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禍不及家人
“殺意果然是神技?！?p> 被鮮血淋了一身，陸濤已是變得興奮，舔了舔嘴唇，眼睛冷冷的掃視一周，握刀緩步而入。
剛才他以北疆八式連斬兩人，奔跑至半，技能殺意瞬間發(fā)動，直接鎮(zhèn)住兩人。
那是一種極其玄妙的感覺。
只要陸濤心懷殺意，將注意力放到兩人身上，技能便發(fā)動了。
“媽的，哪里來的狗奴敢來咱們馬幫主府上找死？”
“二爺？什么狗屁二爺？”
馬老三府邸，兩側(cè)耳房內(nèi)一陣騷動，叫罵聲四起，接著十?dāng)?shù)個大漢陸陸續(xù)續(xù)的從中沖了出來。
所謂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當(dāng)年馬老三崛起于泗水街市井，腥風(fēng)血雨打打殺殺猶如請客吃飯。據(jù)說在他年輕時，曾有一次再帶著數(shù)個兄弟血拼一場之后，竟還敢于街邊酒家開懷痛飲，醉死前口中還高喊：“泗水街還有無輕視我馬三者？”。
當(dāng)年的馬三爺，膽氣之大，令人咋舌。
而那時的他，不過是有把子力氣，甚至都不能說是武者。
那現(xiàn)在呢？
此時的馬老三，已是鍛體境巔峰近二十年，養(yǎng)出了內(nèi)勁，在泗水街雄踞一方的人物了。
可他到底還是老了，就算是已經(jīng)“斷定”陸濤明日才會來尋釁，而且如吳六指所言當(dāng)真，那么陸濤明日也是要去帶人襲擊他們泗水幫駐地的。就算如此，在自己的家中，馬老三依然是不敢有絲毫的放松。
看樣子，區(qū)區(qū)一座三進(jìn)的院子，怕是要聚集著泗水幫二三十號幫眾，其中更是不乏鍛體境后期的好手。
陸濤臉上露出了一絲森然的笑意，眼睛一一掃過眾人。
泗水幫幫眾皆是如墜冰窖。
也不用陸濤開口，他身后的張大狠和胖虎兩人就帶著黑虎幫的人沖了上去。
短兵相接，一時間，院子內(nèi)喊殺聲四起。
胖虎人如其名，體格臃腫肥胖，卻不影響靈活，手持一對金爪錘，猶如虎入羊群，異常威猛。
如果真要類比，那么胖虎就好像是小上幾號的石熊。
與之相比，張大狠威勢要弱上許多，事實上，陸濤手下的四大猛將，張大狠雖然歲數(shù)最大，但武功卻是最弱的。
不過泗水幫的人卻都躲著他走。
只是因為他太過不要命。
尋常人面對一把刀劈過來，第一反應(yīng)大概都會是想著怎么躲閃，可張大狠不同，他的第一反應(yīng)反而是迎上去，同時把手中的刀不管不顧的捅出去。
那意思就是，只要你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
之前陸濤帶著他們?nèi)ャ羲a頭殺青魚幫的蔣龍，張大狠本能輕松脫身卻有意反復(fù)沖殺，等他們回到陸濤家的小院時，他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
足足被砍了二十多刀。
要不是有林池魚妙手回春，張大狠今天便不能站在這了。
此時的他，如瘋?cè)缒?，雙眼赤紅，滿臉的猙獰之色，直接就找上了一名高壯男子，一刀當(dāng)頭劈下......
周圍的人如避蛇蝎。
連黑虎幫自己人都有意無意的遠(yuǎn)遠(yuǎn)讓開，唯恐被殺紅了眼的張大狠順手砍了。
陸濤見了直皺眉。
每次都是這樣！
不砍人還好，張大狠便是陸濤手底下最穩(wěn)重可靠的手下，可一但這位爺拿著刀沖上去砍人......
陸濤搖了搖頭，對著身旁一直沒動的瘦猴輕聲囑咐了幾句，便向里院走去。
對于他這樣的大哥級人物來說，像這樣的街頭拼殺，已是用不著親自上陣了，開頭砍翻兩個看門的，振奮一下士氣就可以了，其他的人交給小弟。
馬老三可還在后面等著他呢。
穿過前堂之時，陸濤還順手揮刀砍翻一名泗水街幫眾，同時一把抓住想要撲出去的老十，道：“小十，跟著我?！?p> 老十滿臉興奮，渾身還微微顫抖，聞言止住身子，點頭道：“好，二哥，我跟著你?！?p> 此時整個馬府已經(jīng)亂套了，黑暗中尖叫聲不住響起，仆役丫鬟之類的倉皇逃命。
陸濤也不著急，甚至還指揮老十點著燭火，等一路到了后院，才看見一魁梧老者，拄刀而立。
靜候陸濤到來。
老者便是馬老三了。
他的眼中像有火光跳動，嗓子沙啞，口中沉沉的吐出了兩個字：“陸濤?！?p> 陸濤舉著大拇指，贊道：“不愧是三爺，到底還有幾分膽氣。”
馬老三面沉似水，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雁翎刀。
對于在江湖中摸爬滾打了一輩子了的馬老三來說，陸濤能于此時此刻站在這里，一切便都清楚了。
什么狗屁期限，什么狗屁習(xí)慣。
所有人，都被陸濤騙了。
見馬老三如此果斷，陸濤明顯愣了一下，詫異道：“直接打？不再拖延一下時間？”
馬老三面色大變。
而后，忽然是感覺一股如有實質(zhì)的殺意襲來，渾身寒毛都豎起。
陸濤已突至身前！
“那就直接開打！”陸濤大吼，丹田內(nèi)少林真氣激蕩，便流全身，綁在手中的柴刀高高舉起，一刀狠狠劈下。
北疆八式第一式，一往無前！
也就是得自魏老頭的那“無名刀招”。
馬老三豁然驚醒，一瞬之間，他全身肌肉賁起，手中雁翎刀猛地上劈。
當(dāng)！
黑暗中火光四濺，陸濤的刀竟是被高高蕩開，連整個人都向后退了幾步。
馬老三畢竟是鍛體境巔峰的武者，即使是倉促之間，這一刀仍是有幾百斤的力道。
“陸濤小兒，給我死！”
馬老三見狀，立時大喜，吼了一聲，又順勢向陸濤砍去。
陸濤目光森然，舔了舔嘴唇，看著像一頭暴怒的雄獅撲過來的馬老三，并不仗著身法閃避，反而是舉刀沖了上去。
當(dāng)！
兩刀又重重相撞，陸濤再次被擊退，這一次他不再坐以待斃，借著勁力，身子一扭，體內(nèi)少林真氣自丹田內(nèi)噴涌而出，向下匯聚。
陸濤的身法瞬間飆升到87！
身影猶如鬼魅！
手中柴刀橫著掄了出去。
馬老三只感覺眼睛一花，接著腰間處猶如刀割，急忙揮刀格擋，卻終究是慢了一步，腰間撲哧一聲被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馬老三頓時瘋狂，不顧傷口，又揮刀向陸濤沖去。
陸濤再次迎上。
馬老三是如同瘋虎一般，揮刀亂砍，勝在勢大力沉，一擊若中，總能將陸濤劈退。
而陸濤則是身法奇快無比，卻也不有意繞圈子，手中柴刀時正時奇，有時與馬老三硬碰硬，有時又從一個詭異的角度砍向?qū)Ψ健?p> 兩人戰(zhàn)作一團(tuán)，一時之間，后院內(nèi)勁風(fēng)四起，兩刀相撞之聲當(dāng)當(dāng)響個不停。
院子角落，老十看著場中的兩人，心神搖曳。
這便是真氣境之下的巔峰對決了！
一開始，馬老三是穩(wěn)穩(wěn)占據(jù)上風(fēng)，可打著打著，他就感覺身子漸漸疲軟，往日身體中好似怎么也用不完的力氣漸漸消散，手中的雁翎刀也好像越來越沉。
漸漸地，馬老三攻勢減少，反觀陸濤，身法愈疾，手中的柴刀也愈加防不勝防。
又過了十幾找，馬老三的身上便多出了七八道傷口。
而馬老三的口中也開始大口揣起了粗氣。
他的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
中毒了......
馬老三畢竟是老江湖！
身體發(fā)生了這種變化，他又哪里不清楚是為什么？
噗！
馬老三腿上又中一刀，身子頓時一個踉蹌。
如此良機(jī)，陸濤又哪里會放過？他身子一轉(zhuǎn)，已是繞到馬老三背后，又是一招“一往無前”。
但這一刀比之最開始，威力大大不如。
少林心法畢竟才剛剛?cè)?，丹田?nèi)的真氣已是枯竭。
按照常理，這一刀馬老三是要躲的，因為這一刀要是劈實了，不敢說將其劈成兩半，但要說將馬老三的后背破開，卻是不成問題的。
那樣馬老三必死無疑！
可馬老三偏偏就沒有躲！
他的眼中厲色一閃，竟要生生受了這一刀，同時鼓足身上的所有力氣，揮刀猛地向后甩去。
竟是要和陸濤同歸于盡！
馬老三深知這么耗下去等自己體內(nèi)的毒徹底發(fā)作，他早晚要被陸濤耗死，因而這一擊便報了必死的決心，已是無所保留。
破空聲大作！威力遠(yuǎn)勝之前的每一刀。
陸濤一驚，眉頭皺起，哪里肯和他同歸于盡？但招式已然用老，后退不及，只得一轉(zhuǎn)手腕，變劈為掃，迎向馬老三的亡命一刀。
當(dāng)！
陸濤向后退了幾步，手臂一震，只感覺有無窮大力傳來，若非提前將柴刀纏在手上，怕是直接要被磕飛出去。
但也正是因為柴刀被固定在了手上，刀身也承受不住巨力，竟是應(yīng)聲而斷。
馬老三同樣被自己這一刀帶得踉踉蹌蹌，差點栽倒，可當(dāng)他看見陸濤手中刀已斷的時候，臉上卻是浮現(xiàn)出狂喜之色，厲聲道：“陸濤，給我去死！”
又是奮起余勇，舉刀砍去。
可他哪里還有什么力氣？
連刀都要舉不動了，歪歪斜斜的向前沖了幾步，陸濤就撞了上來，空著的左手光華一閃，一柄鋒利無比的單刀憑空出現(xiàn)。
陸濤狠狠一捅！
噗！
馬老三雙目睜圓，身上的力氣如潮水般退去，手中雁翎刀落地的同時，死死抓向陸濤，不至于馬上跌倒。
陸濤架住他，同時向角落里的老十喊道：“小十，去看看大狠他們完事沒有，讓他們速戰(zhàn)速決，趕快過來。”
“是，二哥！”
老十本來被剛才驚險的一幕鎮(zhèn)住，差點就要沖上來幫忙，可一招之后形勢逆轉(zhuǎn)，馬老三竟不知為何“撲倒”在了陸濤懷中，興奮的剛要大喊，就聽見陸濤的話，立時便向前院跑去。
一邊跑還一邊大喊道：“馬老三死了！馬老三死了！馬老三被二哥殺了！”
聲音中滿是激動與喜悅。
陸濤看著老十的背影，確定他剛才沒有看清，心中松了口氣。
下一秒，陸濤又將“鋒利的單刀”收回系統(tǒng)。
馬老三頓時跌倒在地。
陸濤緩緩蹲下。
被捅穿了胸膛的馬老三已是瀕臨死亡，他看著陸濤，口中喘著粗氣，艱難道：“刀...你把刀藏在哪了？”
陸濤笑笑不說話。
都快死了，馬老三也不深究，喘了會氣，又是說道：“陸濤，你贏了。”
陸濤面無表情，淡淡的道：“勝之不武?！?p> 馬老三卻笑了，搖了搖頭，喘息道：“江湖上，又哪有什么勝之不武?！?p> 陸濤戚然，下一秒，嘆息道：“三爺，雖然你我是敵人，但我卻很是敬重你，要不然我也不會以這種方式跟你拼斗。你知道嗎，章四和你中的毒，名為軟筋散，真氣境以下，只要沾上，根據(jù)藥量，只要發(fā)作，就會渾身酸軟無力，任人宰割。章四就是被我生生戲耍到軟筋散發(fā)作的。”
馬老三張了張嘴，想笑卻沒有笑出來。
陸濤看著他，又是道：“三爺，你本來是有那么一點時間逃走的，但卻沒有，反而是留在這將我拖住，甘心受死。唉，護(hù)妻愛子之心，實在是讓人佩服?！?p> 馬老三眼睛猛地睜圓，接著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抓住陸濤，喊道：“陸濤，你要是敢傷了他們，我作鬼也不放過你！”
陸濤輕聲道：“三爺，禍不及家人，規(guī)矩我懂。當(dāng)年韓大哥被王喜陷害，被章四帶人偷襲，最后身死，王喜想要斬草除根，卻被你派人將韓大哥的家人救下，送過了滄瀾江，這份情，我也記著呢。”
馬老三口中喘著粗氣，直直望著陸濤，手上的力量慢慢減小，最后頹然落地，氣絕身亡。
到死，也不知道信了陸濤的話沒有。
陸濤站起身來，解開手中只剩下一半了的柴刀，看著后院北邊的圍墻，突然是笑了笑。
......
時間回到陸濤與馬老三決戰(zhàn)之前。
馬家后院的一條往北的幽深小巷，一個仆人模樣的老者帶著一名女子倉皇逃竄。
女子的懷中，還赫然抱著一名正熟睡的孩子。
兩人跑的太急，并沒有注意到的是，小巷的某處陰影內(nèi)，有一個人一直默默注視著他們。
直到兩人消失在巷子深處，他才默默走出陰影，又向著馬家而去。
赫然正是瘦猴！
而這條小巷曲曲折折，直通北面的滄瀾江。
他，其實差點就忍不住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