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綱一身正氣,大袖飄飄,須發(fā)皆張,怒氣勃發(fā)。
周邵趁機來到了老李綱身后,后怕不已。
兩國大戰(zhàn),又怎及三國鼎力來的精彩?
三角形從來都是最穩(wěn)固的。
所以周邵自然安全了許多。
李綱的加入,直接把兩位大佬的氣勢壓了下去。
論出身,儒、道、佛三家都高低差不多。
論地位,李綱做了幾回太子太師了,地位超然,又是當世文宗,顯學大家,誰敢不敬?
袁守誠拱了拱手,苦笑道:“文紀先生,沒想到此子已經成為你的弟子,卻是老道多事了?!?p> 空景和尚雙手合十,也是一臉苦笑。
李綱冷哼一聲,甚是不悅,這不悅主要是針對周邵的,誰讓這小子比較另類,就是不愿意拜入自己門下。
“多大年紀的人了,還來老夫這里欺負孩子,丟人不?”
李綱哼哼唧唧道:“既然來了,就到老夫家里坐坐吧,咱們老友許多年沒見了,下一次見面,說不定都在閻王爺那里了?!?p> 周邵小臉抽搐,自己躲之不及,您老人家倒好,直接把人請家里去了。
認命的周邵垂頭喪氣的跟著李綱三位大佬,來到了李府。
端茶倒水的老仆一走,袁守誠就開口道:“文紀先生......”
李綱擺了擺手,淡然道:“出家出家,怖四怨之多苦,厭三界之無常,辭六親之至愛,舍五欲之深著。良由虛妄之俗可棄,真實之道應歸,是宜開廓遠意,除蕩鄙懷,不吝身財,護持正法。
既然如此,就該好好呆在道觀寺廟了,來長安興風作浪作甚。”
袁守誠老臉一黑,這家伙就是個混不吝、老瘋子,別看這些年一副碩德大儒的模樣,其實跟他熟悉的人都知道,這家伙年輕的時候,可沒少仗劍殺人,他愿意跟你講道理的時候,那是他心情不錯,他不愿意跟你講道理的時候,那就沒有任何道理可講。
空景和尚宣了一聲佛號,還沒開口,李綱皺眉道:“你小子這些年也混成佛門高僧了,就別跟老夫講佛門的大道理,不過是域外的宗教學問,融合了我華夏儒道,過來班門弄斧,就沒意思了?!?p> 空景頓時無語,論言辭犀利,任他舌燦蓮花,也不敢跟李綱叫板,他覺得自己的肋骨隱隱作痛,這是年輕的時候被打斷肋骨的后遺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咳咳?!崩罹V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咱們講道理,這長安之內,天下之大,佛道兩門,香火鼎盛,這是沒得說的。
但是你們維持好自己的香火,沒事你砍我一刀,我捅你一劍,老夫也樂的看熱鬧。
手伸長了就沒意思了,長安這地界,雖然不是我儒家的地盤,但是文道大昌之地,天下太平之世,老夫乃儒家當代文宗,誰敢在老夫的地盤上鬧事,咱就掰扯掰扯。
看看是你們佛道兩家厲害,還是我儒家的弟子門人多?!?p> 袁守誠老臉更黑,空景老臉更苦。
跟儒家比門人,他們自然不怕,這年頭許多儒家弟子也信佛道,他們本來就不禁信仰,關鍵是孔夫子他老人家在上,佛道再牛逼,在煌煌大世之中,也比不得儒家的地位。
畢竟佛道不事生產,收取信徒香火供奉,本就是與國家掙利,與民掙利,雖然皇帝沒有說什么,但是你要是太過分,那就不好說了。
道門還好說,盛世避世,亂世入世,算是對國家貢獻頗多,比如魏征、李績、房玄齡,當年都是干過道士的。
佛門就純粹是攪屎棍,亂世封山,盛世開山,說白了就是趁機收斂信徒,收斂錢財。
這誰能忍?要真沖突起來,皇帝不見得直接干掉道門,但是佛門嘛,說不定再來一次滅佛活動,佛門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大勢,就會付之流水。
這里可不是天竺,佛門的地位至高無上,神權大過皇權。
這里是大唐,皇帝的權力至高無上。
想僭越?作死呢吧?
儒家為什么能牛氣哄哄,還不是因為皇帝要靠著人家治理天下?
讓道士來?無為而治?這不扯淡呢嗎。
讓和尚來?豈不是又是一個天竺,大家都想著來世享福,這一世還玩?zhèn)€毛線,吃包等死吧。
所以袁守誠、空景都不愿意得罪當代文宗,面子上最起碼還是要過的去的。
李綱說完,又喝了一口茶,依舊慢悠悠的道:“按理說,你們來長安,咱們老友相聚,也是一件美事,這小子不可能跟你們走,他們老周家還要傳宗接代,光耀門楣,大唐還需要他做一二貢獻,所以你們就不要想了?!?p> 兩位大佬同時點頭,事到如今,他們已經不做它想了。
“說說吧,你們兩位一個在老君山,一個在凈土寺,都是成佛做祖的人物了,來長安作甚?”
李綱冷笑道:“不要告訴老夫,你們是為了這小子來的,他雖然有些名氣,還沒有大到能傳到洛陽的地步?!?p> 袁守誠嘆息一聲,說道:“文紀先生,本座夜觀天象,紫微星光芒大盛,遠勝以往,群星璀璨,緊隨其后,所以才來看看?!?p> 空景也點頭道:“小僧夢中得佛祖點化,皇帝陛下乃當今圣主,將來的成就,必然遠超秦皇漢武,大唐必然會震懾天下,所以前來尋一尋機緣?!?p> 李綱撇嘴,子不語怪力亂神,這話他一個字都不信。
“兩位老友,說這話就沒有意思了,什么紫微星,什么佛祖,都是鏡花水月,陛下文成武德,大唐將來如何,靠的是陛下圣明,靠的是百官齊心,而不是什么天意?!?p> 兩人相視苦笑不已。
周邵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這話對于生在紅旗下的他,自然是尊奉無異,不過來到大唐之后,發(fā)生了無數(shù)事情,覺醒了金手指,他就不敢說這句話的正確性了。
道門擅長推演,玩的是河圖洛書,周易八卦,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佛門說什么托夢,佛祖都坐化那么些年了,誰知道是什么原理?
周邵雖然不會全信,也不敢不信。
畢竟他的存在,本就是異類中的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