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一點，楚希便差一點脫口而出一個好字。
好在，理智拉住了他。
“娘子不若試試自己取一個？這樣的話更有意義不是嗎？你先取，若是想好了我給你看看，若是你實在拿不定主意，我再給你取一個，可好？”
他不是不想，他是不能。
若是給她取了字，日后她給人說起她的字時，憶起現(xiàn)在的種種，該是怎樣的傷神。
當(dāng)他人喚她的字時，她會不會因為這個字想起給她取字的他而晃神。
他年若是她要改嫁了，另一個人問起她時，她又將怎么面對？
他可能想得有點多，有點遠(yuǎn)，但他沒多長時間了，就且容他想多一些吧！
既然不能陪她到最后，那么便不要有這個開始。
“好吧…”秦云舒有些失落，但也沒怎么在意，取不取字也沒什么影響。
在京郊，沒那么多規(guī)矩，也沒多少人在意這個。
“好了好了，我們吃飯去，餓了～”楚希從背后抓著她的雙肩，推著她走。
用膳時，秦云舒神色平靜，沒被方才的事影響，但楚希想逗她開心些。
“你明兒有事嗎？如果沒有我想帶你去個地方?！彼粗卦剖鎲柕?。
“沒事兒是沒事兒，但都冬天了，天那么冷，出去做什么？”秦云舒不太贊同，這兩天冷得她都不想出門，“要去哪?。俊?p> “明天你就知道了，想和你去看看。”楚希保留神秘感。
秦云舒想了想妥協(xié)道：“行吧，那一會我去找件厚點的披風(fēng)。明天穿厚些出門，先吃飯吧！”
翌日。
秦云舒在半山腰上抬頭往上看只看見漫無邊際的階梯時，頗為無奈的問丈夫：
“我們兩個體力不好的人為什么要來爬山，讓她們倆爬還差不多！”她指著神清氣爽走在他們面前的清風(fēng)和明月道。
“娘子今日一定要登頂哦，沒看為夫今兒還帶了人來嗎？”
楚希微微喘著氣，示意她看后面的男侍從，“一會兒我要是爬不動了，就請他們把我搬上去?！?p> 這下秦云舒更是猜不透了，“這山上有什么??？”
至于這么大費(fèi)周章都要上去嗎？圖什么？
“噓，不能說哈哈哈～”楚希笑著往上跑，“娘子可要快些啊，為夫現(xiàn)在可是比你快！”
秦云舒不理他，依舊慢吞吞的爬。不過，她抬頭看向前面楚希的身影——他今天倒是格外的開心。
費(fèi)了些時間，夫妻倆終于登上了頂峰，秦云舒不經(jīng)意的一撇，愣了一下。
楚希感覺到了她片刻的呆滯，走到她的身邊，牽起她的手低頭在她耳邊輕聲的說：“你看見了是不是？感覺怎么樣？”
秦云舒沒太留意楚希在她耳邊說了什么，她只感覺到牽她的這只手格外的冰冷。
和平日里的微涼不同，今日格外的冰涼。她低頭看了眼，又看不出什么，心道可能是山風(fēng)吹久了所以冰涼，沒再多想。
見她低頭，楚希也跟著低頭看，一眼就看見牽著的手，可…他猛地放手，打著哈哈道：
“真的是有點冷哈，我的手都被吹冷了，就不把寒氣染給娘子了?！?p> “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這里的？”秦云舒問。
剛剛楚希問，她聽見了，只是沒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面，現(xiàn)在重新抬眉望去，只覺這山是個神奇的存在。
站在這山頂之上，不僅能俯瞰京郊，甚至遙遙望去，能看到京城的輪廓。不算盛景，但別也一番風(fēng)味。
“幼時一至交好友告訴我的，可我身子一直弱，和他來了幾次，都沒能爬上山頂。后來他家搬去了京城，臨走之前他告訴我，爬上這座望云山能看得到京城。我一人總是堅持不到最后，所以今天拉了娘子一起來。有娘子在，我這不就咬牙堅持爬上來了嘛！”
他一定要和她看看這望云山的風(fēng)景，她自京城來，他應(yīng)該把她還給京城，不能讓她在大好年華里浪費(fèi)在京郊這個小地方。
他想死后葬在這望云山，面向京城那個有她的方向。
“確實挺不錯的，就是階梯太難爬了，而且現(xiàn)在天冷了，不然我們可以多來。等來年春，可能才是最好的時機(jī)?！鼻卦剖嬗行└锌?。
來年春…楚希有些落寞，他可能沒有來年春了…
“起風(fēng)了，我們回去吧?！?p> 秦云舒有些驚訝，平時都是她催著楚希早點回去，今天倒是兩個人倒過來，反而是楚希先提的回去了。
總感覺楚希今天有些反常，有些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好像他最近都是怪怪的，但秦云舒就是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他對她一如既往的好，不對，應(yīng)該是越來越好了。
回到楚家時天色已晚，夫妻倆用過晚膳便歇著了。
秦云舒是半夜被吵醒的，白日里爬山有些累，她睡得比較沉。
可半夢半醒間聽到一陣咳嗽聲由近至遠(yuǎn)，她原以為是錯覺，可下意識伸手去碰，枕邊卻是空落落的。
她一下子就醒了，朦朦朧朧間看見離門不遠(yuǎn)處縮著一團(tuán)黑影，她先是嚇了一跳，隨后反應(yīng)過來后連忙下床連鞋都沒穿就跑到楚希身邊。
“咳咳咳…咳咳…”楚?？鹊锰y受，沒有留意到秦云舒這邊的動作，等到他緩了口氣直起腰來時，才發(fā)現(xiàn)身邊多了一個人。
看見那雙小巧玲瓏的玉足時，楚希僵了一下。他趕緊擦了下嘴，慌忙的將手背到身后。
“你怎么醒了？我吵醒你了？對不住…”楚希假裝鎮(zhèn)定，可到底不敢去看她，“我沒什么事，你快去睡吧，不會再吵著你了。”
“沒事？”秦云舒的聲音有些冷，她向前一步，逼近他，問道：“沒事的話為什么不看我？為什么躲著？”
楚希在想找個什么理由穩(wěn)定她的情緒，先把她安撫好，讓她先去休息。
“我……”
“你是不是當(dāng)我是懵懂的孩童，任由著你騙？”秦云舒扯著楚希的手，攤開在兩個人面前，朦朧的光灑在他的掌心中，分明是晚上，可那一攤紅卻是格外的刺眼。
編了滿腹的借口就被這么一扯，堵住了話頭，雙雙沉默。
“咳咳…咳咳咳…”沒想到竟然是咳嗽打破了這一室的尷尬。楚?？鹊弥辈黄鹧鼊e說給她解釋了。
而秦云舒一見他咳得嚴(yán)重，擔(dān)憂就占了全部，哪還顧得上生他瞞著她的氣？
“你怎么這么燙？？發(fā)熱了？！”剛才扯他手時只顧著生氣，沒有留意著他的體溫。
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哪是正常體溫，燙得很！她又去摸他的額頭，果然！發(fā)熱了！
還未待她再說些什么，楚希竟是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清風(fēng)！清風(fēng)！”今兒是清風(fēng)值夜，秦云舒扶著楚希，向著在側(cè)間的清風(fēng)喊著。
清風(fēng)推門而入，手腳麻利的點了燈，看向楚希時清風(fēng)被嚇了一跳?！肮脿斣趺戳?？”頭冒冷汗臉色蒼白不說，褻衣上還帶著血跡。
“去打盆熱水，拿塊毛巾過來，快去！”秦云舒著急的對清風(fēng)吩咐，清風(fēng)應(yīng)聲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