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索性翻臉好了

　　平昌王的名氣若說背后沒有團隊為他炒作凌霄霄是不信的，而且其專業(yè)程度絕不遜色21世紀的營銷高手。不過平昌王本人也不是完全的廢物，說到底這名氣還是歸功于他自己的浪蕩行跡?；燠E煙花，妻妾成群這些還只是標配，他最擅長的就是倚著府門，對來來往往的大姑娘小媳婦唱他新作的淫詞浪調(diào)。若是哪家姑娘好奇地對他抬了下眼皮，他就歪歪斜斜地過來問人家想不想嫁與他享享福氣。

　　大街小巷若有什么艷聞軼事，當事人若沒有他平昌王的名字大家都要忙不迭的回家收衣服——這是要變了天了。

　　這也便罷了，凌霄霄想著真若要嫁了不搭理他便是，反正她孑然一身來到這個陌生世界，有個王爺靠山，諸多事行起來還是方便的。若老天真的發(fā)給她一個武文雙全的癡情王爺，凌霄霄也會加入回家收衣服的行列。

　　按照老天爺對她的一貫照顧，再代入這個時代特征，花心成性已經(jīng)是最小的毛病了。

　　可凌霄霄沒想到的是，老天為她關(guān)上一扇的門的時候，還會反鎖起來并把鑰匙融了。

　　平昌王要歸西了。

　　聽說在府內(nèi)一病不起，已有半月了。這半月里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婦終于敢捯飭得稍微平頭正臉些上街了，更有甚者在家張燈結(jié)彩感謝上蒼有眼。

　　但是具體什么病因，消息卻被瞞得一絲風(fēng)聲不透。結(jié)合他以往的行事風(fēng)格，大家分分猜測是染了花柳病，這個說法得到了百姓的一致認可，傳得有鼻子有眼起來。

　　有說是他自己平時太不檢點以至于染了病，也有說是皇家奪嫡有人使了手腕，還有人說是風(fēng)流債太多被恨所以招來的滅頂之災(zāi)。

　　這些凌霄霄都不是很在意，她在意的是，如果她嫁過去平昌王就歸西了，她的下場輕則削發(fā)為尼終身不出皇家尼院，重則是要殉葬的啊！

　　凌霄霄邊往夫人的院里走著邊想這些事，真是一籌莫展。

　　到了院門口，看門小廝對凌霄霄微微點頭施禮：“大姑娘又來看夫人嗎?！?p>　　凌霄霄被讓進去之后，走到正廳中央，屈身福了福：“給母親請安。”

　　按照前主的記憶，這位胡夫人是為非常厲害的主母。她不似尋常主母拘泥于與小妾和她們的兒女明爭暗斗，相反，她從不打聽或在意老爺今日寵了誰，哪個小妾的兒女得了什么好，闖了什么禍。她一向公正嚴明，也不吝慈悲，真真正正的菩薩心腸，閻王手腕。即便是自己的兒女犯了錯，她也照樣嚴懲不貸。

　　因此，闔府上下都對胡夫人異常敬重，不安分的小妾就算心里不服，面上也不敢惹這位夫人分毫。

　　胡夫人看見凌霄霄，放下手中的書卷，從榻上起身，來到她面前伸手扶起了凌霄霄。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母親知道你一向是個省心的，從不與兄弟姐妹爭搶什么，這次的事是母親沒有教養(yǎng)好音兒，縱得她膽大妄為，才差點害了你?！?p>　　凌霄霄見胡夫人如此自責，連忙又福了福：“這怎么能怪母親，從小到大，母親對我照顧頗多，若不是母親慈愛，我哪能過上比一般人家庶出女兒好的日子?！?p>　　“傻孩子，什么庶不庶出的，母親說過，若不是禮法拘著，我和該將你接到身邊親自養(yǎng)著，才不浪費了你如此聰慧的天資?！?p>　　凌霄霄眼睛有些發(fā)酸。她五歲之后便沒了母親，十二歲外婆過世后就再也沒有感受過這般溫暖。

　　“母親，霄兒一直知道您對我多有照顧，母親請不要再為此事自責，否則霄兒真的難安了?！绷柘鱿鲞@次鄭重拜倒，胡夫人連將她再次扶起來，直說不再提了。

　　“霄兒，母親問你，你可真的肯嫁與平昌王？你可知那平昌王......”胡夫人有些擔憂地看著她。

　　“不瞞母親說，若只是嫁，霄兒沒有什么異議，霄兒除了母親無牽無掛，本是飄萍，落在哪處都能存生，可我聽說平昌王怕是快不行了，霄兒擔心的是如果嫁過去，平昌王若真的不測，那霄兒該何去何從?！绷柘鱿鲆幌氲竭@里，頭都大了。

　　胡夫人點點頭：“其實我本意是不想你嫁過去的，一是知道你心有所屬，二是這平昌王的名聲著實不好，可你父親與你姨娘已經(jīng)打定主意將你嫁去。我曾與你父親商議此事，他將我駁了回來。你若擔心平昌王不測，你身陷囹圄，母親到時會想法子保全你?！?p>　　“只是，霄兒，你當真要嫁嗎？你若真的不肯，母親再去找你父親商量看看?！焙蛉说膿鷳n之色越發(fā)濃重。

　　凌霄霄心一橫，嫁就嫁吧，反正她的命走到哪也不會太平，但走到哪都能絕處逢生。她不信老天爺費這么大勁讓她來到這，就是為了讓她換個更離奇的死法。況且在這里，以她的身份，要查什么，可動用的人只有一個傻乎乎的妙綠，她又不是柯南，一堆人搗亂還能破案。

　　想到這，凌霄霄對胡夫人說：“母親不必如此為難，霄兒愿嫁，但求母親，若平昌王真的不測，還請母親搭救霄兒?！?p>　　胡夫人嘆了口氣，點點頭：“霄兒一直這么懂事?！?p>　　凌霄霄在夫人面前表態(tài)后，府中上下就忙了起來，為凌霄霄量身做嫁衣繡鞋，胡夫人親自挑選嫁妝。

　　時間定在半個月之后。

　　這天凌霄霄剛從胡夫人那里問安出來，打算去花園里散散步。她帶著妙綠往花園走去，走到游廊時突然在一個柱子后閃出一個人來，凌霄霄嚇了一跳，不由退后了幾步，看清那人面目后凝眉譏笑到：“原來是謝二公子啊，怎么，已經(jīng)不用再去求情放音妹妹出來了嗎？”

　　“霄霄，我知道你生氣，可這件事發(fā)生的突然，我也不想這樣啊。你若怪我就打我罵我，可千萬別不理我啊。我聽說你要嫁給平昌王了？此時當真？”

　　凌霄霄看著他殷切的表情，倒當真看不出他有什么異樣，心中感慨這演技真是好啊。

　　“是，謝二公子你沒聽錯，我是要嫁人了。所以謝二公子，您請回吧?！绷柘鱿瞿恳暻胺?，看也不看謝東炳一眼。

　　“可你明明與我已經(jīng)定下，永不分離，難道你都忘了嗎？”謝東炳作出痛心疾首的樣子，要不是早就看穿了他，凌霄霄差點就信了。

　　凌霄霄突然想到，與其在這跟他胡攪蠻纏，倒不如索性翻臉，一個明面上的敵人總比讓他永遠躲在暗地里好吧。這種卑鄙的人，以后說不定還會拿著他們曾經(jīng)的事生出事端。

　　“謝二公子好記性啊，那你應(yīng)該也不會忘了你指使人推我入水吧。我凌霄霄今天把話就放在這，這件事你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就能混過去，但我總有一天要查清楚，到時候你不要讓我念在往日你對我的虛假情誼放你一馬便好?！?p>　　謝東炳眼神飄忽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凌霄霄：“霄霄可是誤會了什么，你落水那日我確實在場，但我是去救你的啊。奈何你我尚未婚娶，我夜?jié)摳∨c你相會本就不合規(guī)矩，為了你的名聲，我只好命人將你放在岸上，作出你浮上來的樣子。若霄霄怪我狠心將你棄之不顧，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只求你不要冤枉了我?！?p>　　凌霄霄微微一笑從袖中拿出兩樣證物：“謝二公子可不要告訴我，這是我溺水之后被救時神志不清，胡亂抓扯你家小廝時扯下的物件。而且，這兩樣?xùn)|西是在飛檐亭發(fā)現(xiàn)的，并不在岸上?！?p>　　謝東炳低頭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我家小廝當日與我說起此事我也頗為憂心，不想還是惹你誤會了。他從亭子撲進水里時衣裳被鉤壞了，他娘留給他的遺物也不見了?！?p>　　凌霄霄挑起眉毛將信將疑地問：“真的？”

　　謝東炳拱手施禮：“霄霄若疑了我，怕是也不想再見到我了。我就先走了，他日山高水遠，望妹妹珍重?！?p>　　說罷謝東炳轉(zhuǎn)身離開，凌霄霄揣著心事也慢慢走了。

　　謝東炳有些疑惑，若按照以前凌霄霄對他的情義，在他說了這番訣別之語后凌霄霄必會上前解釋挽留，這次卻毫無反應(yīng)。

　　也好，凌霄霄不來糾纏，反而讓他的計劃更加順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