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有客登門
霍安一向偏愛金玉之色,連馬車都是金碧輝煌的,馬車的門柱是鎏金的,簾子是白玉的,一看就是潑天的富貴。
怪不得坊間會說他們擁金閣是實打?qū)嵉匿N金窟。
秋實見她在車棚里猶豫了許久,人都往隔壁一架木頭馬車走了,手還依依不舍地牽著金馬車的韁繩。
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隔開她拉著韁繩的手,右手?jǐn)堖^她,就往木頭馬車上面塞。
邊走還邊說道,“閣主,您就委屈一下下,您這用往日的車架出門,和您低調(diào)辦大事的這個要求實在是不吻合啊,乖,我們回頭坐上小金車滿幽州城的溜達幾圈怎么樣”
霍安深吸一口氣,再沒回頭看一眼,幾乎有些慷慨地踏上木頭馬車。
其實這副車架倒也算不得十分寒酸,畢竟一個破破爛爛的車架出現(xiàn)在鎮(zhèn)北王府門口也挺奇怪的。
只是馬車上略小了些,但也墊了厚厚軟軟的墊子,又鋪了一層竹席,以防霍安膈到。
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閣主啊,話說,您怎么知道郡主一定能發(fā)現(xiàn)拜帖隔層里的金紙傳書呢?”
“她要是發(fā)現(xiàn)不了。我壓根就不用去,笨,”
不過她要是發(fā)現(xiàn)不了,也就不會是燕寧了。那個人的眼,不會錯過一點反常。
“那,您到底在金紙上寫了什么東西,居然敲開了鎮(zhèn)北王府的大門”
霍安抿了抿嘴,極力壓制,可看上去還是委屈極了,“兩萬兩黃金”
“什么!”
秋實一下子跳起來,“那可是擁金閣差不多賬上所有能動用的錢啊,兩萬兩黃金,整整十二萬兩白銀啊!”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大驚小怪,坐下”霍安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下。
秋實恍然大悟地看了她一眼,難怪當(dāng)初她問怎么能讓燕寧郡主接見,小姐她一臉的胸有成竹。
然后又猶猶豫豫了好幾天,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時不時說自己胸口疼?確實是她會做的事情。
霍安有些無語,忽視胸腔傳來的針疼,咬咬牙說道,“其實我覺得還是劃算的,以前多的是人花錢買官的。我用兩萬兩黃金買個未來權(quán)傾朝野的相輔之位,不是劃算的緊”
秋實有些無奈地看向霍安,眼里都是無聲的同情。
也就這時候安慰一下自己了,畢竟,閣主選的這條路,可是最難的一條路,這大概是富貴險中求了吧。
謝明霞在床上鋪了滿滿一床的衣服,幾乎將她柜子里的夏裝都取出來了大半。
來回踱著步,時不時看著鋪滿了的衣服,嘴里還止不住的振振有詞,聽得燕寧直頭疼。
忽然,她兩眼發(fā)亮的看向燕寧。
“郡主,您看選哪件好,鵝黃的有些活潑了,怕是鎮(zhèn)不住場子。秦傾世子送的那套鳳凰綢很是好看,但是有些威儀太過了,顯得我們太計較了。天青色的那套...”
“明霞,不必這樣麻煩”
“畢竟是捐了兩萬兩金子要見您一面的主,而且主子,這位霍閣主不是與咱們有宿仇,此番可不能露怯,要鄭重又不失儀度”
反正她們明華說了,最好以后能多來幾次,這樣她當(dāng)初那點子芝麻委屈就無妨了,郡主偶爾出賣一點色相,就能補回這么多銀子,正好添了前段時期夜宴的支出,心里這樣想著,嘴上就這么說了出來。
燕寧白了她一眼,用手指了指最右邊的那套月華裙。
“那套天青色的月華裙就好,素雅點的就行,也不要搞得珠釵環(huán)佩的,重的很,簡單挽個頭發(fā),替我更衣吧?!?p> 換完了衣服,燕寧見她還有些激動的樣子,撫著額頭說道,“你若是無事,就去看看明華那邊小書房都布置準(zhǔn)備好了沒有?!?p> 又指著外頭繼續(xù)安排,“收拾好了的話,就去前院迎一下,就說是我的朋友,不必驚動父王母后,等會兒霍安登門求見就直接帶到風(fēng)來水榭的小書房”
謝明霞點頭應(yīng)是。
馬車漸漸停了,秋實掀開簾子,巍峨的門庭門匾,鎮(zhèn)北王府,果然是燕北第一望族,從門戶就透露著一股威嚴(yán)。
霍安搭著她的手下了車。
謝明霞已經(jīng)在等著了,霍安掃了一眼,挑了挑眉,謝家的姑娘,確實長得不俗。
燕寧的福氣倒是不錯,兩個小丫頭,一個沉穩(wěn)內(nèi)斂,一個活潑可人,就是歷練少了些。
謝明霞笑著迎過兩人,就往府里帶。
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她有一搭沒一搭的問了許多,倒是很有分寸的半點沒提那兩萬兩金子和拜帖的事情,和秋實倒是相談甚歡。
將她送到小書房,扣了扣門,“郡主,霍安閣主已經(jīng)帶到”
做了個恭請的手勢將她請了進去,又笑著帶秋實下去喝茶,雖然看著咋咋呼呼,實則做事也是滴水不漏。
霍安推開門進去,燕寧正在摹畫,一身素雅的月華裙,與她在壽宴之上一身朝服的貴氣逼人很是不同。
現(xiàn)在看起來仿佛普通的閨閣少女,柔和而寧靜,她是個很能切換自己的狀態(tài)的人。
因為看著總是無害,所以更加危險。
略挑了挑眉,也不講究什么為客之道,老實說,她是什么人,燕寧是什么人,相互一眼都看得穿,這些虛假的待客為客之道對他們都是累贅。
“來了”
“嗯”
燕寧很有耐心地繼續(xù)摹著畫,霍安來到在畫案前頭看了一眼,竟然湊巧臨摹的也是一副荷花圖,王栩的《雨后初晴新荷圖》。
還時不時與她品評兩句。
好在雖然她的字極差,但難得畫技算得上不錯,也能交談一番。
不過現(xiàn)在看起來,好像她的畫技確實比起燕寧略遜一些。
反正她是很能接受不足的人,也不頭頭是道的說,只是偶爾在燕寧問起的時候,在筆觸用色筆法上交流幾句。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燕寧完成了畫,很是滿意地上下觀賞了兩遍。
仔細確認(rèn)沒什么問題了,在右上角題了一首題畫詩,“早風(fēng)撫動畫塘幽,生色云山引渡舟。卷葉蓮衣擎風(fēng)流,待得今夏好時候。含香粉瓣擁芳蕊,出水潔心綻玉柔。萬畝紅粉堪絕色,消得人間一簾愁。”
詩不錯,字更好,本覺得她不寫簪花小楷是個另類。
沒想到燕寧的字有些出乎意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好,摹的像是書圣的狂草,筆走龍蛇,很是大氣。
霍安止不住地夸贊起來,“郡主的畫不錯,詩也大氣,雖有瑕疵,作畫用筆時有凝滯。不過這字實在是絕佳,走筆之間有爽朗豪氣,將這幅畫救了回來?!?p> 燕寧想起她送來的親筆手書的拜帖。
嗯,以她那個字來看,這幅畫上的字確實當(dāng)?shù)靡粋€絕佳。
嘴角彎了彎,霍安果然挺有意思的。
心底暗暗嘆了口氣,她不是喜歡給下馬威的人,既然決定了要見霍安,就不會多此一舉地再晾她一個時辰。
純粹是某人過來的時候帶了這幅畫,又哄得她一時技癢,提筆臨摹。
等到霍安到了倒真的有些騎虎難下的味道,丟下筆迎她也不對,太熱切了,提起筆繼續(xù)作畫也不對,太冷漠了。
只好聊聊天先把畫做完,此作確實用心不純,用筆不專。
不過霍安能夠一針見血地都指了出來,不卑不亢,果然是有些水平的。
挑眉掃了一眼遠處的屏風(fēng),現(xiàn)在看來,某些人特意擺的這一出似乎有些失敗了?
霍安的態(tài)度果然如她所料,優(yōu)雅從容,確實這樣的女人才擔(dān)得起擁金閣的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