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爺爺就是胡三烈
江平安突兀的低吼,瞬間吸引了江父和戴老頭的注意力,兩人霍然起身,警惕地順勢望去。
跳躍的火光中,在小鬼塑像后,有一個戴著斗笠的男子,正蜷縮在角落后,一動不動。
所有人面色立馬變得緊張起來。
“誰?”
江父上前兩步,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句,沒反應。
“不會是死了吧?”江父納悶,正打算上前,卻被戴老一把挽住,搖頭勸阻:“那人多半也是過來躲雨的人,你看他胸口起伏均勻,氣息綿長,估計是睡著了,咱們就不要去打攪他?!?p> 江平安瞇眼一看,那人雖然戴著斗笠看不清面目,卻如戴老所言,胸口起伏很均勻,屏氣仔細聽,還能隱隱聽到那人的打鼾聲。
這老頭不簡單?。?p> 一把年紀,眼神還那么好?江平安忍不住多看了那戴老一眼。
“那我們說話小聲點?!苯笇擂蔚男πΓ肆嘶貋?。
三人退回火堆,因為顧忌那人,都沒說話,氣氛有點沉悶。
雨越下越大,砸在屋頂啪啪亂響。
外面電閃雷鳴,狂風呼嘯。
廟內(nèi)卻一片死寂。
江平安受不了這種氣氛,跑到小毛驢那,摸出葫蘆和昨晚烙的粗糧餅,走到戴老旁邊,憨態(tài)可掬地問道:“老爺子,吃點東西吧?”
“謝謝?!贝骼舷笳餍缘仃艘稽c烙餅,目光贊許的點點頭。很明顯,江平安的這個舉動,博得了老人的好感。
江平安將餅扳一半,分給老爹,剩下的在火上微微加熱,悶聲啃了起來。
“這雨什么時候停啊?”
半晌后,江平安吃完最后一塊餅,拍掉手上的餅渣,郁悶地望向遮掩的廟門,嘀咕道。
“看這架勢,一時半會停不了,說不定,咱們要在這過夜,這烙餅和水還是省著點?!蹦谴骼线吔肋吢掏陶f道。
江平安一聽,心里更煩躁了。
這廟里的氣味太難聞了,帶著一股酸臭發(fā)霉的味道,有輕微潔癖的他,實在受不了。
反而是那戴老,雙目半瞇半合,顯得格外淡定。
“昂~昂~~”
不知為什么,原本安靜的小毛驢,突然仰頭嘶鳴起來,驢蹄子來回亂踢,顯得有些焦躁。
江平安見狀,十分納悶,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
“好像有人來了……”江父皺了皺眉頭。
“是嗎?”江平安困惑的調(diào)轉(zhuǎn)視線,看向關閉的廟門,除了風聲和雨聲,沒有聽出半點異常。
但是
噠噠噠……
不一會,腳步聲漸漸清晰了。
咯吱~~
廟門推開,狂風呼嘯中,走進來三個男子。
三人俱戴著斗笠,披著蓑衣,看不清面目。
雖然看不清面目,不過這三人外形結(jié)實,一身勁裝,而且腰間還鼓鼓的,不知道纏了什么,看三人打扮不像是當?shù)氐霓r(nóng)夫,更像是行商走鏢的武夫。
江平安瞳孔一縮,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了。
就在這時,耳畔忽然傳來戴老慢條斯理的聲音:“我們也歇息的差不多了,也該啟程了吧?”
江父瞥一眼外面,仍然是傾盆大雨,不明白戴老為什么堅持要走,正納悶時,江平安也奶聲奶氣的開口:
“爹,該走了,再晚的話,城門就要關了?!?p> “哦,好,那收拾東西吧?!边t鈍的江父,終于回味過來,忐忑不安的站起身來。
“我們剛來,你們就走,什么意思?不歡迎我們啊?”為首的那人,擋住江平安三人的去路,陰惻惻道。
說還沒說完,后面兩人,悄無聲息地將廟門掩上。
江平安心中咯噔一下。
糟糕。
這三人,來者不善啊!
“三位好漢說笑了,我們祖父三人休息夠了,擔心城門關閉想早點走,順便也好給三位好漢騰出地方。”戴老佝僂著腰,低聲下氣,滿臉堆笑的說。
戴老人雖老,心思卻很靈泛,張嘴就收了兩個便宜兒孫,不過,江平安父子識趣的保持沉默。
“哦~”
為首那人,走到火堆旁邊,微微抬頭,透過滴雨的斗笠,掃過三人,語氣陰冷道:
“你們?nèi)?,是干嘛的?。俊?p> “我和兒子都是郎中,出來采藥的。”戴老不等江父開口,搶先回答,姿態(tài)放的很低、很謙卑。
“瑪?shù)拢桓C子窮鬼。”
身后一人,不滿地嘀咕道。
聲音很輕,可廟內(nèi)很安靜,江平安等人聽的很清楚。
一瞬間,連遲鈍的江父也明白過來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江平安更是一顆心沉到了湖底。
臥槽?
不會遇到打劫的吧?
“三位好漢,若是沒什么事,小老兒就不打攪三位休息了,我們先告辭了。”戴老恭敬地朝三人躬身作揖后,連忙招呼江平安兩人跟上。
見三人似乎沒有阻攔的意思,江平安連忙跟老爹牽著小毛驢,緊張兮兮地往外走。
就快走到廟門時,也不見三人阻攔,江平安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慶幸運氣還不錯。
不料。
“慢著?!?p> 就在門口,卻被人當場攔住。
“老頭,你腰上掛的玉佩,似乎不錯啊?”為首那人,突然摘下斗笠,轉(zhuǎn)身看著戴老,陰惻惻道。
直到這一刻,江平安才看清那人的真面目。
一張略丑的臉,三角眼,臉上還掛著一道刀疤,在火光的照耀下,如同一條猙獰的蜈蚣,朝著三人張牙舞爪。
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江平安瞳孔一縮,心中暗暗叫苦,壞了壞了,尼瑪真的遇到山賊了。不過,這人的臉,有點熟悉???似乎在哪看過?
戴老聽完沒有慌亂,作揖賠笑道:“這是老漢婆娘留下的,不值幾個錢,三位好漢若是喜歡,拿去便是?!?p> 說著,摘下腰間那塊黑不溜秋不起眼的玉佩,輕輕丟在刀疤男腳下。
拱手相讓,應該滿意了吧?江平安盯著刀疤男,暗戳戳地嘀咕。
誰知,那刀疤男抬手摸向腰間,獰笑道:“老頭,你很識相。但爺不喜歡欠人情,不如讓爺送你們一程吧?”
鏘鏘鏘~
話音剛落,三人撕下偽善的面具,齊刷刷抽出腰間利劍,獰笑著將江平安三人團團圍住,一臉戲謔地看著三人,那眼神如同貓戲耗子一般。
“你,你們要干嘛?難道不怕王法嗎?”江父緊張的攥緊手中的扁擔,護在江平安身前,顫聲問道。
“王法?”刀疤男輕蔑一笑,手中劍鋒遙指江父,“老子的劍,就是王法?!?p> 江父臉色鐵青,牙齒幾乎咬碎。
“三位好漢,老朽今年七十有余,死不足惜,可否放過老朽的兒孫?!贝骼贤蝗粩r在江父面前,語氣凝重的說。
這老頭,一面之緣,就舍身相救,人還不錯???
江平安原本心中對戴老還有一絲懷疑,認為是對方故意帶他們來這賊窩的,現(xiàn)在一看,心中的疑惑煙消云散。
“哈哈哈,放過你?”那刀疤男仰天大笑,洋洋得意道:“老東西,知道爺是誰嗎?”
“爺爺就是胡三烈。你覺得,我會放過你嗎?”
胡三烈?
那個縣城通緝榜上懸賞500兩的家伙?懸賞數(shù)月依然逍遙法外的殺人犯?
戴老一聽,面如死灰,江父也臉色很難看。江平安心中一動,難怪他看到刀疤男有種熟悉感,感情就是幾個月前貼在城門告示牌上,那張涂鴉圖上的江洋大盜。
這種刀口舔血的人,就像綁匪撕票一樣,只會選擇殺人滅口,怎么可能放過自己。
這下糟了!
掉到狼窩里,還被人甕中捉鱉。
“老頭,別費勁了?!?p> “爺爺們下手,從不留活口。”
“有什么話,留著跟閻王爺說吧!”
三人猖狂大笑,十分得意,顯然將江平安等人視為待宰的肥羊。
江平安一顆心如墜冰窟,臉色極其難看,江父也很絕望,知道沒有退路了,眼神反而變得堅毅,心存死志,攥緊扁擔,壓低聲音對江平安道:“阿呆,待會爹纏住對方,你馬上逃,越遠越好?!?p> 江平安心中一暖,抬眼看了看廟門,隨即苦笑:老爹,你想的太美了,屁大的廟,就一張門,被那三人堵死,插翅難飛。
“想跑?做夢吧!”刀疤男譏笑的看著江父,揚起手中劍。
就在江平安以為必死無疑時,那戴老突兀地大吼道:“那邊的兄弟,你再不出手,大家都沒機會活命了……”
聲音很大。
在寂靜的破廟內(nèi),來回激蕩。
那刀疤男嚇了一跳,驚魂不定的四處張望,見無人回應,以為戴老想轉(zhuǎn)移視線乘機逃跑,不由咬牙切齒,面目猙獰道:
“老東西,死到臨頭,還敢在老子面前裝神弄鬼,老子先拿你開刀?!?p> 說著,揚起長劍,凌空一劈。
“吵死了?!?p> 就在此時,角落里突然傳來一道粗聲粗氣的聲音:“直娘賊的,誰敢打擾老子睡覺???”
刀疤男聞言,先是一驚,警惕地望向聲音源頭,旋即怒罵道:“敢跟你胡爺裝神弄鬼,給我滾出來?!?p> 一陣稀稀簇簇聲后。
從陰暗的角落里,走出來一個身材魁梧,膀大腰圓的漢子。
那人大約三十左右,黑面絡腮胡,一雙豹子眼,更奇怪的是,那人右眼處也有一道三寸長的刀疤,整個人透著一股威風凜凜的氣勢。
面對手持利刃的三人,那大漢沒有絲毫懼意,大踏步走過來,眼中還充滿了不屑。
一看就是那種膽大包天的主。
“你,你是誰?”刀疤男三人見到此人的氣勢,下意識的后退兩步,眼中閃過一絲忌憚。
“你問我???”
那大漢摸著腦袋,咧嘴大笑,露出森白的牙齒道:
“巧了,老子也姓胡。”
“胡三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