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邊人山人海,眾人推推嚷嚷,都想一睹天女的真容。
據(jù)傳,與天女接觸,會延年益壽,好運連連。天女之誕,背負著天下蒼生的期望,是老百姓的精神寄托。
統(tǒng)治者,往往通過掌控天女,來控制底層的人民。
人民安居樂業(yè),是統(tǒng)治者的功勞,亂世殺戮,鮮血淋漓,則是天女的過錯。
城市喧囂,日光充裕,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帝萌萌的心,一寸寸的涼了下去,與歡快熱鬧的眾人相比,顯得格外的凄涼。
按照冊封儀式的順序,當今皇帝與太子殿下,會率領(lǐng)文武百官,在天女祠前迎接新一任天女。
太子殿下……百里燃。
那天夜晚之后,她再也沒有見到他了。
他與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難受,她又何嘗不是?
有些人和事,注定無緣,趁早了斷,這才是上上策。
帝萌萌是時空旅行者,見過的美男子無數(shù),見過的奇聞怪事也無數(shù),沒有什么事,能如此牽動她的心。
或許,是從那一聲聲的公子開始,她的心理防線,開始慢慢變得溫軟,變得容易被擊潰。
但她,無法做到在這里停留。
她是時空旅行者呵,說不定什么時候,她就有了遨游宇宙的資本,屆時,會更疼。
在她意識到這一層之后,她的心,也被她層層包裹,冷如寒冰,堅如磐石。
她,需得與這個世界了無瓜葛,無牽無掛。
天女這個位置,正好符合她的需求。
與世無爭,只需要引導(dǎo)民眾的信仰。
重要的是,不能出嫁,這對她來說,是多么求之不得的好處。
只要當了天女,就可以不顧及世俗的言語,在凡人俗世中獨善其身。
……
天女祠是蕭國的師祖皇帝紀念第一代天女而修成的,迄今為止,已經(jīng)過了千年。
朱紅色的琉璃大瓦,寬闊的道路,三丈高的城墻,處處都透露著皇家的宏偉與帝王的威嚴。
帝萌萌怎么看,都覺得,這里不像寺廟,倒像是宮殿。
比皇宮豪華,比寺廟大氣。
由此可見,始祖皇帝對第一代天女的鐘情。
一路上都鋪滿了紅毯,鮮花萬里,綿延不絕,連空氣都是香甜的。
所有人喜氣洋洋,迎接天女。
蕭國皇帝蕭騰大約三十歲左右,正直壯年。帝萌萌的香車到來的時候,以蕭騰為首,皇室的公主與皇子,按照位分挨個兒的排在他身后,文武百官其次。
百里燃的位置很顯眼,就在蕭騰的右手邊。
在這種熱鬧的日子中,其他人皆穿得華光照人,富麗堂皇,唯獨百里燃依舊一身白衣。
帝萌萌恍惚記得,她曾問過百里燃,為什么總是穿白衣?
在這個年代,白色,是不吉祥的顏色,是晦氣的。
達官貴人,對這種顏色都很抵觸。
當時,百里燃回答:他在替他的母親守孝。
這個回答,無可挑剔。
守了十二年的孝,太子殿下您要守到何時才罷?
連天女接任的日子,也不肯褪去白衣。
在來之前,帝萌萌還想著,最后一面,她會不會能見到不同的百里燃。
沒想到……
帝萌萌微笑著。
太子殿下可真是任性呵。
香車到達了目的地,看熱鬧的人門被侍衛(wèi)隔離在了天女祠外,不得進入。
門外門內(nèi),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一邊熱鬧,一邊冷清。
一邊喜悅,一邊壓抑。
一邊隨意,一邊莊嚴。
有巫師巫女繞著香車跳了舞,由皇帝帶著文武百官祭拜,一切按部就班的進行,跟鳳輕璃給她的小本本上記錄的程序,差不多。
帝萌萌的心,安定了不少。
在走了一大堆過場之后,及時到來,帝萌萌被抬著,跪拜了當今的皇帝殿下,由鳳輕璃宣讀了天女的衷心——
都是事先準備好的稿子。
然后,她就被送上了祭壇。
冊封儀式最后的典禮:由太子殿下給天女帶上天女冠。
這時,帝萌萌忽然開了口,指著蕭騰左手邊的一半大少年,道:“根據(jù)上天指示,天女冠應(yīng)該由他來給我佩戴!”
不是太子,而是——
二皇子蕭敬。
眾人沉默了,天女的意思,就是上天的意思。
這是說,太子殿下德不配位,不配當太子么?
文武百官,有太子黨,有二皇子黨,當然,二皇子黨居多。
百里燃的支持者,除了心術(shù)端正的官員以外,剩下的就是百里皇后的忠實追隨者,以及長陵王在帝京的人脈。
這年頭,心術(shù)端正的,皆難以往上走,偶有那么一兩個,撈的也是帝京的清閑官位,不慎重要的閑職。
而百里皇后的追隨者,在這十二年來,被賈皇后拔除了大半,所剩無幾。
而長陵王的人脈,咳咳,百里老爺子性格耿直,人脈沒多少仇家倒是不少……
而二皇子蕭敬,是賈皇后的長子,從小生活在帝京,在蕭騰身邊盡孝,他在帝京的人脈,定然比百里燃的多。
只不過,賈家時逢大難,百年基業(yè)毀于一旦,賈皇后被牽扯,已入冷宮,二皇子蕭敬沒有了母家的支持,暫時處于下風。
帝萌萌此言,是給蕭敬撐了腰。
老天爺說了,那個太子殿下不算,這位才是——
如果蕭敬取代百里燃,給帝萌萌帶了天女冠,那么,就相當于蕭敬得到了天女的認可。
天女沒有權(quán)利,卻可以指引天下人的言論,而她的背后,是很得蕭皇信任的國師。
如此,是不是在暗示著什么?
頃刻間,整個祭壇下,暗潮洶涌起來。
這時,有白發(fā)老者出來提醒帝萌萌:“天女,這位才是當今蕭國的太子殿下,您是不是指錯了?”
帝萌萌緊抿著唇,努力忽略掉百里燃眼底的刺疼,盯著蕭敬:“沒錯,就是他!”
“昨天夜里,家父給我托夢,讓我看到了這位二皇子殿下,我定然不會看錯。”
天女的父親,當然指的是神了。
神之旨意,無可更改。
蕭騰挑了挑眉,看向鳳輕璃。
百里燃出其不意的回京,打了蕭騰一個措手不及,短時間內(nèi),就已經(jīng)威脅到了皇權(quán)。
曾經(jīng)的真命太子,果真是不同凡響。
暗示天女,與天女聯(lián)手打壓百里燃,蕭騰也想過這個問題,但在與鳳輕璃商議的時候,被鳳輕璃否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