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婆人也沒有令梅哲仁失望,第二天就派了人來偵察。
來了兩撥人馬,躲在谷中的山腰上探頭觀望,可憐他們不知道世上有望遠鏡這個東西,一舉一動都被梅哲仁盡收眼底。
梅哲仁也沒有讓挖壕溝的動作停下,工程量還挺大的,長幾里的寬溝,每人大約分了兩米的長度,全體作戰(zhàn)人員除了吃飯小睡,就盡干這個活了。
學霸軍就在對方斥候的注目下挖了半天的土,到中午時將將完工。
心中大定,梅哲仁下令輪休,一半警戒一半睡覺,明日大戰(zhàn),須養(yǎng)精蓄銳。
也沒有真?zhèn)€啥事也不做,梅哲仁就欺負別人夜盲,晚上才將山蕉放入壕溝,還在戰(zhàn)場內(nèi)外做了點手腳。
次日一早,吹起軍號的人換成了劉良,這一戰(zhàn)梅哲仁只打算配合輔助,主將由劉良出任,放不下心跑來壓陣就好,臨戰(zhàn)還是得讓劉良來指揮,他也需要像陸舟生一樣有自己的一戰(zhàn)。
深冬的中南半島冷也冷得有限,只是早上這個小平原都被濃霧籠罩著就有些稀奇,這是晴好的預兆?
想多了,直到學霸軍用完早餐,霧都沒有消散,反而天空飄起了牛毛細雨,劉良深擰著眉頭找了過來,著急得當頭一句道:“郎君這下要怎么辦,只見得到五十丈遠?!?p> 梅哲仁倒是心情在變緩和變好:“能見底低就無法縱象驅(qū)壓,而且敵部必然集中,還無法逃竄,這是好事啊?!?p> “可是火炮也不好瞄準??!”
劉良有些著急上頭,梅哲仁還是不緊不慢:“看,學好數(shù)學有用吧,放心,炮手吾都時時勘驗訓練水平,只要牢記用手雷為炮兵引導的辦法,不要慌亂就沒問題?!?p> 學霸軍還真經(jīng)常訓練戰(zhàn)場能見度低下的作戰(zhàn)方案,能見度低,手雷的爆炸也是有火光煙霧和聲音的,這次正好就趕上了。
聽了梅哲仁的分析,劉良也安下心來,也是臨戰(zhàn)緊張所致,劉良也是第一次規(guī)模作戰(zhàn)。
梅哲仁為了讓劉良堅定信心,又拋出了一個定心丸:“能見度低時,誘象計劃更方便執(zhí)行,象不是憑眼看路的,而是憑聲定位,象的大耳和椽腿可以接收一種人耳無法聽到的聲音,到時吾一定幫澀將戰(zhàn)象引到溝里去。”
“夫戰(zhàn),將軍除了勇武,還需有足夠的學識,學識豐盈則觸類旁通,各種戰(zhàn)況和外部條件可信手拈來,化不利在助力為我所有,一定要多讀書。”
一旁的阮承勇聽聞后興聞地插了一句:“首領懂象語?”
梅哲仁有些意外,不過明悟后搖頭道:“不是象語而是象聲,訓象人的象語只是模仿象感興趣的事物,吾懂的是跟象交流的辦法。”
這更神奇,阮承勇猛地站起來,臉漲得通紅,卻找不到方法來表達,只得長揖到地道:“還請首領不吝賜教卑下?!?p> 梅哲仁智珠在握地擺了擺手,讓阮承勇臉都垮了,這才揭開藥盅的蓋子:“象聲的源理工院的楊成懂,想學會須練氣有成外放無虞才行,至于楊成愿不愿教汝吾就不敢擔保了?!?p> 這等于沒說,阮承勇還是不肯起身,保持著姿勢道:“還請首領指條明路。”
梅哲仁等的就是這一刻,他頷首道:“汝家不是飼養(yǎng)了幾頭大象嗎?聽說是汝姐養(yǎng)的,讓汝姐去向楊成討教不就成了?!?p> 阮承勇聽了眼一亮,隨即又有些為難,他姐想的什么他知道,不就是眼前這人么,可這不方便說出來。
不用他說,梅哲仁直接點了出來:“梁樹、侯巖、劉良、勞踐言,再多一個楊成又何妨,吾的左臂右膀兩個徒弟都是汝的姐夫妹夫,這點小事有什么為難的。”
阮承勇聽著話有些不對味,梅哲仁倒是幫他緩和憂心:“吾與汝伯父談過,也讓軍情部了解過,放心,只要不是有意而為,吾樂見其成,學霸軍與地方通過姻親融合也是一個好辦法?!?p> 說完梅哲仁又嘆了一口氣似是自語道:“這都是珠兒弄出的大烏龍,唉,還是讓汝姐息了心吧,楊成確實不錯,可以成為汝姐的良配?!?p> 一旁的劉良聽得瞪眼張口,訥訥無言,還有這回事,他只是被黃珠兒拉去相親,然后跟琵琶小娘看對了眼,他又去看了幾次樂府表演,來往多了二人互生情愫,全沒想到內(nèi)里還有這等彎彎繞。
阮承勇可不像劉良那么粗線條,他知道家里還真沒有故意以此拉攏學霸軍的官員,完全就是巧合,可他也不敢解釋。
見阮承勇還不直身,梅哲仁又道:“放心,吾不是沒有容量之人,學霸軍以才舉人,不論出身,若吾真?zhèn)€計較,汝就進不了學霸軍,這點吾跟汝伯父開誠布公談過,就在出征前,起來吧。”
阮承勇這才松了一口氣,收了揖起直起身梁。
就是此時,通向占城的山谷里遠遠傳來了“當當當”的銅鑼聲,占婆的軍隊來了。
劉良立即從甲裝的口袋里掏出了牛角號,“嗚嗚”地吹了起來,這是命令學霸軍全員整隊備戰(zhàn)的號聲。
一時間,“當當”、“嗚嗚”聲遠遠對和,絞合在一起,在小盤地上空回旋,仿佛將空中的濃霧都攪動翻涌起來。
旁人只聽到了銅鑼聲,可梅哲仁卻感受到了大地的微微顫振,數(shù)百道無聲無形的波紋通過大地向外幅射,這是象軍的腳步聲。
果然,一刻鐘后,山谷口就露出了象軍的尊容,長鼻長牙,腿如粗椽,耳若蒲扇,皮似皺巖,墩圓像一座小山包的巨象群列而出,由遠而近,震得地面陣陣顫動。
俄后,一列長長的步陣緊隨象群而出,嗒嗒的步伐聲組合在一起,變成了轟隆轟隆的震鳴,其間還伴著“呀唔”的戰(zhàn)象吼叫,煞是懾人心神。
不過劉良也沒閑著,他的軍令一直嗚鳴,與占婆部隊的聲勢抗衡,雖然沒能壓往對方的聲勢,卻像一把利劍清越的鳴響,刺破了占婆部隊的聲墻。
占婆的象軍在壕溝面前十丈處止了部,后隊也分成兩支向兩邊展開,像是給象群展開兩支巨大的肉翼,翼翅越積越厚,將梅哲仁故意劃出的平地填滿,看起來還真有點無邊無沿的視感。
而后軍陣中間裂開了一條通道,一頭巨象被裝上了金碧輝煌的座斗,緩緩來走到陣前,這便是占婆王了。
這時占婆軍隊開始呼喝起來,聲響沖天,真?zhèn)€將濃霧分開蕩起,讓視線所及,一下子遠了一倍。
本來照著梅哲仁的性子是懶得叫陣浪費口水的,不過這一次是劉良指揮,他也不作聲了,且看劉良發(fā)揮吧。
劉良也不客氣,直直地走到占婆軍隊面前二十丈處,隔著壕溝,豎起拳頭一揚,全體的學霸軍戰(zhàn)員都用盡全身力氣吼出了那句:“吾以吾血薦軒轅!”
等三聲止息,劉良收了拳頭,朗聲道:“不必多談,吾今日乃領交趾縣軍報十年前的仇,復漢家故土,引頸就戮吧!”
占婆王本來還相著兩軍叫陣說些冠冕堂皇的話,沒想劉良壓根就不給他發(fā)表的機會,反而拿他唰了一把,氣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嘰嘰呱呱地大叫起來,言語間大有把劉良他們碾成肉渣之意。
在占婆王的催促下,占婆軍隊動了起來,象群開始邁步前行,動作慢的戰(zhàn)象還被尖勾扎在臀肉上,刺痛之下戰(zhàn)象豎起長鼻,“啊嗚”不停。
劉良成功地執(zhí)行戰(zhàn)前的預定策略,激怒了占婆王,占婆大軍壓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