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嘆了一口氣,拍了拍陸采之的手,故作笑容,說:“沒什么!你是知道的,嫂子不在意那些!只要你心里明白嫂子待你好,就足夠?!?p> 陸采之猜測,多半是因為自己這些年一直拒婚,有人說哥嫂的閑話了。
本來這陸采之滿腹惆悵,被慕容婉這一撥弄,更是剪不斷的理還亂了。
陸采之的小心肝兒亂的,正是才抹去心頭又上了眉頭。
慕容婉又說:“妹妹,你這兩日和寒小姐處著,覺得怎樣?”
陸采之答:“很好。”
慕容婉又說:“昨天回來,你哥哥就一直夸贊。我也是這樣看,這我是個好姑娘,模樣標(biāo)致,性情也沒得挑的。老太太的意思,也是喜歡得緊。”
陸采之點頭。
“這兩日,冰兒和鴻雁可有臉紅吵架?”慕容婉又問。
陸采之搖頭,說:“兩個孩子有說有笑的。我們鴻雁儒雅,冰兒活潑,沒吵架!”
“這就好……”慕容婉露出微笑,她眼珠一轉(zhuǎn),又說,“我們趁他父女在此,把婚事定下來。采之妹妹,你看可好?”
“婚事……”陸采之驚得沒了語言,心里咚咚直跳。
今夜,嫂子莫名地請她來說話。此刻,寒少爺又在前廳和哥哥喝酒。嫂子在這時說起婚事,難道嫂子的意思是要替她向我爹提親?又說了這么多關(guān)于寒家的事,難道嫂子是怕她嫌棄寒少爺跟亡妻有女兒……
陸采之這樣琢磨,不敢說話。
看陸采之這情形,慕容婉就證實自己心中猜測。她笑說:“這算是知根知底的,家世也相當(dāng),模樣也般配。待會兒,你哥哥回來,我就和他商量。這老太太也必是同意的?!?p> 陸采之還是不說話,但她的臉已經(jīng)紅的可以滴出血來。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一個聲音,問:“什么事情,要和我商量?”
慕容婉聽得丈夫回來,連忙起來,迎了出去。
陸詠之笑著從門外進來,見陸采之也在這里,笑說:“妹妹,那冰兒丫頭古靈精,這兩天辛苦你了?!?p> 陸采之搖頭,笑道:“哥哥客氣。”
陸詠之笑笑,便要除去身上的頂飾和其它累贅。
慕容婉從陸詠之手里接過他剛解下腰間玉墜,交給身后的丫頭收著,才對他笑著說:“你道什么事情我要和你商議?當(dāng)然是喜事了!可要恭喜你了!”
陸采之聽到這話,想:接下來哥嫂會商議婚事,自己應(yīng)該退避。她便說天晚了要告辭。
慕容婉把陸采之的一切變化都看在眼里,她笑說:“妹妹留步,你也該和我們一起商議!”
陸采之的臉更紅了,幸虧得夜間燭火的光澤閃爍跳躍,掩飾了下來。
陸詠之也讓妹妹留下來一起商議。
說到這次的婚事,陸詠之很是高興,他眼看著慕容婉,滿是贊意,笑說:“那我要好好謝謝你!你給我們陸家定了個好媳婦!”
慕容婉盡是得意,說:“那是當(dāng)然!”
慕容婉可沒忘記陸采之當(dāng)時的臉色,那刷得沒了血色,像根木頭樁子似的??峙?,接下來他們商議怎么給鴻雁和我訂婚的事,全沒入進那癡情姑娘的耳朵里。
陸詠之和慕容婉商議:明天后天都繼續(xù)讓陸采之帶著冰和家里小姐們讀書、游園,陸詠之則帶著我爹去建康城外游耍,而慕容婉則不動聲色地準(zhǔn)備給陸鴻雁和我訂婚的事情。初八那日一早,就由陸詠之帶著兩個小人兒的八字去夢濤居找我爹,正式地下聘書、下聘禮。當(dāng)然,這事,還一定要由陸老太太來做媒人。
在哥嫂商議之時,陸采之腦袋里一直嗡嗡作響,她竟未作任何提議,只是呆呆地杵在廳里,最后,竟記不得自己是怎么回了捋芣院的。
那日半夜,帷帳中,慕容婉和陸詠之枕著枕頭還在細語咀咀,仍在計議給兩個小兒女怎樣訂婚的細節(jié)。
突然響起外頭值夜的老婆子和一個說話丫頭的聲音。
細聽,那丫頭是陸采之院兒里的,慕容婉便馬上讓值夜的丫頭伺候起來,把外面的丫頭喊進來。
原來,是夜里陸采之發(fā)起了高熱,一會兒又說夢話,一會兒又是哭,一會兒又是呢喃憨笑。那些丫頭們都沒見過這樣的病,于是連夜來稟報慕容婉。
慕容婉馬上讓人去請城中最好的大夫,還說務(wù)必要大夫連夜里就趕來給陸小姐治病。
大夫是來了,陸小姐的高熱也退下去了。
不過,可這陸小姐卻不見好,一天懨過一天的。這樣下去,竟是只有臥在床上,已大半個月都沒出捋芣院的大門了。
慕容婉深知陸采之的病因,和陸詠之商議后也暫時推遲了給鴻雁和我訂婚的事。
某日,我爹終于和陸詠之提起,說來城里已好幾天,照理要帶我去高家拜見外祖。陸詠之本不好再留,但念著自己妹妹的病,又找出各樣理由硬是把我爹留在府上多住兩日。
這日,我爹和著我都得穿戴十分齊整,來東苑找到陸詠之和慕容婉,說是再不能留了,今日是務(wù)必要去拜見高老太爺?shù)摹?p> 陸詠之無法,和慕容婉眼神傳意后,便決意立馬攤牌。他說:“我也不敢留你們父女二人。但是,你且聽我把話說完,給個準(zhǔn)話,才能走!“
于是,陸詠之拿出之前準(zhǔn)備的八字、聘書。在這么倉促的情況下,向我爹提親。
我爹見了,態(tài)度倒是大方。他笑說:“我家冰兒何德何能,能嫁得你家鴻雁這樣的好姻緣!我高興都來不及!只是,我家冰兒淘氣,以后成為陸家媳婦,還不知道要有什么差錯,只能請陸兄和嫂夫人擔(dān)待包容了!”
陸詠之聽得大喜,立馬讓慕容婉拿出之前準(zhǔn)備好的聘禮。
我和陸鴻雁的婚事就這樣定下了。
我爹更是灑脫,連聘禮也拒絕帶走了。他說:“我冰兒以后終歸是要嫁回這里。這聘禮,何必帶走?你們做翁姑的,先替他們小兒女收著!”
黑石隱于東苑的梁柱之側(cè),他對老丈人的這樁馬虎婚事,極不認賬。
而這事商議完畢,我爹便要帶我離開。慕容婉卻站在他跟前,擋住其出門的路。我爹不解其意,眼看著陸詠之。陸詠之得臉立馬顯出愁容,卻是嘆著氣,不能開口。慕容婉還大膽說道:“寒少爺,你會覺得我此番言語太過唐突,但我們已無他法。采之妹妹尚在病中,她還不知寒少爺和寒小姐今日要離府。寒少爺離府前,可愿去探望采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