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察局做完筆錄以后，Zoey總算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來那副畫，就是省廳葉處長家失竊的那些藏品之一。
沒錯，就是她下午在王太太家送畫時聽到的八卦里面的葉處長。
這事果然不是空穴來風(fēng)，在畫廊里被抓的那個男人不是盜竊團伙里的主要成員，他是被人以掮客的身份用來銷贓的。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別人送給葉處長的這幅畫，居然是幅假的。
Zoey笑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參與到八卦里面。
“剛剛被嚇到了吧?！币咧?，那個高個警察將一瓶紅茶遞給Zoey，笑著問。
他看上去心情不錯，只要抓到這個偷竊團伙，就能弄清葉處長受賄的具體金額。這可是他入職以來負責(zé)的第一個比較大的案子。
Zoey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見慣大場面的人，當(dāng)時只覺得刺激，現(xiàn)在想想那個人最后惡狠狠看她的眼神，屬實還是害怕。
但逞強可是Zoey的天性。
“人民警察在，不怕?！盳oey說罷順帶打量了他一番?？粗怀^三十歲，一身筆挺的制服穿著，只要稍微平頭正臉的都能添幾分帥氣，更何況他長得也不差。
警察也沒避開Zoey的眼神，舉止大大方方的，“白小姐說笑了。”
“叫我Zoey吧?！?p> 警察聽了，微卷的睫毛輕輕垂了垂，“我叫趙選?！?p> “家里對你期望不小啊，天選之子的意思？”Zoey就這尿性，碰到帥哥總能跟人家多侃幾句。
“承你吉言?！本煨α诵?，許是覺得這個漂亮女人有趣，“要不加個聯(lián)系方式吧，這案子后續(xù)如果有什么事我能通知你，應(yīng)該會有舉報獎金呢?！?p> “成啊?！?p> Zoey笑得跟朵花似的，在哪兒都不耽誤她隨時要證明并散發(fā)自己無處安放的魅力。
“那車你的吧，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弊詈筅w選指了指門口的粉色車子說。
Zoey還想再說什么，看了看手機里最新收到的消息，走了。
一家中檔的KTV大堂里，白星星窩在沒啟動的按摩椅里，撐著下巴一臉頹喪地看著Zoey，試圖把她說的話左耳進右耳出。
“你長能耐了，到這種地方裝大爺。”Zoey將聲音壓低，掃他一眼，再看看大堂門口站的蹲的等著的一群少男少女，一水兒的XX中學(xué)藍白色校服，都是白星星的同學(xué)朋友。
旁邊的胖經(jīng)理見到白星星叫來的女人穿著不凡，臉色也好看了些，走在Zoey旁邊訕笑道：“就砸壞了兩張桌子和一個顯示屏，年輕小孩子嘛，不懂事也是常有的?！?p> “有你說話的地兒嗎？”白星星瞪了那個經(jīng)理一眼，他倆在Zoey沒來之前就磕上了，剛剛那個經(jīng)理還拽得二五八萬一副非弄死自己不可的社會表情呢，死胖子。
Zoey轉(zhuǎn)過臉，先是眼神示意白星星閉嘴，然后對著那個經(jīng)理慢條斯理地說，“具體情況我也清楚了，包房里砸壞的地方我也看了，的確是小孩做得不對，給你們店里添了麻煩確實不好意思。這樣，東西呢，照價賠償，你們也別報警，畢竟讓未成年進這場所，你們也不占理。咱們就不啰嗦了，成不？”
“誒，還是您識理，我們也不是胡攪蠻纏的，畢竟也要營業(yè)呢?！迸纸?jīng)理說完，把手里早就準備好的清單遞到了Zoey手里。
不得不說，這么張紙片可真他娘沉。
Zoey一邊在腦子里想著事后怎么收拾白星星，一邊保持著完美微笑拿出信用卡。
白星星這個小混蛋，帶著同學(xué)們逃晚自習(xí)出來唱K居然是為了給他在學(xué)校的小女朋友過生日。好好的跟人家里面的服務(wù)員不對付，干了起來，包房里的東西都遭了秧。
待處理完所有事，白星星懶洋洋的撿起了地上的書包，跟在Zoey身后走出了大堂，那些學(xué)生們都一臉好奇和擔(dān)憂。
不得不夸一下Zoey的表情管理，哪怕在心里已經(jīng)把白星星捏扁一百遍了，在面對他那些同學(xué)的一瞬間臉上的表情立刻就變成了溫柔大姐姐。
“學(xué)習(xí)壓力大，你們想玩我能理解，但不如等高考結(jié)束姐姐給你們找個好地方玩，絕對比這兒有趣?！?p> “那可說好了啊姐，到時候找不著你我們可找星星啊?！?p> 小朋友們都沒想到，白星星居然有這么開明的姐，他惹了麻煩來擦屁股不說，臉上也沒一點不痛快。
Zoey笑得特別真誠，仿佛自己就是他們的親姐，“一定。都早點回去吧?！?p> “星，你姐可真局器！”
白星星朝說這句話的朋友干巴巴的笑了一聲，他還能不知道他姐嗎？外人面前永遠把面子工程做足，牙齒掉了和血吞。
就算再想揍他，也得回家關(guān)上門窗。
這時人堆里一個清新亮眼扎著馬尾的小姑娘慢慢的移到白星星旁邊，兩個人在背著光的地方悄悄牽著手。
Zoey不動聲色的看在眼里，從包里拿出車鑰匙，“你倆，上車吧?！?p> 那女孩也不杵，跟著白星星就上了Zoey的車，任由剩下的同學(xué)在外面起哄嬉笑說見家長了。
“妹妹想吃點宵夜嗎？”Zoey發(fā)動著引擎，拉過安全系好后問。
小姑娘禮貌的笑了笑，搖搖頭說不用。轉(zhuǎn)而又想起了什么，急忙說道：“姐姐，你別怪星星，今天這事，是有原因的……”
還沒說完，白星星嚷了一句話打斷了她。
“姐，我要吃麻小。”
Zoey沒回他話，直接把車開到了冶金街那家店，三個人點了四份麻辣小龍蝦。
白星星總算有點眼力見，蝦端上來時先殷勤地給他姐剝了幾只蝦，然后再給自己的小女朋友剝。
“你倆談戀愛，我也不反對。”Zoey說著，看著那個女孩，“你成績怎么樣？”
一聽這個，白星星立馬搶過話頭，略有一絲驕傲的說道：“特好，我們家寶寶年級前二十呢?！?p> 眼前的蝦Zoey是一口沒動，她還在心疼剛剛KTV里刷出去的錢。
端起手邊的檸檬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然后才開口對著女孩說，“年級前二十能上不少好大學(xué)了?！?p> “姐，星星現(xiàn)在的成績也上升不少呢?！迸⑿χf，笑起來時露出兩個酒窩。
他成績好壞都是小混蛋，Zoey才懶得管他學(xué)不學(xué)習(xí)。
“要不是為了追上你他能愿意學(xué)習(xí)嗎？你們愿意處就處吧，就是千萬別給家長惹麻煩，懂我意思嗎？”Zoey可不想年紀輕輕多出個侄兒侄女侄什么東西的。
女孩臉紅了起來，嬌羞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Zoey覺得真是青春無極限，白星星全身都是毛病，也不知道人小姑娘圖他什么。整天惹麻煩，請妹子吃小龍蝦都得她這個姐姐掏錢，約會估計也是帶人去網(wǎng)吧打游戲。
果然天真又不物質(zhì)的永遠是一批又一批的17歲少女。
看著女孩身上的干凈校服和帆布鞋，素面朝天的17歲臉蛋笑容無邪，有些唏噓，差點出了神。
吃完東西后也不早了，Zoey把女孩送回了家。
女孩才下車沒走幾步，Zoey透過車窗看到在小區(qū)門外有一家花店快打烊了，正在收拾。
她立馬把后座昏昏欲睡的白星星搖醒，將錢包遞他手里，“去，給人買束玫瑰花去?！?p> “弄這干嘛？”白星星不明就里。
“女孩子都想收到花的，即便她沒跟你說?！?p> 白星星聽了也沒猶豫，把錢包扔還給她，下車朝花店跑去，邊跑邊說，“買束花的錢小爺還是有的哈?！?p> ……
看著小區(qū)路燈下捧著玫瑰花的少女，和身材高挑的少年，兩套校服緊緊靠在一起，Zoey也沒覺得他倆膩膩歪歪，好像青春就是這個樣子，誰也管不著。
Zoey偏過頭對著后視鏡補口紅，并不知道少女這時轉(zhuǎn)頭看到車窗里妝容精致的自己，17歲的她對著她一頭長發(fā)和舉手投足間的女人味羨慕不已。
車里。
“姐，你最近談戀愛了？”白星星無聊的擺弄著手機問，看著窗外回家的路。
Zoey懶得回答他，而是換了嚴厲的口吻說道，“你最好給我說清楚，為什么要跟KTV的服務(wù)員茬架！”
白星星難得見她這么兇，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愣了半晌才說道：“他占我女朋友便宜，我不該收拾他？”
“哧——”
Zoey踩了剎車，將車停在路邊。
她轉(zhuǎn)過頭去看著白星星，“是，你逞英雄，但為什么是我買單？我活著的責(zé)任不是專給你白星星收拾爛攤子的?！?p> “姐……”
“你要是真想保護自己喜歡的姑娘，就得憑自己的本事，活得像個真正的男人?！?p> “高考之后你就成年了，別成天犯渾。我答應(yīng)過媽照顧你，但我不是你媽，你最好給我清醒點?！?p> Zoey提到媽這個字，白星星眼里的光就暗淡下去了，他沒再說話。知道他姐不喜歡教訓(xùn)人，以前他做錯什么事她都是一句“小X崽子”，像今天這樣教訓(xùn)他的時候很少。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Zoey瞧他蔫了，在心里嘆了口氣。
男孩子總是成熟得晚，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倒霉弟弟什么時候能懂事。
到了A大的教師公寓樓下，四周安靜地只聽得到蟬鳴，幾棟房子雖然看著有些老舊了，但是周圍綠化極好，高聳的綠樹圍繞著草坪，遠離高樓大廈，這里有些曲徑通幽的味道。
Zoey望著那片草坪，想起自己小時候在這上面踢球，爸媽牽著手散步，那時候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上去吧?！盳oey說，忽然看到一單元六樓最左邊那一戶燈是亮著的，是書房的燈。
白星星拎上書包下車，隨口說了一句，“爸沒睡呢，你上去不？”
“去告你的狀？”
聽到這話白星星如臨大敵，瞬間就跑得沒影了。
Zoey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又松弛了下來，此刻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染上了些清寂。
當(dāng)初爸媽離婚的時候Zoey已經(jīng)長大了。
她爸一臉歉意地對她說“對不起孩子，以后不能給你完整的家了。”
“我不需要家。”
這是Zoey當(dāng)時的原話。
她以為，折損了太多的東西或者感情，再喜歡都可以不要。
打那兒以后，Zoey真的沒再當(dāng)這里是她家，也很少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