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爬樹閨秀
燕寧輕舒了口氣,敲起了云山別苑的門,沒見里頭有人反應(yīng),等了等,還是沒有人開門。
燕寧看著門口的玉蘭樹,想了想,提高了幾個調(diào),朝著里頭喊道“鎮(zhèn)北王府燕寧求見貴主人”
恰好一陣風吹來,也不是燕寧的聲音太大了些,還是風大了些,荷花玉蘭樹竟抖了抖,飄了些花瓣下來。
燕寧伸出手,恰好接住了一片飄落的花瓣,里頭的人也拾起棋盤之上的花瓣,擺了擺手,示意身邊的人退下,只嘴角微微揚了些,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上的棋子。
叫了一遍門,里頭卻是未見反應(yīng)。
燕寧把著手上的花瓣,荷花玉蘭的確不同,花瓣也比尋常玉蘭大上不少,色也更白些,香氣倒是淡上不少。
現(xiàn)下也就只有一個辦法,燕寧頗為不甘地想道。
本想著再見他,應(yīng)該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在她喜愛的荷塘里頭,有香甜的藕粉桂花糖糕和兩盞上好的綠陽春茶......
然后頗為平靜地與他道一句,“久仰了,攝政王世子殿下”
燕寧想著想著就笑了,果然總是以最狼狽的姿態(tài)見他。
扔了剛剛手上的花瓣,撩起了價值千金的月華裙,拍了拍荷花玉蘭的樹干。
好在此樹已經(jīng)數(shù)百年,生得極為寬大,很是適合攀爬。
雖然兩棵樹中間的墻邊上的姻緣欄和樹旁的姻緣石都密密麻麻掛滿了紅綢。
但好在人們還知道不能冒犯了神樹,這兩棵樹上反而沒見些紅彩長綢的。
燕寧滿意地點了點頭,便向著樹頂爬去。
一直以來,孟月對他家主子在天下人中流傳頗廣的那個說法覺得很是不妥帖,明著看是“借得金陵三千雪,天下無人配白衣”。
可要是他說,應(yīng)該叫‘笑面閻羅’的!
是世人的無知啊,才忽視了這個真的極為貼切的形容了這位大人物的稱號,越是笑得燦爛,越是手段狠辣。
甚至,居然有人覺得這個人是‘溫雅謙和,佛骨仁心’?明明是佛口蛇心啊!
不過畢竟鬼醫(yī)圣手也就這么一個徒弟,所以世人總是第一時間被這一副高潔的皮相所欺騙,真是太不聰慧了。
因此這意味著他們這些做屬下的絕對不想要時常見到主子的璀璨笑容。
他頗能理解為什么相月連著茶具都端不穩(wěn)了,畢竟每每這樣的笑容出現(xiàn),總有人要倒霉的,甚至大概率是他們。
但是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過玄幻詭譎了!
今日主上的命令實在和自家主子這‘黑芝麻餡湯圓’的樣子不大相符。
畢竟某人一想喜靜,聽聞燕北的小郡主登門求見,竟然不派人阻攔?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p> 正這么想著,那位已經(jīng)爬到了外頭那顆荷花玉蘭樹的高處。
啊,今天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啊,真是‘衛(wèi)’生不幸,讓他遇到這種爬樹的閨秀,聽墻角的主人!
佛祖啊,你就不覺得今個的事發(fā)生在寺廟太不恰當了嗎?
佛門凈地一個個的都不禮佛實在是罪孽啊。
唉,不死心地夠了夠脖子,可是好想看爬樹的郡主??!生平僅見啊!奈何主子不讓啊!
燕寧雖沒干過這檔子事,不過好在有句老話,一回生二回熟,等她從外頭那顆爬到里頭那顆玉蘭樹的時候,已經(jīng)極為順暢了。
頗為隨意地坐在枝頭,到底是幾百年的古樹,樹干子都比她的小胳膊小腿的粗壯,倒是還算得上安全。
撥開花枝往里頭看去,別苑之中竟是新辟了一方蓮池,蓮池之中是一新設(shè)的竹亭,掛著白色的軟幔。
燕寧頗為不道德地想道,本該是‘輕紗軟幔女兒俏’,可惜里頭的卻是如玉的公子,不是女兒。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個人大抵還稱得上一個俏字,畢竟這世上比他好看的人也是少有。
月光給院里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層柔和的光,包括里頭的人。
燕寧在樹上極沒形象地蕩了蕩腳,享受這片刻的恣意。
亭中微風浮動,時不時撩起紗幔一角,他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上頭的人,毫無體統(tǒng)地坐著樹上,雙手抱胸,一派極為泰然的樣子。
雖然鎮(zhèn)北王府以軍功立府,也沒出過郡主,但好歹也是超一品的親王府,她總該是閨閣里長大的嬌女。
嗯,一個爬樹的郡主,再一次刷新了他關(guān)于這位金蓮花的認知。
幾年未見,這朵金花倒是越長越野了。
燕寧活了兩輩子了,行事上沒別的要領(lǐng),端的就是一個‘安之若素,隨遇而安,水到渠成’這一串為人處世的準則。
譬如此時在樹上,她也發(fā)現(xiàn)了點平時見不到的野趣,比如人們常說的‘燈下看美人,月下看君子’還真是頗有些道理。
每一次見他,都是這么的妥帖,只有她一直如此狼狽。
第一次見這個人,一身白衣,穿過跪伏的人群,遺世獨立,宛若神祇。
第二次見他,就這么慵慵懶懶地依在亭中,閉著眼,臉上擎著一抹笑,手上的棋子不停轉(zhuǎn)動,好似在思考些什么。
想著想著,突然就笑了,是很狼狽,卻很松弛。
燕寧抬頭看了眼天,今夜月明星稀,風清月朗,是個見故人的好時候。
正準備有所動作的時候,突地一陣風過來,燕寧下意識地用袖子擋了擋臉,等她回過神的時候,眼前的花葉紛紛飄落下地,她就這么在月光之下顯了相。
亭中的人也突然睜開了眼,眼底似乎盛滿了月華,甚至比天上的月亮還要明亮幾分。
秦傾緩緩走到她跟前,經(jīng)過荷塘之時,她第一次覺得,滿池的紅蓮甚至不及這個人一身白衣驚艷。
突然想起上一世他從車上下來時候的樣子,這回竟然是一語成讖,真正的‘步步生蓮’了。
秦傾在樹下站定,見她在上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頗有些燦爛,好似陷入了什么回憶,也隨著笑了。
許久未見,她好像也有些不一樣了,卻還是一樣的狼狽。
“別來無恙,燕寧郡主”
聲音似是清泉擊石,和她記憶中的聲音重疊在一起,那個略帶著些悲憫的聲音。
她愣愣地看著他,剛想說些什么,靜謐的夜里突然聽到一聲極為清脆的樹干斷裂的聲音。
什么情況,這樹看著可不是這么不結(jié)實的呀!
燕寧猛地回頭,碗口大的樹干一點點裂開,她的身子極為迅速地下落,離地六七丈的高度,摔不死也要斷條胳膊少條腿的。
頗為認命的閉上了眼,卻沒感受到預(yù)料中的疼痛,只有風的聲音和極好聞的檀香味道。
等她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正躺在秦傾的懷里,世界好像突然靜止了,仿佛能夠感受到時間的流動,她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這是她第一次認認真真看他,從前只知道攝政王府的秦傾世子長得極好看,畢竟世人都說“借得金陵三千雪,天下無人配白衣”,如今卻想感嘆一下,這位世子殿下怎么可以這么好看!
比如他的眼睛大大的,笑起來很是溫和,不像她一雙鳳眼,威儀太過,一點沒有女兒家柔柔弱弱的樣子。
他的膚色極白,帶著點蒼白嬌弱之氣,偏生一點不帶女兒姿態(tài),只覺得當?shù)靡痪錅貪櫲缬瘛?p> 此時這個人正笑著看她,語氣中帶了幾絲戲謔,“傳言誠不欺我,原來燕北的小郡主果然是千嬌百貴的金蓮花,真的半分內(nèi)力也無,半點武功不會,這樣倒也學人家去做樹上飛燕嗎?著實有趣的緊”
CIMO醬
千呼萬喚始出來,確實是好久不見了,我們的世子秦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