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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才流動的河

夏天終于來了

夏天才流動的河 晚風曉塵 1852 2020-05-14 21:09:53

  我咬著牙繼續(xù)朝前走,肺要爆炸了,快要喘不過氣來了,體力也開始呈直線下降了?!靶〖t帽”,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她,也不由自主地念出她的這個代號。反倒是越來越艱難的情況,更加堅定了我對她的想念。相遇時的一眼,錯過后的一念。時間不等人就這樣過去了,一秒一分一日一月一年,而“小紅帽”依舊在那里。

  大量的行走,我的雙腿已經(jīng)在潛意識深處感受到那一陣緊接一陣的酸軟。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我擔心再這樣持續(xù)下去,我的決心會在某刻崩潰渙散。不知道確切終點就不顧一切地沖進賽道,這并不是被人歌頌的勇士,只是沒有換來任何意義的烈士。

  ......

  1994年3月2日的夜晚,我離開了母親熟悉而溫暖的身體,被護士一把拽了出來——我就這樣出生了。醫(yī)生拍打著我的身體,想用我嘹亮的哭聲來照亮這個平平淡淡且沒有月亮的夜晚,我沒有哭出聲,只是一個勁的流淚,我在淚眼中望見一個疲憊而幸福的女人正躺在病床上跟著我一起流著淚。

  平凡而獨特的我就這樣出生了。我出生在一個民風淳樸,有山有水的城市,后來也有各式各樣的工廠和大大小小的房地產(chǎn)公司對這個城市進行改造升級。但等我徹底長大,回頭看著工業(yè)區(qū)上空寥寥無幾的黑煙正在無力的上升,以及一排排爭先恐后立起來的水泥盒子,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割裂感:我的童年無論是在從哪個角度來看,都已經(jīng)徹徹底底的逝去了。

  在嬰幼兒初期,我一度被認為是個啞巴。但等我長到了三歲之后卻意外能夠說話了,這其中當然也有足夠精彩的故事,不過那是后話了。在我開始有了近乎模糊的童年記憶后,我的母親父親就打定決心離開我,到外地去掙錢了。從此我的成長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眼都不眨、頭都不回地撞入了婆婆爺爺?shù)纳罾铩?p>  到了讀書的年齡,我就與差不多同齡的小孩一起去了一個名叫學校的新環(huán)境里參與共同生活。現(xiàn)在我都對我爺爺買的那個書包印象深刻,那是一個五顏六色但劣質(zhì)感十足的書包。我背著這個書包在學校里盡情撒著歡,在我那物質(zhì)相對缺乏的童年橫沖直撞,盡管如此,我的成績還是算不錯的,至少也還是能讓長輩們說出去,臉上充滿光彩。

  時光荏苒,我悶著頭在家鄉(xiāng)這座無名小城市里野蠻生長著,在生長的這個過程里我遇見了很多有趣的人,他們給了我許多有趣的觀點,讓我看待這個世界的眼光也變得有趣多了。現(xiàn)如今,他們在各自的領域奔跑著,有些人還有聯(lián)系,而有些人因為種種原因已經(jīng)失去了聯(lián)系。但無論如何,我都不曾忘記過他們,如同他們不曾忘記我一樣。

  小宇,老蔣......他們都在給我說“要加油”。盡管我的身體已經(jīng)快到極限了,但我的意識還是緊咬著牙沒有發(fā)生一絲松動。

  轉(zhuǎn)個彎,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一片光亮讓我有點不適應,我用手擋住光,緩過片刻才發(fā)現(xiàn)光是從前面的出口——說是入口也沒問題——發(fā)射過來的。我站在原地喘了喘氣,后面的那些東西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曾經(jīng)他們以特有的方式激勵著我一步一步做出屬于自己的選擇,而夏天才流動的這條河帶著我離開了我曾迷茫徘徊的地方。不再猶豫,我用恢復過來的一點力氣大步踏過去,背后的一切就這樣吧,來不及說再見。

  我從這里翻出去,映入我眼簾的依舊是之前的那個酒吧。四周很熱鬧,但在我的心里卻安靜得出奇:我心心念念的“小紅帽”正站在吧臺旁,她身前正放著一杯顏色亮麗的飲品,從她身上正釋放著一絲能讓這個夏天冰涼下來的氣息。我就這樣直直地望著(盡管我知道這不禮貌)她,不一會兒,她也意識到有人在望著她。她抬起頭,目光與我相對,這一刻,那個置身于孤島的自以為要孤獨一輩子的我就這樣被黃色潛水艇發(fā)現(xiàn)并帶走了。四周依舊很熱鬧,但她不曾退縮,臉上還帶著讓我難以忘懷的一絲微笑,她的眼神以一種無論如何都覺得不奇怪的態(tài)度繼續(xù)看著我,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要跟我說。

  酒吧的音樂合時宜地響起,播放的是王杰的《我是真的愛上你》:“你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你有善解人意的心,不知天高地厚的我,你的微笑總是讓我為你著迷......”

  “我們以前好像在哪里見過?!蔽乙砸环N幾乎落俗套的方式打開和她的對話。

  “我們見過,而且我一直在等你。”

  “哦?”這次輪到我感到奇怪了。不過我內(nèi)心萬分竊喜她居然在等我,不管等我干什么,能被心心念念的人念著,哪怕下一秒死去我也覺得值了。當然,這個美好的時刻,我不能死。

  ......

  一只全身黑毛的貓(像極了tiger也許就是它)正慵懶地趟在酒吧的窗臺邊,它的尾巴像一條眼鏡蛇一般緩緩地搖動著,它對酒吧的嘈雜熟視無睹,但是它的注意力悄悄落在遠處一個穿著紅裙的女子和一個突然從哪里出現(xiàn)的男子上。

  酒吧窗外有一棵不知多少年的大樹,粗壯的樹枝上正爬著一只蟬,它正焦急地等待著最好的時機發(fā)出鳴叫。

  不知過了多久,它迫不及待地發(fā)出了這個夏天的第一聲蟬鳴:夏天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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