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東陽在小吃街買了一大袋子洛雪瑤愛吃的零食,因著巨大的困意與疲倦,驅(qū)車回家。
南陽小區(qū),鵝暖石鋪就的羊腸小路綿延至中西合璧的優(yōu)雅高樓。
三室一廳,裝修著吊頂,貼滿童趣墻畫的屋子里,現(xiàn)在跟雨過天晴后的街道一樣清爽,舒適而溫馨。
李伊伊做的早餐,除錢美妍吃下一個雞蛋,其它都在。
因著昨天晚上失眠,此時,李伊伊趴在電腦前睡得正香濃。
錢美妍白胖的小手沾滿顏料,她眼前是一副爸媽牽手她的圖畫。
小姑娘為了吸引父母的注意力,特意在自己手上臉了畫幾個大小不一,歪歪扭扭的愛心。
“你就是媽媽的開心果?!?p> 想起媽媽的話,錢美妍心里美滋滋的。
錢東陽進(jìn)屋的那一刻,錢美妍正拿著薯片一邊吃,一邊欣賞著自己的杰作。
門突兀地響動聲,把她嚇了一跳。
但她旋即站起身開心地喊著爸爸,向錢東陽撲了過去,意欲炫耀她五顏六色的杰作。
錢東陽看見錢美妍臟巴巴的樣子,仿佛那些顏料會浸染到他身上,弄臟洛雪瑤為他挑選的羽絨服,一股怒火即刻涌上心頭。
錢東陽重重地推開錢美妍,小姑娘一個趔趄,幸而被沙發(fā)擋住,沒摔到地上。
錢東陽沒再管她,只是看著廳里略微狼藉的桌面,血液沸騰:“碗筷都不收,為什么一定要把家搞得這么邋遢?”
正在美夢中的李伊伊被他巨大的聲音吵醒。
剛剛她正做著一個很美很美的夢。
夢里,錢東陽溫柔地挽著她的手,走在蜿蜒泥濘的小徑上。
母親坐在大樹下的藤椅上,清冷的陽光從樹葉間斑駁地滲透,打在她的臉上,身上。
他們朝著她母親一步步走去。
那把精致的桃木梳子拽在母親手里,她知道,很快就是她的。
她似乎很快就能完成奶奶的遺愿。
李伊伊急切地想剖開梳子,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但梳子到手上時,朗朗晴空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錢東陽喊她跟著母親先找一處躲雨之地,夢里夢外都是錢東陽的聲音,所以半夢半醒,還有幾分迷糊。
但她一走出臥房,就再也沒有心情去思量剛才夢里的各中細(xì)節(jié)。
錢東陽的慍怒讓她震驚。
“這都幾點了,還沒睡夠么,你看看孩子搞成了什么鬼樣子?”
錢東陽的聲音不大。
但每個字他都質(zhì)問得鏗鏘有力,讓李伊伊無所適從。
有那么一瞬,她覺得這個跟她一起相處了近六年的男人竟如此陌生!
他的眼神那么凌厲!
不,不是凌厲,是嫌惡!
這比昨天晚上,他弄痛她手指時,還讓她難過!
他是在嫌惡她嗎?
這么多年,她從來沒見他嫌惡過誰,而他的第一個嫌惡的眼神居然是瞪給她的。
難道一切果真會像那個叫貴爺爺所說的那樣么?
她命運的齒輪果然要按老人預(yù)言的軌跡前行么?
不,不可能,她決不相信。
“我昨天晚上失眠沒睡著,今天補(bǔ)個覺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李伊伊盡量鎮(zhèn)定,但她的話少了往日的底氣,說話時目光也游移向了錢美妍。
小朋友一雙青幽的大眼睛深嵌在肉嘟嘟畫花的臉頰里,閃爍著驚恐不解的光芒。
這個怎么看怎么可愛,惹人心痛的孩子,使她臉上的不悅消退了幾分。
她復(fù)雜的目光變得柔和,語調(diào)細(xì)軟:“美妍,你怎么在臉上畫畫哦,顏料可能會傷害皮膚呢?”
被錢東陽推開的錢美妍仍然呆愣地杵在原地,不敢說話,她顯然與母親一樣,還無法適應(yīng)父親現(xiàn)在的樣子。
錢東陽看著睡眼發(fā)腫,濃妝艷抹的李伊伊,狠狠吐出三個字:“懶婆娘。”
李伊伊頓時血液翻滾、眼冒金星,幾大步湊到他面前,氣憤而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男人關(guān)鍵位置確認(rèn)她是不是幻聽了。
她能容忍他一般女人都不可能忍受的缺陷,而她不過是有補(bǔ)覺保持腦子清醒的習(xí)慣,心累懶得收拾的毛病,這些都是小事,這個男人,憑什么?
“你剛剛說什么?再說一遍?!?p> 錢東陽看著眼前這個似乎要跟他大打出手的女人,越看越覺著她像潑婦無賴,極不順心,特別礙眼。
他恨恨地轉(zhuǎn)過臉去,有種想穿越到侏羅紀(jì)時代永不回來的逃離感。
因為這個女人,他的缺陷只能一直延續(xù),還刻意討好她,容忍她這么多年值得嗎?
他不知道先揚手打的人,還是先生出了剛才的想法。
總之一瞬間的事,李伊伊臉上印上了他使盡渾身解數(shù)的五個爪印。
看著她臉上鮮紅的爪印清晰招搖的樣子,他心里可算解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