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眩暈癥
“娘,大夫問你話呢?”張升見母親沒反應(yīng),小心翼翼提醒。
“我頭暈,耳朵又沒聾?!睆埨戏蛉藳]好氣地道,聽聲音中氣充沛,狀態(tài)還不錯。
老太太皺起眉頭,認真想了想,道:“大夫,我只要一犯病,就頭暈眼花,就好像……就好像,天旋地轉(zhuǎn),對……就是天旋地轉(zhuǎn)。”
天旋地轉(zhuǎn)?
眾人面面相覷,眼中泛起困惑。
“怎么個天旋地轉(zhuǎn)法?”戴思恭溫聲問道。
老太太道:“看什么都在轉(zhuǎn),桌子、椅子、地板……轉(zhuǎn)啊轉(zhuǎn)啊,轉(zhuǎn)的我眼都快花了,不對……那眼珠子都感覺快暴凸出來……”
“那都什么時候犯病??”戴思恭捻須問道。
“讓我想想啊……”老太太呆呆地望著床頂回憶,“以前發(fā)病幾天才一次,現(xiàn)在……我一扭脖子說不定就犯病,我睡著了有時候翻個身,也會犯病,害的我現(xiàn)在動都不敢動了,躺在床上像個活死人……”
“那每次會暈多久?”
“大概……十幾息吧?”老太太遲疑一下,語氣不太肯定。
聽完兩人的對話,屋子內(nèi)陷入沉寂。
“我沒有其他問題了,楚太醫(yī),換你來吧?!贝魉脊鹕?,讓出位置。
楚登峰嘴上客氣一句,隨即大馬金刀坐在凳子上,右手搭在張老夫人的手腕上,雙目微瞇,看似沉思,實則在思考:下一步……該怎么做?
楚登峰看似風度翩翩,其實是一個熱衷功名的人,否則當年不會鋌而走險,越過三位御醫(yī),在皇上和皇太子面前進獻藥方。
同樣,當他獲悉張家人求助太醫(yī)院后,楚登峰心中一喜,立馬接過這個任務(wù),從千里迢迢的應(yīng)天府,來到這小小的永城縣。
沒想到,居然遇到戴思恭。
“也罷,就借著這塊戴思恭墊腳石,讓我楚登峰揚名立萬,順道讓張家欠我一個人情?!?p> 楚登峰想的入神,嘴角不由微微勾起,眼中的快意愈濃。
“楚太醫(yī),我娘的病嚴重嗎?”張升試探性問道。
“張大人,稍安勿躁?!?p> “這病,我能治?!?p> 楚登峰傲氣十足的抬起下巴。
語氣頗為篤定、急切,仿佛在做搶答題,說完,還不忘用余光得意的瞥一眼戴思恭。
張升一聽,心安一半,接著急切追問:“楚太醫(yī),那我娘到底得了什么???”旁邊的刁蠻小蘿莉也很溫順的像只小貓咪,悄悄豎起兩只小耳朵。
“這個病,乃是眩暈癥?!?p> 楚登峰說完,還不忘挑釁地看向戴思恭,“戴老,不知您怎么看?”
眩暈癥,是臨床常見的一種病癥,尤其是中老年發(fā)病率較高。
在楚登峰看來,那三個庸醫(yī)或許束手無策,但戴思恭執(zhí)掌太醫(yī)院十數(shù)年,宮中不乏年老的太后、妃子,甚至年邁的王爺們,這個病定然逃不過戴思恭的法眼。
因此,他先下手為強,搶先說出診斷,在張家人面前博得一個好印象。
“楚太醫(yī)辯證精妙,我也認為是眩暈癥?!贝魉脊Т共€道。
見兩位太醫(yī)診斷一致,張升大喜,又問:“那該如何治療?”
楚登峰揚起下巴,語氣自負道:“治療不難,待我取銀針,選風池百會、神庭、頭臨泣等穴位,一日行針三次,至多7日,老夫人便能痊愈?!?p> “這么簡單?”
張升十分驚訝,折磨的母親死去活來的眩暈癥,居然扎幾針就能痊愈?
他下意識將目光轉(zhuǎn)向戴思恭,見戴老微微頷首,心中再無疑惑,開懷大笑道:“楚太醫(yī),那家母的病,就拜托你了?!?p> “張大人客氣了?!?p> 楚登峰內(nèi)心得意洋洋,嘴上卻說的很謙虛,示意同來的藥童,打開藥箱,取出一排銀針。
正當楚登峰探手取針時,老太太卻發(fā)出驚恐、尖銳的聲音:“你要干什么?我不做針灸、死也不做針灸?”
這突然的變故,讓所有人一愣。
楚登峰也是笑容陡然僵滯。
“娘,太醫(yī)做針灸,也是給你治病,你怕什么???”張升上前,苦口婆心的安撫。
可惜,老太太很固執(zhí)。
“我不做……那么長銀針往我腦袋上扎,我本來還能多活幾年,說不定被他一扎,當場就死了,我不做,你們誰也別勸……”
老太太語氣很堅決,無論張升怎么勸,翻來覆去就一句“打死也不做”,最后煩了,干脆掀起被子蒙住頭,掩耳盜鈴。
楚登峰當場傻眼了。
尼瑪,這老太太不按常理出牌,怎么搞?你不做針灸,我怎么揚名立萬,我怎么在貴人面前露臉?我怎么抽戴思恭一巴掌?。?p> 張升說的口干舌燥,徒勞無功。
無奈,只能將目光轉(zhuǎn)向楚登峰,“楚太醫(yī),我娘比較固執(zhí),有沒有其他辦法?”
嘶~
楚登峰臉頰抽搐兩下,幽怨地瞪了對方一眼,你以為是廚子做菜啊?醋溜的太清淡,你就想換個紅燒的?
不過,他心思深沉,眼珠滴溜一轉(zhuǎn),立馬想到禍水東引。
“張大人,戴老他資歷深厚,見多識廣,說不定他有什么秘方?”
楚登峰輕描淡寫地說著,一招順水推舟,就將麻煩推給了戴思恭。
張升一聽,似乎很有道理,轉(zhuǎn)身問道:“戴老,您看該如何是好?”
戴思恭微微蹙眉,有些不喜的斜了楚登峰一眼。
他在太醫(yī)院行醫(yī)幾十年,見慣了爾虞我詐,一眼就看穿了對方包藏禍心,只不過,他生性淡泊,懶得當場揭穿。
見戴思恭臉色難看,楚登峰冷笑,心里那個爽啊,仿佛三伏天喝了一碗冰水,從頭爽到腳。
老東西,當年你斷我前程。
今日,我就斷你清譽。
“張大人,您不知道,戴老師從金元四大家朱丹溪,朱前輩弟子眾多,可得其真?zhèn)鞯?,唯有戴老一人,有他老人家出手,必定藥到病除,妙手回春?!背欠骞室馓碛图哟椎馈?p> 一番話,包藏禍心。
擺明就是將戴老架在火上烤,讓他無法推辭,否則就是墮了丹溪派的名聲。
一時間,戴思恭騎虎難下。
“此等小人!”
那三個府城的醫(yī)生,也嗅出了不尋常的氣息,心中忿忿罵了一句。
楚登峰才不在意他人的看法,負手冷笑,等著看戴思恭笑話。
他太清楚了,眩暈癥,只有針灸一法,哪有什么偏方?
就在楚登峰幸災樂禍,等在戴思恭低頭認輸時,屋子內(nèi)忽然響起一道稚嫩的聲音:
“此等小癥,何須師傅出手?!?p> “交給平安便是。”
眾人身后,江平安揚起小臉,一副云淡風輕的口吻……
吐泡的章魚
醫(yī)生這個職業(yè),從古代開始,就是一個學到老,考到老的職業(yè)。三年太醫(yī)院學習,每季一小考,三年一大考,類似科舉制度,依據(jù)考試成績分配工作單位??v然進了單位,定期考核仍是常態(tài),太醫(yī)院依據(jù)考核成績制定升遷降黜。