西拉里,撒納里!”

  有人在后面用倭話大聲呼喊,亂做一團的鳥銃手頓時飛快的向后退,有人把鳥銃就地一扔,拔出了刀。

  “鏘!”

  聶塵的刀和一把短刃武士刀對劈在一起,十鬼稍稍的被遲怠了一秒,然后破竹一樣砍斷武士刀,刀刃毫不停歇的繼續(xù)往下,直直的削入對方的肩膀,在對方的震驚的眼神里,將他的肩膀帶右胸劈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血濺了聶塵一身,那人死定了。

  但臨死前,他的雙手牢牢的抓住十鬼的前端,聶塵扯了兩下,發(fā)現(xiàn)自己的刀卡在對方的胸骨里,居然扯不出來。

  另一個鳥銃手就在身邊咫尺之間,鳥銃倒轉,像棍子一樣朝聶塵的腦袋抽過來,鳥銃鑄鐵打造,全力揮擊時猶如鐵棒,勁風撲面,砸中不死也重傷。

  聶塵臉都扭曲了,雙手用力轉動扭扯,但垂死的人似乎就想一命換一命,握住十鬼的十個指頭都快被削掉了,就是無法抽刀。

  除了棄刀,別無他法。

  就在這瞬間,一把厚背九環(huán)刀嘩啦啦的從后面橫推過來,巨大的力量將鳥銃“鐺”的一聲蕩的飛出去,李旦那胖胖的身子像一個肉球,滾著跳過去,九環(huán)刀一刀又一刀的暴風驟雨一樣劈下去,竟然將鳥銃活生生的砍成兩截。

  聶塵趁機蹬腿抽出刀來,蹂身而上,一陣猛刺。

  鳥銃手倒在地上被剁成了肉餡,李旦喘著粗氣站起身來,以刀拄地看上去要脫力了。十來個伙計從他身后跑上來,持刀拿棍,吶喊著沖上去,追著不斷后撤的鳥銃手喊打喊殺。

  “李佬,你靠后一點。”聶塵看著他的九環(huán)刀,刀背很厚,刀身一看就極重,怕有十來斤以上。

  “老子年輕時像你這樣的可以打十個!”李旦拉風箱一樣吼道,滿臉都是血,胖乎乎的樣子跟血污的面孔很不協(xié)調,他不服氣的說著話,雙手卻脫力一樣顫抖著。

  聶塵自然不會跟他斗嘴,朝遠處看了一眼,面色一變,撲過去拉著李旦就地一滾。

  “砰砰砰!”

  一陣亂槍打在二人剛剛所在的位置上,激起一陣爛泥飛濺。

  仰頭看去,跟伙計們混戰(zhàn)成一團的鳥銃手已經沒幾個了,大部分都退到了遠處,拉開了距離,又在裝彈射擊。

  鳥銃優(yōu)勢重在距離,距離一開,你武功再好也近不了身,剛剛沖上去的伙計們倒了一半,剩下的也東躲西跳。

  “撒納里!撒納里!”

  鳥銃手的陣線后方,有倭話不斷的在重復喊叫,鳥銃陣隨著喊聲極有次序的往后退,一排人放槍之后,就往后退一步,鄭芝龍等人被壓制得只能伏地,慢慢的越打越遠。

  “他們在喊拉開距離,聶塵,我們碰上倭人的鐵炮隊了,還是很精銳的那種鐵炮隊?!崩畹┒自诘厣?,呼吸仍未均勻,說話斷斷續(xù)續(xù)。

  他苦笑一下:“沒想到,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卻要死在這里,日他娘!老子還沒活夠啊!”

  聶塵看他一眼,心想我也沒活夠。

  光嘆氣有屁用,還是得沖。

  剛想起身,一顆鉛子就從頭頂飛過,逼得他復又蹲下去。

  剛剛被打亂的鳥銃陣變得更加的有節(jié)奏,四面圍堵,八方射擊,李旦的隊伍被壓制在空地周圍,宛如被圈在狹小地域里的野獸,一露頭就被打,而且吃了剛才聶塵沖鋒的虧,變得謹慎許多,距離拉得很長,不再迫近,只是遠遠地放槍。

  聶塵心急如焚,這樣下去,拖到天亮怕是沒人逃得掉,全都要死在這里。

  他覺得臉上有涼颼颼的水珠滴落,快要流到嘴里,那是血漬,充滿著血腥氣。

  隨手抹了一把,但是又有一滴滴到臉上。

  緊接著,一滴又一滴。

  聶塵抬頭,大顆大顆的雨珠掉下來,將滿臉的血污沖出一道道的痕跡。

  天上濃密的烏云已經遮蔽了星芒,壓在頭頂上降下水滴。

  下雨了!

  陰沉了大半天的老天爺,下雨了!

  雨勢轉眼變大,成為嘩嘩的大雨,今年的第一場春雨,如期來臨。

  “天不亡我??!”

  聶塵狂喜著,慢慢的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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