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后,方才行至青水鎮(zhèn),這里風景秀麗,滿目清綠,因處在巫山腳下,經(jīng)濟落后,滿目都是矮矮的房子,靠著前人的經(jīng)驗,以打獵為生。
民風淳樸,見琉鳶一行人服飾與當?shù)夭环?,也并未多問,只道尋常。?jīng)常有路過的修士,進入巫山歷練,他們的服飾模樣更加千奇百怪,所以應也算不得奇異。
房子大多是土墻草頂,空間倒是不小,看著也跟帝都的房子差不多高。
但,就是草屋上面時不時會掉下來一些惡心的長蟲。
封無盡覺得自已饒是男子,也受不住。
一路來的矛盾,終于在住進青水鎮(zhèn)的那一夜,爆發(fā)。
“你是怎么進來的,你心里沒數(shù)?”這句話是弟子甲說的,因為他算是這些人中的第一名。
“你們這一路陰陽怪氣的,究竟想說什么?!”封無盡反道。
女子一身紅衣,抱著雙臂,緩緩抬起眼看著他。
“我們說什么,你不知道么?”
其余四人,上前圍住了封無盡逼的他節(jié)節(jié)后退。
“我怎么知道……”封無盡手撐著身后的桌子,才勉強站穩(wěn)。
“你就是使了下三濫的手段,才能進前五的么!”謝寧說。
“你,你血口噴人?!?p> 言疏邪邪一笑。
“難道不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么,就你這么惡心,還不肯承認。”他陰側(cè)側(cè)的說,讓封無盡背脊一涼。
“那是因為你們沒有看清楚!”
“還敢狡辯!”著紅衣的瀾汐,一只腳搭在他身后的木桌上,一直手提著蜷曲的紅鞭,影子蜿蜒倒映在他的臉上。
怎么就想到了,話本子里說的,刑訊逼供。
“我沒有,你們當時沒看到……”
“呵,誰會信你的鬼話。”這也是謝寧說的,那家伙的眉目陰暗的很,看起來又似是正人君子,只是帶了絲絲邪氣。
“我,我怎么就是鬼話了,我能從帝都的百人中脫穎而出,靈力五階,怎么就是鬼話了!”
言疏又說了。
“靈力五階?呵,你也好意思?你們都報一下家門,好讓他死心!”丙很有氣勢的說。
常堯揚著頭說。
“我靈力八階六段了!年十八!”
揚著頭道。
“我靈力差點,七階八段了!年十八?!?p> 言疏揚著頭道。
“鄙人不才,剛?cè)氚穗A而已?!鼻皟扇送秮碚痼@的目光,先前比試時,他不是才七階么?
紅衣瀾汐道。
“哼……連我也是七階六段。你……”瀾汐搖了搖食指。
“……不行!
封無盡委屈巴巴的鼓著嘴。
“可,可我才十七啊。”
瀾汐道。
“我也十七,出去!我已經(jīng)夠看不起你了!”
“憑什么……”封無盡紅了眼。
“你們欺人太甚!”
瀾汐拍了拍手。
“你還以為你是在封府吶!所有人都得讓著你?!”
絳鸞走了進來,黑著一張臉。
“才第一天,你們吵什么吵?”
“師姐,這不公平!”瀾汐說。
空海走上前道。
“將我的屋子讓給你們?!?p> 絳鸞臉色就更黑了。
“真不知舞弊的人,還有什么臉面,爭這爭那!”這是絳鸞說的最重的話了,大概也是氣昏了頭。
封無盡就更委屈了。
“你們就這樣狗眼看人低嗎?我都說了那是迫不得已……”
瀾汐吼道。
“你說誰狗眼看人低呢!”
丙扯了扯嘴角。
“你那當然是不得已,都快輸了,為了家族的顏面自然是不得已。信不信,你不會走到下一步?”他眸色狠厲已然成了威脅。
“夠了!”絳鸞低聲怒吼。
“再這樣下去,都給我睡外面!”說著絳鸞便轉(zhuǎn)身了,對著身側(cè)的空海道。
“你若要讓,我不攔你。”語落便走了。
“都怪你,師姐生氣了。”瀾汐說。
空海靜靜的走進那間土屋。
琉鳶睡了許久,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路來,靈力消耗累著了。
夜里方才醒,圓月照進矮矮的窗戶。遙遙可見斜風月影,高照千仞,立于穹頂。
耳邊是各種蛙鳴之聲,此起彼伏,好生熱鬧。
琉鳶走出去,側(cè)目瞧著蜿蜒而去的房屋,參差不齊的,足足像田邊的矮垛子。
不遠處有一顆巨樹,參天聳立,隱隱的月光,稀疏的從樹縫間漏下來。
地面黑沉沉的,倒映著一個長長的斜影。
走近細看,大抵是一個人,背靠在了樹上。
背影微微顫動,時而將頭埋在膝蓋里,以至于琉鳶走到他身旁的時候,他還沒有發(fā)覺。
片刻后他抬起頭,陰霾里,少年稚嫩的面容上,滿是淚痕。
他瞧清了面前的人,有些驚懼道。
“你,你不要過來……”他蹲著身子,不停往后挪動。
“誰欺負你了?”
他擦了擦眼睛,別過頭繼續(xù)難過。
“你怎么不進去睡覺?”他還是躲著。
“封無盡!”琉鳶怒喊。
他身子一抖,又有些憤怒。
“你們都欺負我!”
“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說還不行嗎?”
他還是不說話。
“行吧,不說,我去問大家?!?p> 見琉鳶真要走,封無盡便服了軟。
“哎!我說還不行么!”
琉鳶站著又轉(zhuǎn)了身,坐在他身旁笑著對他說。
“說吧?!?p> 他愣了愣。
“你不記恨我上次捅了你一劍么?”
“嗯?”琉鳶想了想:“誠然如你所說,若是日后我真的行有不端,你動手也不遲?!?p> 封無盡笑了笑,眼中有和煦的光。
“我希望,永遠不會有那么一天?!绷瘌S仿佛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他,仿佛他心中是有天下,是有正義的。
“他們將我趕出來了……”封無盡說了許久,說了這一路。琉鳶也能感受到,他們就是為比武的事情,看不起他,排擠他。
“第一場,你也沒有作弊?”
“都是因為他們要出手對付我,我才先下手的?!?p> 琉鳶仿佛明白了。
“那你便不要管他們說些什么,用行動來證明。我會站在你這邊的?!?p> “可……”
“不用可是……”
“那我現(xiàn)在睡哪???”
“……”
“回去??!”
“回去擠不下?!?p> “那你去找空海將就一晚?!?p> “那地方……我……”
“那就別睡了?!?p> 封無盡看了看四周,縮了縮脖子,還是覺得與其在這里被蟲吃了,還不如回屋,面對那些沒有殺傷力的蟲。
琉鳶拍了拍他的肩膀。
“抱緊大腿,還是有用的?!?p> 猶如醍醐灌頂,使得某人一路飛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