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孿生姐妹
顏卿詫異地抬起了頭,憑這玉佩可以去琳瑯鋪要任何東西?莫非顧弘景……想著便抬起了頭。
倒映在眼眸里的男子見她已經(jīng)懂了是什么意思,輕輕一嗤笑,便乘著馬車駛到人少的地方,掀開車簾便走了。
他不知道的是,顏卿意識到的遠比他告訴的要多。
前世顏卿已然聽說京城的四大名樓背后是同一個主子,也十分好奇究竟是誰,
如今顧弘景告訴她,拿著象征他身份的玉佩去琳瑯鋪可以拿到任何東西,是不是說明他就是琳瑯鋪,甚至四大名樓背后的主子?
這也太荒謬了吧!顧弘景就是再是個人才也才約莫十六歲,可四大名樓卻屹立京城這么多年,
期間還屢出良策,產(chǎn)業(yè)鏈不斷從京城向全國延伸,這是他一個才十六歲的少年能做到的事嗎?
雖說醉今樓和茗香閣是因為兩年前的幫助考生一舉才真正大火起來,
可瀟湘苑和琳瑯鋪卻已在京中發(fā)展十數(shù)年!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是他!
顏卿越想越覺得離譜,可顧弘景的話又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他或者顧家與琳瑯鋪有什么交情?還是說顧王爺是四大名樓背后之人?或者是顧弘景的親生母親,北齊的和親公主元秦?
……
顏卿想不明白,甚至是越來越混亂,各種各樣思緒在腦海里劃過,但她抓不住哪個才是對的,一時間煩悶無比。
“姑娘……姑娘!”
見顏卿坐在那里像是被驚呆了一樣,可把馬車上的兩個丫鬟嚇得不輕,思樂趕忙推推顏卿,還想伸手把脈。
“?。俊?p> 顏卿回過神,
“我沒事,走吧,劉生,回府。”
“姑娘……那什么勞什子的世子跟你說了什么話呀,讓你這樣魂不守舍了?!?p> 多笑撇撇嘴問道,她對這個隨隨便便就闖入女眷馬車的登徒子,可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沒什么,是他的一樁糗事罷了?!?p> 顏卿知道茲事體大,也不愿意多言。
“哼,要我說,就該把他的糗事大大宣揚了出去,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才好!”
多笑雖然知道顏卿不會這樣做,但還是耐不住生氣,又多嘴說了一句。
短短一段時間的相處,不僅讓思樂看到了多笑可愛的小性子和顏卿對她的包容,更讓思樂發(fā)現(xiàn)了,顏卿艷麗外表下一顆從容平淡的心,
剛剛馬車被人闖入時的鎮(zhèn)定自若還可以稱作臨危不懼,可她與那顧王府的世子湊的那般近講話時,也未見有什么波瀾。
那位景世子生的這樣好,尋常這個年紀的女兒家不都該羞羞怯怯的紅了臉嗎?
顏卿卻只一副談事情,公事公辦的面孔,倒讓思樂有些看不透。
她自己是受過情傷的人,所以對周邊男子一概不理不看甚至厭惡,
可顏卿不過十三歲的年紀,怎的也有這般類似的心境,她到底經(jīng)歷了些什么?
容不得顏卿和思樂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多多思考,那頭劉生已經(jīng)在國公府的門前停下了馬車。
顏卿帶著思樂先去了黎子鴛的院子,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說詞,只說她家道中落,家人都被流寇所害,顏卿見她可憐便想收留她,
為了增添信服力,更好地讓思樂留在身邊,顏卿還說思樂祖上出過鄉(xiāng)野里的赤腳大夫,所以她也會些粗淺醫(yī)術(shù),可以試試治自己腿上的傷。
思樂這才聽明白好像顏卿腿上真的有傷,還傷的不輕的樣子,
不然黎子鴛怎么會聽到自己能給她女兒治傷便如此開心。
“太好了!你若真能將九兒腿上的傷疤給治好了,那我國公府定不會虧待你。
這樣吧,你如今進府做事是要簽下賣身契的,若是九兒的腿能夠恢復如初,那這賣身契我便交還與你,
你不必入奴籍,日后有了好前程也可自謀生路去。”
這是黎子鴛能想到的對思樂最好的獎勵,畢竟一旦入了奴籍簽了賣身契,那自己的生活甚至生命都不再屬于自己,
她覺得既然思樂原就是平頭百姓家的女兒,自然也不想一生為奴為婢的。
“也是個可憐孩子,九兒說給你取了名字叫思樂是吧,是好寓意的,日后你便好好跟著九兒,
你會藥理也方便照顧她些,九兒這孩子雖然不算特別柔弱,可三天兩頭就要出個什么小毛病,她從小……”
黎子鴛囑咐著囑咐著就開始話家常了,太陽聽得有些乏了,漸漸西斜去休息了,
屋內(nèi)的人歡聲笑語地說著講著,直到前院差人來傳話說顏舒志回來了。
“能陪著你娘這么喋喋不休的,也只有我們家小九兒了?!?p> 顏舒志爽朗的笑聲從門口傳進來,身后還跟著顏楓的抱怨聲。
“爹這是說的什么話,好像我就不孝順娘親了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都這么大人了,還跟你妹妹爭風吃醋的,還堂堂男子漢呢,好意思嗎?”
顏舒志毫不留情地回嗆著兒子。
“我才不跟妹妹爭風吃醋呢,打小就只有她一個是你們親生的,我怕是不知道哪個地方抱來的吧!”
顏卿見著一家人團聚在一起總是分外高興,一下從榻上躥起來,拉著剛進門的父兄往里走,
“爹爹是卿兒的親生爹爹,哥哥是卿兒的嫡親哥哥,哥哥是爹爹和娘親的嫡長子,
我們可是一家人,怎好這般說兩家話?”
搖頭晃腦的樣子古靈精怪,好不可愛。
思樂在一旁心里暗暗驚訝,在家人面前的顏卿又和她下午所見的判若兩人,
若不是一路跟隨,親眼所見,她真正要懷疑顏卿是不是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孿生姐妹了,
一個人,怎會有如此多變的性格?
黎子鴛笑著看著丈夫和兒女,吩咐下人把備好的晚膳擺上桌,有一家四口人分別愛吃的食物,也搭配了合理的營養(yǎng)結(jié)構(gòu),一時間熱熱鬧鬧的,喜慶歡樂。
用過晚膳,黎子鴛大致跟顏舒志講了思樂的事情,顏舒志和她一樣愛女心切,當即讓思樂簽了賣身契,又將賣身契交于顏卿保管,讓她好好照顧醫(yī)治顏卿。
一家人說了會子話,便浩浩蕩蕩向壽安居去請安了。
老太太今日的氣色不太好,想來是被昨天的顏霏氣得狠了,故而也沒幾句話,二房一家不久也來了,
老太太還是張口批評了老二顏志行幾句,只叫他要好好管管院子里的姨娘,把顏家子孫教壞了模樣。
人都到齊了,顏舒志開了口要說正事,
“各位,今日在這我有兩件事要說。
第一是十日后宮中會照例舉行賞花宴,屆時在座幾位小輩也都是要去的,這兩日也早些吩咐好,要置辦新衣新首飾的也盡快弄好,莫要耽誤了宮宴。
第二則是父親的祭日快到了,當年我們隨了他的愿將他送回江南老家去,可該盡的孝心卻是不能少的,
還是如往常一樣,志行和我屆時宮宴結(jié)束去向皇上告假,子鴛與弟妹給孩子們的學堂也做好說明,
早些收拾行囊,為下江南祭祀父親做準備?!?p> “大哥,那霏兒……”
顏志行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老太太還坐在上首正生氣,他非要火上澆油添一把柴,
雖然他也是想著宮宴是難能可貴展露才華的機會,要是讓他錯過一個釣金龜婿的可能,那真是得不償失。
“這……母親……”
顏舒志本意也是不想讓顏霏再去宮宴上闖出什么禍事,給顏家丟臉,
更何況讓顏霏去祠堂反省思過的命令是老太太下的,他也無權(quán)干涉。
“去什么去,霏兒就讓她好好地在祠堂里悔過,什么時候長記性了,什么時候再出來!”
說著又要動怒了,顏卿趕緊勸下,拿了塊她愛吃的藕粉桂花糕,
“祖母莫生氣,快嘗嘗這糕點,這可是卿兒最愛吃的,甜口又不膩歪,清爽得很!”
老太太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就這顏卿的手輕輕咬了一口,
果真十分爽口,清涼的味道在口腔里散開,心中的怒火也平息了幾分。
二房又待了一會自覺無趣便退下了,顏卿一家又逗著老太太說了會子話才離開。
回到院子里,思樂絲毫不敢耽誤地查看顏卿的腿傷,起初也被那傷口嚇了一跳,
細細查看診斷后覺得佐以自己的養(yǎng)顏方子和祛疤藥應當能恢復得很好,只是……
“姑娘,這祛疤藥我研制出來以后還沒能在人身上試過,若是……”
若是有哪里做的不好,反而會害了顏卿。
“沒事,我相信你!”
顏卿很淡然又堅定地對她說,倒讓思樂有些受寵若驚。
明明今日才認識,顏卿對她卻有著毫不保留的信任,她該對得起這份信任,也該擔起相應的責任才是。
思樂又細細琢磨了藥方,覺得沒什么大礙,這才親自給顏卿上了藥,叮囑了一些忌口的吃食,和盡量不要碰到水,便打算退下了。
還沒走到門口,顏卿喊住她,
“思樂,你今天第一天來我這里,我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這個,就當作是我給你的見面禮?!?p> 往前推了推手邊的一個小盒子。
“姑娘,我……”
思樂剛想說什么拒絕,她覺得自己無功不受祿,還沒為她做出什么,不該接受什么貴重的賞賜。
顏卿卻提前發(fā)現(xiàn)了她想拒絕的意圖,叫守在身邊的添喜把盒子送過去,塞到她手里。
添喜早就從咋咋呼呼的多笑嘴里聽說了思樂的事,也看到她為自己的主子療傷,心中多了一份憐惜和感激,
“思樂姐姐,你就收下吧,這也是咱們姑娘的一番心意?!?p> 思樂想了想,顏卿對待身邊的人似乎就是這樣好的,而且看這盒子也不是什么特別名貴的木材制作的,
想來應該也只是一些普通的打賞,便也不再拒絕,收下道了謝。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思樂感覺一切都變了,但是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希望明天的太陽光芒能比今天的更照耀人心!
為了方便她研制藥理,顏卿專門給她安排了一間單獨的屋子,也提前叫人置好了物架,
思樂整理了帶來的一些藥材和藥方,又研制了一番祛疤膏,想出了幾道藥膳打算給小廚房送去。
忙碌了一天的她也感到了些許疲憊,充實的一天要過去了,她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個夜晚一樣如此期待明天的到來。
哦,對了,還沒看顏卿給她賞了些什么呢!
思樂打開那個平平無奇的木盒子,一些碎銀錢散亂地壓著一張薄薄的紙,掀開它,差點讓思樂淚目
——那是她剛簽下的賣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