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打架斗毆又毀壞校醫(yī)室的醫(yī)用品被學校記了過。上午第三節(jié)課班主任找來老陸對我一頓批評教育,老陸臉面無光對班主任點頭哈腰大氣也不敢喘。高一這一年,我成績差,經(jīng)常逃課,班主任三番五次找老陸打小報告,但我根本不在乎,因為老陸的錢能擺平一切。
老陸出手大方的塞給班主任三千塊后,我的處分減輕到停課半天,寫一份檢討書,然后萬事大吉。
我早就明白,這世上最有情有義的東西除了錢,其他都是狗屁!
我一路跟在老陸身后走出學校上了他的奧迪車,他壓抑一上午的怒火終于痛痛快快地對我宣泄起來,劈頭蓋臉一頓罵:“真是家門不幸!誰家孩子像你這個混蛋德行!你小子他媽是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去年冬天你惹的事還沒記性嗎?”
“我有記性。”我低聲說。
當時老陸和李潔要報警,我沒同意,市里的哥們說要花錢找人弄殘季恒,我也沒同意。李潔每天在家哭著給我擦傷口換藥,而我就像丟了魂兒一樣盼著于婧雯能回心轉意,至少她能為我的傷心痛哪怕一分鐘。后來我看清,人性、情義就是這么可憐淡薄,當初的于婧雯躺在我懷里對我濃情蜜意,轉眼間就能輕輕松松獻給另一個人。
老陸沒完沒了地吼:“你小子再敢給我惹事,書也別念了!去鄉(xiāng)下種地!我一分錢也不會給你!”
我垂著眼皮不吭聲。
“別他媽裝啞巴!說話!”
“嗯?!蔽覑灺晳艘幌隆?p> 老陸一陣一陣平息火氣,似乎想起來什么,大聲問:“小藍和那個男孩什么關系?”
“不知道。”我壓低嗓音說。
“你們打架是不是因為小藍?”他一臉威嚴,等著我的回答。
我有些不耐煩,“我都解釋好幾遍了,藍天藍早操時暈倒了,我去校醫(yī)室給她送早飯,那小子撞了我一下,我一生氣就打起來了。”
老陸一副爛泥扶不上墻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呵斥道:“你給我滾下車!公司一堆事,自己打車回家!滾!”
我早就想滾了。
我滾到了一個使自己忘了煩惱只有快樂的地方,從中午十二點一直到晚上七點,我在往事酒吧喝了多少瓶百威,后來我也數(shù)不清了。我看見一個身材很正的短發(fā)妹子穿著白色短褲和粉紅色露臍小吊帶在舞池里揮舞手臂扭著屁股,她迷離又曖昧的目光朝我投來,我勾起嘴角壞笑,吹了一聲長音口哨,對她勾勾手指,果然,短發(fā)妹子大汗淋漓地出現(xiàn)在我面前,雙手拄著酒桌,小臉向我靠過來,笑著問:“帥哥為什么一個人喝悶酒呢?”
我不自主地瞄了瞄她深V兩側白嫩嫩的皮膚,挑挑眉笑起來,“為了等一個人?!?p> 她轉臉左右看了看,揚著下巴,自信地反問我:“誰呢?我怎么沒看見?”
“你再靠近我一點,我告訴你她在哪兒?!蔽覊男?。
短發(fā)妹子抿起嘴偷笑,站直了身體拿起銀行卡正反面仔細看了看。
我點了一根煙,大聲說:“別看了,貨真價實的白金卡!怎么樣?行不行給我個痛快話!”
短發(fā)妹子用銀行卡拍了拍手心,一副好事降臨的表情,賀亮地回答:“好??!”
說完她將銀行卡放在酒桌上,坐在我身邊,我伸手摟住了她,兩個人喝酒繼續(xù)調情胡扯,她告訴我她叫什么名字,什么琳琳還是玲玲,在我心里跟一個路人甲、路人乙有什么區(qū)別。只要她能陪我喝酒逗我開心,其他的一切都他媽無所謂了。
“哥哥,我們什么時候離開往事?。亢艹车?。”短發(fā)妹子貼在我的耳旁嬌嗔一句。
“著急了嗎?”我不懷好意地親了她的脖頸一下。
她從果盤拿起一粒葡萄放在嘴上,雙手緊緊地勾住我的脖子,湊近我的嘴輕輕一推葡萄就掉了我的嘴里,然后她開始熱情地吻了我,
可閉上眼睛我此刻的腦海里竟出現(xiàn)了栗安河邊的藍天藍,可愛執(zhí)拗又有點傻,她的嘴唇絲絲涼涼,就像春天里漸漸回暖而融化的冰,神奇的降下了我全身的燥熱。
我忍無可忍地松開了眼前的短發(fā)妹子,緊緊地握住拳頭不能自控,我他媽廢了!剛從一個差點要了半條命的火坑里逃出來,現(xiàn)在卻一心奔著另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里。
短發(fā)妹子伸手撫摸我的臉,問:“哥哥,你怎么了?”
我興致全無,心煩意亂拿開她的手,又點了一根煙,倚在沙發(fā)靠背上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勾引人的套路這么熟練想必一定出來混久了。
“哥哥,我們走吧,我好累啊?!彼炔患按乩鹞业氖?。
我剛抓起煙盒、錢包和銀行卡準備離開,看見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是于婧雯的短信,上面寫著:陸河,我想你,我們能不能見一面?
我從錢包里拿出一千塊錢放在酒桌上,對短發(fā)妹子說:“我有事先走了,記得結賬,剩下的錢給你了?!?p> 說完我快速離開了往事。
我非常清楚今晚這個短發(fā)妹子再怎么勾引也不會挑起我的欲望,藍天藍的臉就像咒語一樣在我心里揮之不去,但如果換作于婧雯,說不定效果會更好。
所以,藍天藍,滾蛋吧!
在酒店開了房間,于婧雯如約出現(xiàn),她一見到我立刻沖進我的懷里,雙手顫抖著深深的抓著我的后背,耳邊傳來她曾經(jīng)溫柔如水的聲音:“陸河,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還愛著我?”
我沉默地一動不動,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甚至不敢回答,我不愛了,我見你無非是為了擺脫對藍天藍的癡心妄想,而說成癡心妄想一點也不為過,因為我等到了報仇那天,同時也會永永遠遠失去她,不是嗎?
于婧雯抬眼憂傷的看著我,說:“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一定是愛我的,無論我做錯什么,你都會等我原諒我,你還記得你承諾過我的話嗎?你要替我媽媽照顧我一輩子的,對不對?”
我干巴巴地笑了笑,女人的小心思原來就這些而已,你給老子戴綠帽子,讓老子流血流淚,然后頭也不回的跟別人瀟灑,玩膩了再跑回來撒撒嬌求原諒。
她當我什么?呵,撿垃圾的流浪漢?
于婧雯見我無動于衷沒有半分動容,她使勁兒地搖晃著我的身體,帶著哭腔說:“陸河,你說話啊,我是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女人?我和季恒分手了,我知道任何人都替代不了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我的手懸在半空中,猶豫了一下,然后抱住了她。
緊接著,我聽見于婧雯在我懷里放聲大哭,我的目光落在對面的鏡子里,視線漸漸模糊,不知道是疲憊還是心痛,我這個無藥可救的人渣,連自己也他媽不想多看一眼。
那晚,我和于婧雯重溫舊夢了一番,然后一覺睡到了大天亮。清早時候下巴感到一陣癢癢,我迷糊地睜開眼睛,看見于婧雯正趴在我的胸口,手指來回蹭著我的胡子,我翻了一個身背對著她,她又壓過來,歡快地說:“小懶豬,起床啦?!?p> 我伸手拍拍她的頭,說:“我再睡半個小時?!?p> 她手上拿著香奈兒耳墜的小盒子在我眼前晃了晃,說:“我在你褲兜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p> 藍天藍之前弄丟了一只耳墜,我又買了一模一樣的送給她,但她沒接受。
見我沒反應,于婧雯矯情一句:“跟我說說吧,你這是準備送給誰的?”
“你喜歡就送你?!蔽艺f。
“你不知道嗎?我現(xiàn)在不喜歡藍色。”于婧雯酸溜溜地說。
“下次我送你喜歡的,好不好?”我哄她。
她不依不饒,忽然問了一個深奧的問題:“你現(xiàn)在和藍天藍是什么關系?”
“沒關系?!蔽腋筛纱啻嗟恼f。
“可你為什么為了她跟星耀打架?”她繼續(xù)問。
“你表哥走路不長眼撞了我?!蔽液兑痪?。
“你撒謊!”她大聲說。
我有點心煩地蓋了蓋被子,于婧雯用力推了推我的胳膊,沒完沒了,“你是不是看見藍天藍暈倒了,所以你去找她,看見星耀跟她在一起,你心里不舒服,是不是?”
“不是,別亂想?!蔽业吐曊f。
“我早就提醒過星耀,藍天藍這個女孩表里不一,她連自己做保姆的媽媽都不敢認,這樣的人品怎么配得上星耀!”
“乖,別鬧了,我還困著。”我說,然后閉上眼睛。
“哼!”她假裝生氣朝我的肩膀使勁兒地咬了一下,我疼得皺眉,聽見她起床去衛(wèi)生間洗澡。
然后我慢慢睜開雙眼,一縷金黃色的陽光照射在我的面前,我的心偷偷的想念著那個人。原來,連于婧雯也無法拉回我了。
那天早晨我趁于婧雯洗澡時,記下了季恒的手機號碼。
我告訴自己,所有欠你的人,都是時候還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