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晚爭吵后,田慧珍大病了一場。而老藍對我同樣失望透頂,有一次他喝醉酒對田慧珍說:“我們一輩子本本分分做人,每天掙得都是辛苦錢為的就是小藍別像咱們一樣,以后能出人頭地,我真沒想到,沒想到...”
方園園輕輕對我說:“藍天藍,我認(rèn)為只有心死過一次的人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p> 而我呢,我只想要驕傲的活著。
到了六月,天氣炎熱起來,而我再也沒有見過喬星耀,哪怕在夢里,如果他能來我夢里一次,我多希望永不醒來??刹幌胍姷娜藚s始終陰魂不散,像一顆深深扎入墻面的釘子,拔出來丑陋,只能任它長久而刺目的留在那里。
可陸河卻毫不在意這顆釘子對我的折磨,有個周末的夜晚,我獨自來到栗安河畔,坐在岸邊,脫了鞋光著腳打著水花,月光下河面波光粼粼,我一首接著一首哼唱小曲,準(zhǔn)備離開前,說陸河又一次從天而降也不為過。
他火急火燎地跑到我身邊,粗魯?shù)爻蹲∥乙恢桓觳?,一副氣急敗壞地表情呵斥我:“藍叔和藍嬸都找到我家了!你他媽還有心情唱著歌泡著腳!”
“你干嘛呀?我來散散心不行嗎?”我甩開他。
“現(xiàn)在都快十點了,誰都聯(lián)系不上你!你一個女孩子單獨在河邊多不安全,你做事能不能長長腦子?”
“我忘帶手機了?!蔽医忉?,又問:“我爸媽呢?”
“我讓他們先回家了?!标懞永淅涞氐闪宋乙谎?,蹲下身長長吁了一口氣,罵道:“媽的!嚇?biāo)牢伊?!我還以為你也要學(xué)方園園跳個河!”
我撲哧笑出了聲,看著他此時緊張的臉,忽然想起那個不明不白的吻,飛快站起身來在青草地上蹭了蹭濕漉漉的腳,然后穿上鞋,對他說:“快走吧,別讓我爸媽等急了?!?p> 陸河瞄了瞄我,大步走在前面,上了陸伯的車,他打開車窗眼睛看著窗外,對我說:“我聽方園園說,你失戀了。”
方園園這個大嘴巴!
“失戀怎么了?你不也常有的事嗎?”我假裝無所謂。
“為什么?”他盯著我的眼睛問。
“性格不合適。”我想了想,低聲說。
“藍嬸的事情喬星耀是不是知道了?”他低聲問。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嗯?!?p> “他就為了這件事跟你分手嗎?”陸河提高嗓音問。
“是我?!蔽彝nD了一下,用很小的聲音說:“是我先放棄了,我覺得談戀愛這種事沒多大意思?!?p> 陸河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大聲問:“你大半夜跑栗安河這玩憂郁就是為了他?”
“不是?!蔽一卮?,但心里想多半是的。
陸河沉默了半天,陸河從褲兜里拿出了一模一樣的香奈兒耳墜,遞向我,說:“收好,別再弄丟了。”
我驚訝地楞了好一會兒。
“拿著?。 彼岣呱らT說。
“你怎么又買這么貴的東西?”
“這玩意丟了可以買新的。”他滿不在乎,然后說了一句很復(fù)雜的話,“最重要的是送給誰。”
“我不要!”我扭過頭去。
“別廢話了?!闭f完他將耳墜拋向我的手中,然后沉默地開車,一路上,冰涼的鉆石被我手心溫?zé)岬暮拱膰?yán)嚴(yán)實實。
終于回到我家小區(qū)院里,臨走前我將耳墜放在車座上,認(rèn)真地對陸河說:“我現(xiàn)在覺得小時候當(dāng)窮人的日子更快樂?!?p> 這世上原本屬于我的就不多,有一些被時光帶走,有一些被自己銷毀。如果陸河能聽懂我的話,再好不過。
周一開學(xué),全校早操跑步,我身體格外虛弱,也許最近飲食和睡眠都不規(guī)律,見我狀態(tài)不好,田慧珍在我上學(xué)前將二百塊錢放在飯桌上,你瞧,她始終舍不得委屈我。當(dāng)我跑完第二圈時,胃里一陣難熬的絞痛,腳下忽然輕飄飄,雙腿一軟,最后一刻時,耳邊傳來陣陣呼喊,緊接著眼前漆黑一片,昏倒了過去。
當(dāng)我恢復(fù)一點點知覺的時候,身體被一個人抱在懷里正朝校醫(yī)室跑去,我微垂著眼睛恍惚間看清了他的臉,試圖用盡所有力氣喊他的名字,可我開不了口,但我在心里告訴自己,藍天藍,喬星耀在此刻還能如此關(guān)心你,你就該知足。
所以,我心安的閉上了眼睛,盼著時間慢些走。
校醫(yī)對我說我得了急性胃炎,給我開了一些藥,然后去開早會,臨走前叮囑我好好休息。
我躺在床上想要起身離開,喬星耀攔住我的手,命令我說:“你不準(zhǔn)動!老實躺著?!?p> “哦?!蔽覒?yīng)了一聲,乖乖躺好。
他給我倒了一杯熱水,手心上放著幾粒藥遞到我嘴邊,語氣安撫說:“乖,你把藥吃了,吃完胃就不疼了?!?p> 我聽話照做,他用紙巾擦了擦我嘴角的水,默默地看了我半天,語氣心酸地說:“你瘦了這么多,是不是每天都不好好吃飯?”
“我減肥呢?!蔽覍λ麛D出一個笑容。
“又撒謊!”他冷著臉。
“我死不了的啊?!蔽掖蛉ふf。
他嘆了一口氣,“你能不能對自己好一點?你這樣讓我怎么放心?”
喬星耀的話音剛落,另一個聲音響亮的傳來:“以后藍天藍歸我照顧,你大可放心!”
是陸河,他手里拎著早飯,大搖大擺地走到我的眼前,難得看見他規(guī)規(guī)矩矩身穿校服,頭發(fā)也沒有抹發(fā)膠之類的東西。他找個凳子坐在喬星耀身邊,翹起兩郎腿,上半身朝我傾過來,仔仔細細觀察我一番,打開一盒小米粥,拿起勺子盛了一勺遞到我嘴邊,用霸道的語氣說:“張嘴!”
我疼得額頭冒汗,別過臉,說:“拿走,我吃不下?!?p> “你不喜歡吃粥嗎?”他輕聲地問:“那你告訴我,你現(xiàn)在想吃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吃?!蔽倚臒┑卣f。
“不行!趕快給我張嘴!”說著他伸手另一只手使勁兒捏著我的臉頰,我被迫咽下了一口粥,差點嗆到,第二口到嘴邊時。
喬星耀大聲阻止:“別碰她!你沒聽到藍天藍說吃不下去嗎?”
陸河聞聲停止了對我粗魯?shù)膭幼鳎淅涞貙绦且f:“我用不著你教我怎么做?!?p> “陸河,我警告你,別這么對藍天藍!”喬星耀怒視著他。
“哦?”陸河挑挑眉,“我還對她做過更過分的事,想聽嗎?”
我撐起半個身子,心煩意亂地說:“你們別吵了!”
喬星耀二話不說,一把抓起陸河的衣領(lǐng),喊道:“你離藍天藍遠點!”
陸河一動不動,玩世不恭地笑了笑,“來來來,有怒火別他媽忍著?!彼麚P著下巴,指著自己的腦袋,挑釁道:“照這打!”
可這兩個人根本沒有聽話的意思,陸河火上澆油,繼續(xù)激怒喬星耀:“不敢嗎?泡個妞嘴也不敢親,床也不敢上!你他媽就這點兒能耐?”
緊接著,喬星耀朝陸河的臉狠狠地砸上一拳,陸河伸手摸了摸挨揍的臉,冷笑一聲,“連拳頭也不硬,你還算個男人嗎?”
然后,兩個人徹底廝打在一起,校醫(yī)老師桌上的東西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我跳下床跑到他們面前,用力抓住陸河的手臂,見他眼冒紅絲脖子上青筋暴起,一擊勾拳重重地輝了過去,喬星耀被打倒在地,陸河不知在哪抓起一個針頭剛要沖過去,我尖聲地撲在喬星耀的身上,歇斯底里地吼道:“陸河!喬星耀不該讓于婧雯的男朋友放了你!你怎么不去死!”
陸河募地將身體停住,雙目好似在燃燒一把致命的火,他喘著氣,惡狠狠地盯著我,然后將針頭踩個稀巴爛,頭也不回的滾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