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桀拿過玉簡,往眉心一貼。
一股清涼的感覺頓時從玉簡處傳來,夾雜著的還有一道信息流。
“行氣,深則蓄,蓄則伸,伸則下,下則定,定則固,固則萌,萌則長,長則退,退則天。”
一道機械般的聲音響起,然后他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負手而立,站在虛空中,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夏桀猜測這就是李家的那位霸體老祖宗,這道人影面無表情,看著夏桀,木然開口:“霸體裂空,在于一股霸意,吾之霸道,一往無前,雖千萬人吾往矣,本不須功法,今姑且記之,以傳后人?!?p> 夏桀神色一振,他知道要進入正題了,霸體要傳功法了!
然而等了半天,那道身影沒有半點開口的意思。
“嗯?李前輩?前輩?您倒是傳法???!”黑色身影依然未動。
夏桀急了,他撤掉玉簡,再次貼上。
“行氣,深則蓄,蓄則伸.......“依然是那道機械的聲音,然后那道霸氣的人影出現(xiàn)。
“霸體裂空,在于一股霸意,吾之.......”人影又說了一遍,然后靜止不動。
“這是個復讀機???”夏桀懵了。
他拿掉玉簡,再次貼上,同樣的場景再次復現(xiàn),那道人影只是背負雙手,依然沒有半點開口的意思。
“這?”夏桀放棄了,他想了下,“這難道對煉氣境界有要求?可我現(xiàn)在還無法煉氣??!”
“坑。”夏桀泄氣道,看來只有在那周天大陣中打通周身大脈再嘗試修這霸體裂空訣了。
夏桀又嘩啦沖了兩桶涼水,到竹樓中點燈復習今天的通識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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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桀每天過得格外充實,晨練、看書、上課,練拳,啃藥,偶爾還去乾山上拉著大黑牛出去放放,幫王寡婦砍砍柴,去農(nóng)夫的藥園子拔拔草。
不過,他最喜歡的還是騎著大黑牛,拿著一本書,在斜陽里緩緩歸村。
有時候他會吟唱幾句詩。
“草鋪橫野六七里,笛弄晚風三四聲。
“歸來飽飯黃昏后,不脫蓑衣臥月明。”
這是他近來尤為喜歡的一首詩,為前世道家祖師呂洞賓所作。
李老道聽到后,對這首詩贊不絕口,他以為是夏桀所作,稱夏桀是個天生道胚,可惜就是經(jīng)脈斷了,不然要傳他桃源一脈的桃源呼吸法。
夏桀也不好解釋此詩非他所作,只得含糊推脫是在蒼梧閣某本書上看到的。
李老道當時看著夏桀樂呵呵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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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了藥浴的日子啊,這次泡完,又要到毒龍?zhí)稛掦w了。正好,可以去和白猿練練拳法?!?p> 夏桀起了個早,正走在山間小路上,他要去桃山西邊李老道的道觀,準備經(jīng)受半月一次的藥浴摧殘。
今天他并沒有去晨練,事實上,石驚天不止一次暗示他,讓他不用去晨練了,早上可以自由活動。
現(xiàn)在距離他上次突破已過去半月有余,熊升樹也讓他把毒龍?zhí)兜臒掦w頻率從六十天一次提為半月一次,和藥浴時間同步,他的血氣需要更多的陰寒之力中和。
李老道的道觀叫做桃觀,在桃山西邊的半山腰處,除了李老道還有兩個小道童。
桃觀有一半殿宇在一個山洞中,洞中空間寬敞,供奉著一尊身穿印有桃花道袍的老道,那尊彩塑道人細看和李老道還有幾分神似,白發(fā)白須,仙風道骨。
夏桀到了山門,拾階而上,在桃觀前的大鼎內(nèi)燃了三炷香,躬身拜了三拜。
然后他輕車熟路,走入到桃觀后方的一個小院中。
刺鼻熟悉的藥香,讓他輕微干嘔了下。
“來了?進來啊?!崩罾系赖穆曇粼谖葑觾?nèi)想起。
夏桀推開門,注意到門上貼著的黃符上筆跡很新,墨水還沒干。
“早,李前輩,門口怎么換符了?”
“眼睛挺尖的啊?!崩罾系涝谝粋€一人高的大缸前忙碌,他右手拿捏著一株蘿卜般的雪白藥材,左手成刀狀,輕輕一斬,將雪白藥材削下一塊。
撲通一聲,那塊藥材掉進缸中,迅速消散。而老道手上那株藥的切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隨即恢復如初。
夏桀對這見怪不怪,李老道給他說過,這雪白藥材叫雪蘿,可以減輕龍血草藥性中的霸烈程度。
“李前輩,今天的缸怎么也換了?”夏桀看著那可以整個塞下他的大缸,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之前的藥缸只有他半人高。
“嘿嘿。”李老道干笑了一聲,抬起頭來,不懷好意地笑道:“小子,你踏上了武道之路,肉身也蛻變了,這藥浴藥量自然也要跟著適應(yīng)。”
夏桀內(nèi)心咯噔一下。
半柱香后,夏桀在缸中瑟瑟發(fā)抖,他周圍漂浮著幾片不知名的藥草。
水是涼的,淹到了脖子,他感覺自己是一只待鹵的鴨子。
他知道還沒開始,真正的煎熬還在后面。
果然,隨著一聲嘶啞的龍吟聲響起,夏桀知道藥浴即將開始。
一株小蛇般的藥材被李老道拿住,李老道輕輕捏住小蛇七寸的位置,輕輕按壓,小蛇立即張嘴,吐出一口金色的口水。
“嘶啦!”一陣白霧騰起,藥缸內(nèi)的藥液頓時沸騰一般攪動起來,藥液顏色由淡黃色直接轉(zhuǎn)為淡紅色。
夏桀悶哼一聲,額頭上冒出一陣細汗。
李老道面無表情,繼續(xù)按壓,小蛇又吐出一口金色的口水。
“我X!”夏桀在藥缸里差點跳了起來,他感受到藥液開始變得滾燙,一團團火在他的毛孔處燃燒,試圖滲入他體內(nèi)。
李老道又滴了一滴,那株蛇形藥材發(fā)出一道尖銳龍吟聲,瘋狂扭動著身軀,但李老道的手紋絲未動。
“馬德,這老道要害死我啊,平時都是這老藥吐一口口水,今天連吐三口!”夏桀在心里開罵,他的皮膚已經(jīng)麻木了,火一般的藥力已經(jīng)侵占他的皮膚,開始入侵他的體內(nèi)。
痛苦的煎熬才開始。
“哐當!”夏桀感覺光線一暗,原來大缸已經(jīng)被李老道用鍋蓋蓋上。
可惜,他此刻無力反抗,心臟撲通加速跳動,如擂鼓一般,太陽穴上血管緊緊凸起,幾乎要爆開。
夏桀感覺有無數(shù)條火龍在體內(nèi)亂竄,四肢百骸,各處竅穴都被被炙烤得腫脹難耐。
丹田內(nèi)的那道劍氣也蠢蠢欲動,劍氣震動得他骨骼嘎吱作響。
“完了,骨頭也快燃起來了?!毕蔫罡惺艿侥枪杀┡暗幕鹦运幜φ谌紵拿恳粋€細胞,骨髓里傳來一陣痛徹靈魂的灼燒感。
夏桀覺得他的骨髓在沸騰,他聽見心臟跳動聲,血液沖刷聲,藥液沸騰咕嚕咕嚕冒泡聲。
很快,他失去了知覺,眼簾垂下,直接昏了過去。
李老道在外面念叨著:“歸來飽飯黃昏后,不脫蓑衣臥月明,妙哉,妙哉!”
他看都沒看大缸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