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斬首(3)
故以“刺殺”名頭除去吳暇。
真是讓人心寒!
“可有遺言?”屠夫握慣了屠刀,心冷無情,但該有的形式還是要做完的。
吳暇緩緩抬起頭,他不動,風動,刺眼的陽光在這一刻完全照亮他的臉,俊眉上有光,磨沒了一絲銳氣,鼻尖和雙頰上灑光,膚色顯出柔和的蒼白,嘴唇上亦是光,他不言,光只能勾勒他的唇痕,和他堅毅交融,像仙人一般縹緲。
眾人看呆眼。
半晌,見他未出聲,一邊的執(zhí)行官拿起執(zhí)行命令的箭牌,就欲丟在地上,而屠夫的刀已高高懸起,就待令牌落下。
“弟兄們,準備,上?!?p> “唰”地一聲,箭牌被飛來的利箭刺穿,執(zhí)行官嚇得松手,箭牌隨著飛箭往前疾飛射在了一個士兵的帽子上。
緊接著屠夫的右腿被飛箭射中,他猛地跪了下來,大刀被他揮砍在吳暇后背的地磚上。
“劫法場啦!”
不知哪只起哄鬼大叫一聲,現(xiàn)場被驚住的人轟然醒悟,紛紛奪路而逃,就怕被當成亂賊砍死。
禁衛(wèi)軍統(tǒng)統(tǒng)拔劍,丐幫的人蒙面就沖出來,打成一片片……熱鬧非凡。
聶眀晚的目光落在高臺上,挺直跪著的吳暇,他看著現(xiàn)場混亂,波瀾不驚。
有人朝他喊:
“吳暇,快走?!?p> “我們掩護你?!?p> 他緩緩站起身,手腳都拴了鐵鏈,看起來要逃并不容易。
聶眀晚從腰間抓起一個荷包,邊打開邊擠著人流往高臺走去,她的做法并不高明,但等會把荷包內(nèi)的東西一拋,等大家迷花眼,她截人不是更容易。
此刻需要——
“我的煙霧彈?!?p> 這些年聶眀晚也收集了一些裝備,而煙幕彈便是其一,她還往煙霧彈里加入了特制了迷香——食用效果更佳哦。
趁別人還沒上去搶吳暇,聶眀晚手一揮把荷包都貢獻給了煙霧彈。
空氣中突然響起一個響亮的“屁聲”,眾人都驚到了。
繼而一股濃煙彌散開來,還有一股奇怪的香味。
“屏住呼吸!”反應過來的禁軍小頭頭,大喝,眾人聞言,都怕死地捂住鼻息。
“千萬不要吸氣,有毒,啊,我死了……”聶眀晚怪異地尖叫一聲。
她靠著感覺爬上高臺,摸索到吳暇身邊,低聲說:“快隨我走!”
“你是誰?”吳暇感覺被一只瘦小的手抓住了胳膊,聽她聲音也不熟悉,警惕地問了一聲。
“管我是誰,救你的。想死你就留,想活你就跟哥走。”
吳暇被聶眀晚扯著走,哪有選擇的余地,沒想到她手小小,力氣那么大。
煙霧只是局部,風一吹,漸漸散了,除了一些聞了迷香的人暈倒在地,其他的人都漸漸能看清。
“快攔住他們?!?p> 禁衛(wèi)軍眼見吳暇被一個小個子給攥著跑,提刀紛紛往那邊追去,乞丐幫的人迎面杠上但都不是真心阻攔,虛招一晃,不是倒地裝死就是四處躲閃。
“幫主被救了,我們快些回幫里準備,早點離開上京。”二長老道。
蔣青煙不可置否地看了二長老一眼:“長老,如果現(xiàn)在我們逃了,不免讓皇上把罪名安在我們頭上,有做賊心虛之嫌,更何況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們是逃了那不是會有更多的兄弟被我們連累嗎?”
“那當為之奈何?”
“我有一計,偷梁換柱!我曾在江湖認識一人會換皮,只要我們找個死人的臉按著幫主的臉換了皮,交給皇上恐怕他也認不出。”
“竟有此人,那還不快動手,免得時間長了皇上起疑心?!?p> 二長老催促道。
“這事急不得,等我?guī)椭魅フ业竭@個人,臨摹了臉才能換皮,二長老放心,我定會帶著康健的幫主回來給大家一個交代?!?p> 蔣青煙拱手,帶領忠心于自己的手下,頂著一張“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表情,往禁衛(wèi)軍追去的方向疾行。
二長老不知道,蔣青煙的意圖是換臉,換的同樣是吳暇的臉,但想進貢給皇上的頭,那必須是如假包換的真頭。
——
“你能走得再快一點嗎?”聶眀晚見吳暇扣著鐵鏈那是根本跑不快,她只能帶著往巷子里走,希望利用那彎彎曲曲的路緩沖一點時間。
跑著跑著,聶眀晚把吳暇塞入了一個狗洞里,自己十分“活潑”的邊跑邊喊:“求求你們,不要殺吳暇,饒了他吧?!?p> “吳暇還那么年輕,沒娶老婆,沒買房子,沒逛過青樓,沒偷看過女人洗澡……一無是處……哪像你們這些官大哥,一個一個都是猛虎一般,人長得帥,又會逛青樓,沒娶到老婆的,也知道女人什么滋味,可吳暇那不一樣……他沒你們帥,沒你們勇猛,小小年紀就要被砍頭……他多難哪……”
禁衛(wèi)軍懷疑聶眀晚有詐,但這個咋咋呼呼的小鬼頭,時不時埋怨一句:“吳暇,你到底會不會逃跑呀,你武功真的像傳的那樣厲害嗎?”
只聞聲音不聞人,等禁衛(wèi)軍抓到一只狗,發(fā)現(xiàn)它掛著一臺奇怪的東西,一直重復著發(fā)出那個小乞丐的聲音——最后嘟的一聲,沒電便消音了。
“我們被騙了?!?p> 那只狗被禁衛(wèi)軍踢飛到撞到墻頭,發(fā)出一道凄厲的聲音,縮著不敢動,血從身下冒出來,它像是垂死地望著禁衛(wèi)軍,眼里有恐懼也有一絲得意。
這是聶眀晚的好兄弟——聶龍。
聶眀晚返回吳暇躲藏在稻草堆的狗洞,把人扒了出來,然后輕車熟路地拉他爬進另一家院子的狗洞。
“你有辦法掙開這鐵鏈嗎?”聶眀晚看吳暇手腳的鐵鏈,皺緊眉頭,這要是帶著跑肯定被人當成囚犯,怎么跑。
“要有鑰匙,或者有利刀?!?p> 普通的枷鎖根本困不住吳暇,所以皇帝特別關注他,給他特制了一副鎖鏈,憑他內(nèi)力再強也掙不開。
“要多鋒利才算利刀,菜刀行嗎?”
“或許!”
“你等著!”聶眀晚偷偷摸摸地跑進別人的廚房內(nèi)找刀。
吳暇神色奇怪地看著聶眀晚的背影,想到她剛才邊跑邊喊,喊得那些很潑皮的話——沒娶老婆,沒逛秦樓,沒看過女人洗澡?
這小子怎么知道的?
“刀,刀來了!”聶眀晚提防地跑出來,把一把刀面劃痕很多,刀鋒磨得銳利的刀塞到吳暇手里。
使過長劍,使過大刀但幾乎沒使過菜刀的吳暇,握住刀柄又短,刀面又窄的菜刀,感覺有一絲要殺豬的怪異感,他眼中寒芒一閃。
手起刀落,腳上的鐵鏈被蠻力砍開,但菜刀中間的刀鋒已經(jīng)歪曲,顯然不堪受力。
看起來,已經(jīng)報廢。
“你來幫我砍斷手上的鏈子。我試了一下,可以砍掉?!?p> 聶眀晚擠了擠眼,我也看到可以砍掉,可你這力氣和牛一樣,我能比的了嗎?
索性聶眀晚按照吳暇意識,霍霍菜刀,可力氣不夠,怎么砍都沒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