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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棋局

206,時過境遷

明日棋局 朱雀素羽 3050 2020-10-24 08:00:00

  “聽說岳家的那家主人被判棄市,沒幾天就被斬了。其家人在捉拿的時候便沒有捕到,后來還貼出告示捉拿他的家人,看來是逃走了?!蹦抢先瞬]有聽出岳麟禹話中的深意。

  聽到這里岳麟禹便順勢往下問道:“那藍玉案牽扯的那些被殺的人,后來都葬在哪里了?”

  “這個就不清楚了,當(dāng)時殺的人太多,誰還關(guān)心葬在哪里。據(jù)說除了罪最重的那些人被剮了,當(dāng)時尸首就沒留下來,其他的估計被扔到城郊的亂葬崗了?!?p>  雖然這個結(jié)果岳麟禹早有準(zhǔn)備,但是真的聽到這消息仍然不覺五雷轟頂,好在他的定力夠強,于是強顏向那老人道謝。

  送走那老人后,在一邊的阿雪見到岳麟禹一臉的愁苦。她當(dāng)然知道其中原因,自己出言相勸也未必有用,于是故意岔開話題裝作泄氣道:“還好沒有溜進去,否則的話可能真的要被當(dāng)成刺客了。看這架勢說不定還真的會像你所說的那樣全城戒嚴(yán)的。”

  岳麟禹知道阿雪說這話的原因,他對著阿雪笑了笑卻并不說話,不過臉色卻也緩和了不少。雖說知道父親的葬身之處,可是這亂葬崗本就是處刑之人的最后的歸宿。

  朱元璋時期本就是殺人極多,尸首堆積這么多年,現(xiàn)在去就算去那里估計也沒辦法找到了。但無論如何也算是知道父親的葬身之地了。

  兩人出城一直往東走,不知不覺間便已經(jīng)來到了城東的鐘山。想起當(dāng)年遇到宗泐的林林總總,繼而想起當(dāng)年逃亡的時候母親曾經(jīng)將林菁霜交于宗泐。想到此處便折而上山想去山上的靈谷寺打聽一下。

  此時的靈谷寺依然香火繁盛,再加上各地舉子落腳京師,有些舉子身上盤纏不夠或者客棧已滿,大多就來寺中借宿。就這樣靈谷寺中雖然和尚不少,但捧書苦讀的舉子更是比比皆是。

  岳麟禹找到了一位年長的僧人,向他詢問宗泐是否還在寺中。那僧人答道:“宗泐禪師在藍玉案發(fā)生之后不久便被太祖皇帝遷往江浦石佛寺了。而且聽說已經(jīng)圓寂很久了?!?p>  這個其實也不難想到,當(dāng)年遇見宗泐的時候便是一個垂垂老矣的僧人,如今又過去了七八年,去世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岳麟禹接著又問道:“那這位大師是否還知道當(dāng)年宗泐禪師帶著的那個小女孩?”

  那僧人想了很久終于想起了些什么道:“似乎是有這么一個小女孩,聽禪師說這是他的故人之女,故人去世所以代為照管?!?p>  岳麟禹眼前一亮趕緊問道:“那大師是否知道此女孩的下落?”

  那僧人又是一番思索,過了良久才道:“這個女孩子一直跟隨宗泐禪師在一起,后來禪師離開寺中時也帶著這個女孩子一起走了?!?p>  岳麟禹黯然不已,現(xiàn)在唯一能找到林菁霜的線索似乎也斷了,他想再做一次努力問道:“那大師知道那個女孩子現(xiàn)在下落何處么?”

  “這個卻不知,宗泐禪師離開之后也并沒有和寺中僧人再有過聯(lián)系。就算是圓寂的消息也是輾轉(zhuǎn)多時聽別人說起,也不知真假如何?!?p>  岳麟禹越聽那顆心越是往下沉,看來這最后的努力也終究化為泡影。正當(dāng)他心灰意懶之際忽聽那僧人又道:“不過……”

  那僧人剛只說了這兩個字,岳麟禹忽然激靈一下,雙眸陡然放光激動道:“不過怎樣?”

  那僧人也被嚇了一跳,待見得岳麟禹并沒有其他過激的動作才續(xù)道:“那女孩子有時會來到本寺旁邊的一座墳前祭拜,我看見過幾回?!?p>  “那請大師快快帶我前去。”岳麟禹已經(jīng)急不可耐了,要不是他還不知道這墳在何處的話說不定早已奔過去了。那僧人當(dāng)然也看出岳麟禹的心思,便轉(zhuǎn)身領(lǐng)著兩人去到那墳前。

  三人走出寺院很遠一段距離,在一個很偏僻的地方才看見一座孤墳。

  岳麟禹這才發(fā)現(xiàn)這墳?zāi)故趾喡?,墳前只插著一塊十分寒酸的木板作為墓碑,碑上寫的是“先父丘宗舀之墓”,墳后的封土也不高,只是象征性地堆了一個土堆而已。不過墳前卻也算得上是整潔,周圍也沒什么雜草,想來時常有人過來打掃。

  岳麟禹見碑上寫的并不是父親的名字本來一陣失望,可是看著這碑上的文字忽然心念一動似乎發(fā)覺其中的關(guān)竅,他強壓著心中的狂喜問那僧人道:“大師知道那女孩什么時候還會再來?”

  那僧人搖了搖頭道:“這個卻不知道了,以往都是每兩個月來一次,可是自從上次見到她已經(jīng)過去了四五個月了??赡芤粫核蜁?,也有可能再也不來了?!?p>  “這個……”岳麟禹一時語塞。而一旁的阿雪卻接著問道:“大師所說的再也不來是什么意思?”

  那僧人重重地嘆了口氣道:“最近朝廷平叛不利,前方戰(zhàn)報時常傳來,朝廷也在不斷地調(diào)動軍隊。城中人心惶惶,不少人已經(jīng)搬離京師城去往其他地方。說不定你們說的那個女孩子也已經(jīng)去往其他地方避難了?!?p>  岳麟禹心下一陣茫然,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得到什么消息了,于是感謝了一番后又拿出一些錢作為香火錢送給了那僧人以感謝他帶路之德。那僧人卻堅持不受,說自己并沒有幫到他們什么,作了一揖之后便飄然回寺了。

  等那僧人遠去之后阿雪問道:“麟哥哥,接下來你準(zhǔn)備怎么辦?”

  岳麟禹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他走到那碑前蹲下身子輕輕撫摸之后碑上的文字嘆了一口氣道:“這說不定就是父親的葬身之所?!?p>  “可是你父親不是姓岳么?這碑上寫的可是丘啊?!?p>  “現(xiàn)在不好說。不過也確實有可能是父親的墓。畢竟父親去世的時候是朝廷逆犯,本不配有立墳豎碑的權(quán)力,如果真的將他的姓名刻在上面說不定就會召來朝廷派人來毀墓。”

  阿雪點點頭,然后道:“那麟哥哥,你是不是要將夫人葬在旁邊?”

  岳麟禹心中雖已經(jīng)將這墓當(dāng)做父親的墓,可是真的要將母親也一起葬進去卻也不敢這么冒失。

  他默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放棄了道:“如果不見到那個前來祭拜的人,我終究還是不放心。不過既然來了,不管是不是父親終歸是有緣之人,就替他打掃一下吧。”說完他便俯下身子去清理墓周圍的雜草。

  阿雪見此情景便也俯身幫著岳麟禹一起打掃。就這樣兩人在墓旁逗留了半天也沒見到有任何人走過。本來他們也沒有抱太大希望認為今天會有人來,于是又等了一會兒便相伴下山了。

  走到山腳下正好見路邊有個茶攤,兩人折騰了半日便準(zhǔn)備于這茶攤中歇息,順便也點一些茶水解渴。剛走近這茶攤,茶攤中的所有男人見到阿雪進來,所有目光便齊刷刷地盯著她看。

  等他們坐下后,很快聽到那些男人在紛紛議論,有的是贊嘆之聲,有的則是幽怨之聲??梢韵胍娙绻F(xiàn)在不是光天化日,此地又是天子腳下,說不定此時已經(jīng)有登徒浪子上前搭訕了。

  這種情景兩人也見得也多了,并不在意,只是向小二要了一壺茶水和幾盤點心便自顧自聊天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從遠處走來一個挎著竹籃的女子,這女子全身縞素,就如家中剛有至親之人去世一般;手上也戴著素白手套,只是露出五根像蔥一般白的手指;臉上戴著一層面紗只露出一雙美目,雙眸之中如含秋水;頭上只是插了一根荊釵,一頭烏發(fā)如同瀑布一般傾瀉在女子的背后。

  當(dāng)那女子眼睛剛一掃過茶攤中的諸人之后,那些原本都看向阿雪的目光只在片刻之間又被這女子所吸引。之前他們看到阿雪的時候尚且還能說話,此時這女子只是露出半臉就讓這些男子張口結(jié)舌起來。

  那女子叫來茶攤的小二道:“請你給我一些水替我裝滿這個水壺,再給我?guī)讉€饅頭,多謝你了?!闭f著便掏出幾文錢交給了那小二。眾人見這女子說話溫文有禮,聲音有如銀鈴,眾人這下不由得又是癡了。

  那小二似乎認識這個女子,那女子剛喚他的時候便已經(jīng)拿著她所要的那些東西走了過來,還不忘賠笑道:“喲,您又來掃墓了?小的已經(jīng)好久沒看到你了?!闭f著便已將東西放在了竹籃之中。

  那女子朝那小二點了點頭,道了聲謝便朝岳麟禹兩人剛才下山的那條路走去。那小二剛才也只不過是隨便一說,那女子既然沒有回答,他也只是笑了笑便轉(zhuǎn)身繼續(xù)做自己的事情了。

  等那女子走遠之后,坐客之中才有人大聲地問那小二道:“小二,你是不是認識這個女的?”

  那小二答應(yīng)道:“也不是太熟,只是這女的之前都是每隔兩個月就過來一次,據(jù)她說是來掃墓的。其他的她也不肯說,我們也不便問。不過這四五個月卻沒見到,我們還以為她不會再來了,哪知今天又見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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